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那樣看著朕,看的朕頭皮發麻,,」看著裴屹一動不動的盯著自己,皇帝心裡有些發毛。
因為他說過,不要再給他賜婚,他不想要被一旨賜婚束縛的婚姻。
當初他的第一位夫人是他自己挑的,結果新婚夜突發心疾。
第二任是賜婚,那位小姐聽說第一任夫人死在新婚夜,本是不願意嫁的。
但是因為賜婚,不能抗旨,結果又死在新婚夜。
一時之間流言滿天飛,這裴屹安就說過不要再給他賜婚。
「求皇上,收回成命,」裴屹安雙手抱拳拱手行禮。
「收,怎麼收?聖旨已經下了,君無戲言!」皇帝已經答應了他外祖母,這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皇上,」
「況且,外祖母年事已高,還要替你操心,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皇帝這句話徹底堵住了裴屹安想說的話。
「這林家,清流人家,書香門第,那林家女兒溫柔賢淑,配你正好以柔克剛,朕看般配的很!」
皇帝勉強繼續勸了兩句,反正聖旨已下,改不了了。
裴屹安最終也是沒能改變皇帝的主意。
裴屹安出了宮門,天已經黑了,月亮當空,月光照亮著出宮的路。
他走在高牆之中,看著天空中的星星,他的親人都在看著他。
當初老夫人不想讓他走他父親叔叔們的老路,就想讓他在京城做一個小官平平安安。
可他,志不在此,他想上場殺敵,保家衛國,繼承父親的遺志。
堂堂裴家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今日皇帝的話卻又提醒他,他祖母年事已高,還要整日為他擔驚受怕。
可他更怕,像他們家,他父親去世,母親便丟下他走了,再也沒了聯繫。
又或者如他的二嬸一般,獨守空房多年,年紀輕輕成了寡婦,最後追隨著去了。
他娶的第一位夫人,是與他青梅竹馬長大,從小身體不好,因為是她臨終的願望想嫁給他,他為了滿足她最後的心愿娶了她,沒想到新婚夜便去世了。
第二任,那女孩子有心上人,不願意嫁他,可又不能抗旨,被迫嫁他,於是他放她自由。對外說也是突發疾病去世。
他不想用一聖旨束縛另一個女孩子的一生,也不想讓另一個女孩子擔驚受怕,最後成一個寡婦,孤苦一輩子。
月光灑在他銀白色的盔甲,清冷矜貴,卻又孤獨寂寞。
鎮國將軍府內一片喜氣洋洋,因為裴屹安又要過幾日便回邊關。
所以婚事定在了三日之後,這邊正在緊鑼密鼓的連夜布置。
「有點歪了,往這邊來點,」
他抬眸看著大門頂端懸著的黑色的金絲楠木上幾個鎏金大字,鎮國將軍府。
在這黑夜中,將軍府更肅穆莊重,牌匾上新掛的紅色燈籠給這濃重的氣氛添上了一抹喜色。
「將軍回來了!!」
下人們先看到了裴屹安,裴老夫人連忙轉身,看著月色下的裴屹安,身姿挺拔,那張臉跟他的父親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祖母,」裴屹安看著已經頭髮全白的裴老夫人,心頭說不出什麼滋味。
當初他忤逆了他祖母,去了邊關,之後她便一直氣著,有時候他回來,她也不願意多親近他。
祖孫倆,好像中間隔了點什麼,明明他們是彼此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嗯,回來了,飯菜還熱著呢,去吃飯吧」說的話也是有點冷冷的,裴老夫人轉過身顫顫巍巍的往回走,一旁伺候的孫媽媽連忙扶住。
祖孫倆飯桌上也是有一言沒一句的閒聊了兩句,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老夫人,將軍是不是生氣了?」孫媽媽看的出來裴屹安並沒有因為賜婚而開心。
「管他生不生氣,等我死了,怎麼跟老爺子,他父親母親,?再說了,我死了,就剩他一個孤家寡人,孤零零的,越可憐,總得有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兒。」
裴老夫也不是面上那樣對他不關心,反而是非常擔心。
只不過,她表現出來沒有那麼想他,不想他在外面還擔憂著家裡。
況且,她都習慣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兒子,一個一個都離他而去。
她已經不敢,不敢再寄託太多,只每日念經拜佛,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
「哎,老夫人說的是啊,將軍現在想不開,等以後才知道家裡還是得有女人,等以後有了兒女,將軍才會懂得您的苦心,」孫媽媽是老夫人的陪嫁,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她滿眼心疼的看著老夫人,她才是最讓人心疼的啊,十七歲嫁進將軍府,孕三兒一女,兒子丈夫去世,女兒在宮裡一年也見不了幾次。
後來新皇登基,大小姐身為生母也被立為太后,這才能多進宮看看。
她一路陪著她從豆蔻年華到花甲之年,一個明媚開朗的少女,如今佝僂的身體撐著整個將軍府。
孫媽媽忍不住背過頭去抹了抹眼淚。
「我也知曉他心中的想法,老二兩口子給他的帶來的心靈上的衝擊太大了,他又從小見慣了生離死別,他母親改嫁,從小相當於沒了父親也沒了母親,從那時起他便沉默寡言,性子也冷了,」
「」前頭娶的兩位夫人,唉,估計也是把他嚇住了,不敢了,我才不信那個邪,咱們將軍府,正氣浩然,我不信老天爺要讓我們將軍府絕後!!,」
老夫人嘆了口氣,「他才是最可憐的,我要是不逼他一把,他或許真就一輩子不成婚了,反正,聖旨已下,這事就定了,恨我也好,怪我也罷,」
「不會的,日後這將軍府熱鬧了,說不定將軍那冷淡的性子能活潑點,現在整天就是軍務繁忙,有了家,便有了牽掛!」
孫媽媽笑著端起茶盞,「喝口茶,老夫人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