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雲畫待到巳時才起床洗漱裝扮,後帶著知柳、青韻和集子眠出了門又向流香櫞去。
雲畫再來流香櫞不僅是因為當鋪一事,她還約了棉城都督的弟弟李旭冉敘事。
青韻和集子眠前去當鋪,而此時李旭冉也到達,雙方開始各自的任務。
當鋪的門是關著的,青韻察覺後便皺起了眉,心中覺得有壞事發生。
破門而入有些張揚,兩人繞了一圈從後窗闖入。
轉了一圈,沒有人影,貨物錢財俱在,燭火是自己燃完的只留下了燭油,但那梅瓶倒是仍在。
青韻和集子眠對視一眼,將梅瓶先帶走了。
而另一邊雲畫與李旭冉交杯換盞間,已然確定羅顏坊開張的相關文書最遲後日便能下來了。
最後李旭冉準備離開之時,知柳抱起一壇酒交與他的小廝。
「是小女聽聞外祖父常說您愛桑落酒,但由於跟著兄長來了棉城就任,很久都未能嘗上一口了。酒不名貴,還望伯父一定收下。」
李旭冉點點頭,頗有些欣慰地說道:「難為你外祖還記得我愛喝這桑落酒,你也像你外祖父,有顆玲瓏心。」
雲畫淺笑著應下了,同李旭冉在流香櫞門口分別。
桑落酒確實不貴,貴的是琬逸女官的桑落酒,李旭冉自然是在酒罈上看到了獨屬琬逸女官的印記。
心思與手段,雲畫都有。
李旭冉感慨似的點了點頭,隨後又感到不爽,如此聰慧的小輩竟是夏段那老狐狸的。
隨行的小廝看著老爺面色的變化不敢言語。
終於等到結束,青韻等不及上前壓聲在雲畫耳邊說了當鋪的情況。
「先去琴台街。」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而雲畫從被風掀起的車窗簾向外看去時,看到了站在當鋪門口的林隱之。
一身玄衣,負手而立,身後跟著侍從,看向的正是她。
在車窗簾子落下之時,兩人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交錯。
「你說林隱之的身份是大皇子?還是看似無心朝野的太子殿下?」
集子眠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詢問,動作都頓了一瞬。
「你就這麼確定是其一?皇子想要秘密離開長陽可不是簡單的事,我更傾向於他是太子殿下的親衛。」
「為何不是大皇子的?」
集子眠哼笑一聲道:「之前曾見過大皇子一面,身邊的門客皆是其貌不揚,並且頗有些賊眉鼠眼。」
「大皇子的容貌尚可,氣質就…一言難盡。」
他又補上這麼一句,雖然以貌取人是有些不對,但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確實如此。
「我猜,林隱之是太子殿下。」
馬車停下之際,雲畫拿出一袋金子放在小桌上,集子眠挑挑眉也壓上一袋銀子。
「你我之賭,我九輸一贏,我少些是應該的。我可不是沒銀子。」
知柳習以為常的上前將金子銀子保管起來,無人在意集子眠那一句蒼白無力的挽救面子的話。
「醒醒了。」
集子眠用力拍拍馬力騫的臉,他暈暈乎乎地睜了下眼,卻又昏了過去。
「我昨晚給你的藥餵他吃了幾顆?」
「三顆。」
青寒冷臉回答,集子眠無奈嘆氣。
他本意是為了減輕他們看管人的壓力,結果加強版的迷藥,一餵就是三顆,五天都不一定能清醒過來。
沒有攜帶解藥,只得集子眠再跑回他們的宅子取了解藥來。
馬力騫無法來解惑,雲畫等人也就圍著梅瓶試試能不能看出什麼名堂。
「黑底白花,很常見的樣式,煉製的民窯也看不出有何名堂。」
