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欣彤得知,顧軼不想去他三舅家吃飯這個事實時,突然明白以前叫顧軼去三舅家吃飯,他總以工作忙不去,偶爾有幾次臨時約,又剛好是節假日,顧軼推脫不掉才勉強去吃飯。
有一次,林欣彤看他很不情願去,就問他是不是不想去,他笑著說:沒有,而現在看來,他那個時候就很能演,演一個唯妻子馬首是瞻的好男人,演一個長輩說什麼從不反駁的懂事晚輩,如今,連演都已經不想演了。
林欣彤見顧軼出來,沒再和他說話。
林欣彤爸爸回了「嗯」緩解尷尬,顧軼則自然的走到林欣彤媽媽那裡逗噹噹玩,林欣彤媽媽一臉不耐煩的將噹噹直接遞給顧軼抱,媽媽看到顧軼又在說謊話就不想搭理他。
顧軼則無所謂,無論這個家裡的人如何對待他,他都不會真正的發火,當然,如果只剩他和林欣彤,那就不好說了。
「你問過你哥沒?什麼時候去你二姐家?」林欣彤還是想知道他和他大哥商量了沒。
「他們後天就去了。」
「後天去的話得一個星期才回來,今天中介說面簽最快一個星期,不知道那個時候你能不能趕回來。」
林欣彤想知道他有沒有跟他二哥明確表示不去。
「我跟哥說了,他們去看看是什麼情況,我就先不去了。」
顧軼知道林欣彤想說什麼,一開始他是想去的,可是後面想著就算去了,自己已經是一個透明人,更何況手裡沒錢支付路上的花費,雖然大哥和姐不會真讓他付錢,但是男人的自尊心讓他堅定的選擇不去了。
「哦,難得你還會想事情。」林欣彤挖苦顧軼。
顧軼臉色變了一下,但下一秒又笑著逗噹噹玩了。
另一邊,顧軼老家。
顧念坐在烤火爐旁邊看電視,顧軼的爸爸坐在他旁邊望著他。
「小軼這次還有救嗎?」顧軼的爸爸看著顧念。
「欠那麼多錢,現在林欣彤要和他離婚,一家人都不幫他了,誰來救他。」顧念平靜的說著。
「那還不是你和小風先不管他了,林欣彤見你們都不管,才決定和他離婚的。」顧軼爸爸將手裡的水杯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顧念:「……」
「你和顧風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幫幫你弟弟,他可是你們的親弟弟,你們不能看著他不管不顧。」顧軼爸爸又側著頭看顧念,期待他能同意。
「爸,他是我弟弟,不是我兒子!」顧念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我對他還要怎樣?他上學的錢大部分都是我以前做生意賣水果一點點湊合他的,他考工作的錢是我出的,他結婚我拿了一萬,他之前跟我借了七萬,我都說不用他還了,後面他兩個娃娃在保溫箱,我從別人那裡借了20萬來幫他,還不夠?我還要怎麼幫?總不能您讓我把我這房子賣了來幫他?」顧念生氣爸爸的偏心,從小一直對顧軼的偏心,他認為自己對顧軼已經盡了自己當哥哥的義務,再不能多了,他和顧軼以後只能是血緣上的兄弟,要錢沒有,要感情可能還有一些,但是已經生了嫌隙。
顧軼爸爸看著顧念微紅的眼睛,他說不出一句話。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怎麼不知道顧念也過得艱難?但是顧軼是他老伴生前最喜歡的孩子,如今顧軼出了這個事情,如果不幫他解決,他如何下去面對老伴。
「還有,爸,當時林欣彤打電話來讓您去主持大局時,林欣彤跪在地上求您將她貸款的錢還她,您不也沒解決嗎?您不也幫不上忙?連您都幫不上忙,我們能做什麼?」顧念越說越激動,完全沒注意到面前的父親呼吸急促,瞳孔放大,放在桌下的手揚得很高,下一秒就要落到顧念的臉上。
顧念冷靜下來後,發現父親高揚的手,他定定的看著父親,挑戰父親是否敢落下手掌,他甚至想好了,如果他父親將這個巴掌落在他臉上,那顧軼以後的所有事情,他都不再管!
顧念父親看到了顧念的眼神,那眼神好似在說:你打呀,你狠狠打,打了你就別想再讓我管你的小兒子。顧念父親猶豫了,他知道這一巴掌下去,斷了他和顧軼的手足情,也斷了他們的父子情。突然,高的手快速落下,顧念閉上了眼睛。
「啪」
顧念睜開眼,發現這個遲來的巴掌落到了父親臉上。
「爸,您這是幹什麼!」
顧念大叫著去抓住父親的手,此時他多麼希望這巴掌是打在他臉上。
「你不幫你弟,我也不能強求,我只怪自己無能啊,兒子除了這個事情,卻無能為力,是我沒有教育好他,讓他犯下這等錯事……」顧念父親邊說邊掙脫顧念的手,一巴掌一巴掌的往自己臉上扇,只是顧念的力氣很大,死死的拽住父親的手,父親落在臉上的巴掌力道就小了很多。
「爸,您這不是為難我嘛。」顧念知道他的父親在道德綁架他,可他也沒法說什麼,他原本堅硬的心有點鬆軟了,要不就再咬咬牙幫幫顧軼?
「我哪是為難你,都是你媽媽身上掉下的肉,看到你們過得不好,我哪一個都心疼啊,可是現在你弟,走上了歪路,你作為大哥再不幫他,還有誰能幫他?」顧念父親掙脫他的手,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二女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句話沒留下就自殺了,小兒子在外賭博,葬送了大好的前程,媳婦兒也不要他了,這往後的日子該怎麼過?他恨啊,恨自己沒本事管好孩子們,更恨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跟老伴一起走,走了就看不見了,也就不用這麼操心了……」
「爸,您能不能別這樣?等我們從顧英那回來了,我和顧風再好好商量一下,看看怎麼幫他,您看成嗎?」顧念彎腰拉父親起來。
顧念父親聽到顧念鬆口了,就順勢站了起來。
「爸,您一把年紀了,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扇自己巴掌,顧軼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麼可能真的不管他,只是您知道,我也有家要養,總得權衡一下。」
顧念父親拉著他的手,輕輕拍了拍。
「我懂,孩子,你也不容易,但是爸現在只能指望你和小風能幫幫他。」
「知道了,爸,我們會幫他的,您放心吧。」
顧軼真是拿他的父親沒辦法。
「行了,爸,你看看有什麼需要帶的,理出一個清單,我明天去買好,後天咱們就出發。」顧念知道父親很看重葬禮的儀式,所以提醒他準備東西。
「到那邊肯定是聽當地師傅的,我們哪好定規矩。」
顧念父親嚴肅的說,他尊重各地的風俗。
而顧軼全然不知家裡的父親和大哥為了他大吵,更不知道他的父親為他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