房門再次被關上,還「咔噠」一聲,自動落了鎖。
明桉的臉頰又紅又燙,她還用手心輕輕拍了幾下,呼出一口長氣的同時,自己把自己給逗笑了。
時間還很漫長。
她打算先拿點白紙和鉛筆,畫電影分鏡。
竟然從剛才的那個吻里,「變態」地獲得到了一個令人驚喜的靈感!
在套房內找了一圈,最後,明桉翻過沙發才成功找到了她的包,剛從裡面拿出白紙時,臥室內,她的手機鈴聲又開始響了起來。
特別著急似的。
明桉只好再次往臥室里走。
她瞥了眼號碼,接通了:「又怎麼了?」
魏澤騫剛離開酒店,坐上一輛計程車,聽見手機里傳出明桉的聲音以後,即使這道聲音略帶著幾分不耐煩,他也笑了:「是我。」
「我當然知道是你,到底怎麼了?」
難不成這男人沒帶手機?
不對,他都用自己的號碼給她打電話了。
魏澤騫抬起眼,看著車窗外正在倒流著的夜景,笑著回答道:「沒怎麼。」
「就是提醒你一下,不要隨便給陌生人開門,也不准穿成剛才那樣去給其他人開門,一個人在酒店裡,也別亂玩電和熱水。」
明桉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又不是個未成年人了,哪裡還需要這樣的警示教育!
「魏澤騫,你真是煩死了。」
這細細的聲音里,有幾分嬌嗔感藏也藏不住。
明明很不耐煩,卻偏偏又很愛聽下去。
電話另一頭,男人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嗯」了一聲,也帶著淡淡的笑意:「明桉,我就煩你一個。」
驀地,魏澤騫又想到了什麼,這次是正兒八經地在囑咐:「你一會兒要是洗澡,一定要小心地上有水後會滑,酒店拖鞋也不防滑,別摔倒了,嗯?」
「知道啦!知道啦!」明桉用自己的耳朵和肩膀夾住了手機,然後坐到客廳的沙發上,拿出那支有點凸了的鉛筆,開始在紙上「沙沙」畫了起來。
她不忘調侃了一句,「魏澤騫,你是在提前體驗當爸爸的感覺嗎?」
話說得好像有一點奇怪了。
她又不是這個男人的女兒!
魏澤騫低沉沉地笑了一聲,直到真的沒有什麼話好聊時,他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才逐漸顯露出來,「桉桉。」
——「你能不能再喊一聲老公?」
他跟上癮了似的。
明桉頓了頓,咬著自己的舌尖。
她憋到臉都漲紅了,也還是沒好意思開口,甚至還不小心把一個分鏡頭給劃到了框外。
又沒橡皮擦。
「你真的好煩啊,我掛了!」
電話「嘟——」的一聲,徹底安靜。
計程車司機也是真的因為忍不住了,才多張望了幾眼車內的後視鏡——明明很周正嚴肅的一個小伙子啊,怎麼說起話來這麼噁心的。
他開了二十多年車,還是第一次有暈車的感覺呢!
忽然間,後排男人掀了掀眼皮,與他對視。
司機被嚇了一跳,看著導航上快要接近的目的地,生硬地找著話題說道:「哈哈,先生您大晚上的還來這種地方啊......人家都已經下班了吧......」
話音剛落,路邊那棟隱藏在黑暗中,建造的氣勢磅礴的建築樓,「剎」的一聲,亮起了所有的燈。
像是在做盛大迎接。
魏澤騫唇角牽揚了一下,付完車費後,矜貴優雅地下了車。
*
套房的客廳內,明桉也終於能夠靜下心來,開始認真畫起她的電影分鏡頭,她以前沒怎麼專門學過美術,所以人物都只用很簡單的幾筆潦草帶過。
可是空間感,以及光線的明亮,卻把控得絕佳。
是屬於那種,光是看一眼紙上內容,都能感受到鏡頭轉場的流暢與絲滑度。
明桉整個人是蜷縮在沙發上畫畫的,把自己的膝蓋當成是小桌板,她握著的筆「刷刷」地塗著灰色陰影,幾乎都快要貼到紙上了。
驀地,手機又開始震動起來。
差點兒把她腦海里現有的思路全部都打斷!
明桉氣到不行,拿起手機就質問道:「你到底還想幹嘛?老!公!」
連話語裡的停頓,都在表達著她的憤怒。
打來電話的人一愣,聲音都詫異了,「啊?」
「明桉,我不是你的老公啊。」
明桉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幾縷碎頭髮都吃進了她的嘴巴里,她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啊?西蕎姐,你剛才跟我說什麼?」
「不好意思啊,我正在扶一位老公......公過馬路,來,老公公,您跟著我慢慢走!」
這理由實在是蹩腳。
也不知道明桉是跟誰學的。
反正趙西蕎是忍不住嘲笑了一聲的,她問道:「看來你真的打算跟我這邊辭職,一個人獨立拍電影了?」
消息是從負責那檔金融綜藝的導演口中傳出的,因為明桉這樣的關係,恐怕ZQ集團不會繼續投資下去了。
明桉也沒隱瞞趙西蕎,光著腳走到了一扇落地窗邊,她的影子與這座繁華卻冰冷的城市光影融合在一起。
「嗯,我其實人已經在京市這邊了。」
不知為何,趙西蕎竟然嘆了口氣,反問道:「明桉,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你為一個男人而賭上了一切,一個人去誰也不認識的陌生城市裡發展,我說難聽一些,萬一有一天,他拋棄你了怎麼辦?」
「怎麼可能......」明桉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
她也知道,趙西蕎的擔憂不是毫無道理。
一段分手了的感情,無論是什麼原因,每個人似乎都會覺得一定是女方更吃虧些。
明桉將肩膀輕輕地靠在了窗戶上,淡然地笑著:「西蕎姐,你知道嗎,其實我奶奶以前有句常愛掛在嘴邊的口頭禪。」
「她說——世上男人無不都是兩條腿,一根屌......嗯,這話是糙了一點,但她身為一個從來沒有走出過村子的農村婦女,從小教育我的就是,感情里,從來沒有人比我自己更加重要。」
跟著魏澤騫來京市的原因。
並不是因為她愛這個男人,而是她太愛自己了,所以如此自私、如此勇敢。
趙西蕎把這番話消化了很久,語氣也釋懷了,「明桉,原來你一直才是最清醒的。」
「我下個月可能也要到京市去出差,到時候我們見面再詳細聊聊吧,你如果拍電影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也別客氣,儘管和我講就行。」
看似好像永遠都不會輸的人。
往往輸起來,才是最一敗塗地。
在最後,電話將要掛斷時,趙西蕎才匆匆忙忙地想起一樁事情,她情緒激動地喊道:「等等,明桉,你先別掛我電話!」
「你還記得——你在魏澤騫公司樓下,第一次發現楊信逸出軌了的那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