秋娘從專業角度說了一番,在旁耍刀的青韻聽到後上前拿起了梅瓶,說道:「不如砸了這梅瓶看看是不是裡面藏著東西。」
雲畫搖搖頭說:「先聽聽馬力騫的說法。」
又過了一刻後集子眠才氣喘吁吁地帶著尚在蒙圈狀態中的馬力騫到了前廳。
馬力騫只覺得自己頭痛欲裂,被強制關機又強制開機的感覺直衝大腦,只覺得自己仿佛身在雲端。
「馬力騫,這梅瓶對於當鋪老闆有何重要之處?」
青韻上前質問。
「這…具體的小人也不知道啊,只是每次送貨的時候都看到老闆挺寶貝那梅瓶的。」
氣氛一下子靜默了,說來說去還是要抓到當鋪老闆,但當鋪老闆卻突然失蹤了。
「你是如何看出他寶貝這梅瓶的?」
雲畫突然出聲問。
馬力騫因為頭痛頗有些呲牙咧嘴的樣子,但還是回答道:「就是總能看到他時不時就摸摸這梅瓶的,總會擦拭撫摸它。」
雲畫意味不明的輕笑了聲,然後吩咐青寒將他繼續看管起來。
「怎麼怎麼,你發現了什麼不對?」
待馬力騫一被帶走,集子眠就迫不及待地詢問,其餘人也是紛紛看向雲畫。
「他昨夜說的可是除了運送米囊花時與當鋪老闆見過面,其餘時候都不會與老闆聯繫,並且兩人不熟。難不成每次馬力騫送貨時都能看見當鋪老闆在擦拭撫摸那梅瓶?」
雲畫一番解釋將他們從馬力騫設的陷阱中拉了出來,眾人醍醐灌頂。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雲畫也不明白,他這樣的假話說出的意義在哪裡。
「馬力騫留給你試藥了,青韻和知柳跟著我去找林公子。」
集子眠剛沉浸在有人試藥的喜悅中,又聽到雲畫說起林公子,他衝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問:「這又跟他有什麼關係?」
巧合,太多的巧合就是故意而為之的。
何益再醒過來時是在昏暗的牢獄中,看守他的人見他清醒立刻便去稟告了林隱之。
男人坐在椅子上,白衣清冷,手中把玩著摺扇,倒是公子溫如玉。
「小小小…小的是不該做那米囊花的生意,還望貴人饒了小的!」
「可還有其餘同夥?」
林勁拿著刑具在旁逼問。
「小的當鋪只是存放貨物,先是由一個叫馬力騫的男人送貨來,我只管保存,後面會有人來取貨。取貨的人是金勝賭坊的老闆周鑫!」
「你可知他何時會來取貨?」
何益垂在身側的右手略略使了點勁捏了下衣角,動作隱蔽,似乎無人注意。
「小的也不知具體時候,左不過就是月中這兩日了。」
雲畫在棉城待了小半年,還是有些勢力的,林隱之的落腳之處一早就知曉了。
有事急於想要確定,雲畫便嫌馬車腳程慢,秋娘叫人拉了三匹馬來。
雲畫身著的是齊胸襦裙,但動作颯爽,絲毫不受影響。秋娘仰視著她,晌午的陽光映在身後,仿佛少女發著光。
「小姐一路當心。」
秋娘囑咐。
雲畫點點頭當作應答後,策馬而馳。
「公子,外頭有一位雲小姐請求相見。」
侍衛前來稟報,林隱之揮揮摺扇,何益又被看押起來,林勁跟著離開了這裡。
雲畫被請到了側廳稍候,上的茶倒是很合她的口味,不濃不淡,剛好清新怡人。
「久聞雲小姐盛名,今日有幸得見。」
林隱之作揖,雲畫也忙起身回禮。
「林公子客氣,我前來是有些要事想同林公子商議,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隱之揚起笑,做出請的手勢。
小書房內,兩人相對而坐,知柳候在雲畫身側。
「敢問林公子也是查到了狸族販賣米囊花一事?」
「自然。」
林隱之點頭,然後等著她詢問自己的身份,滿腹的草稿都打好了,卻聽她問:「公子可查到馬力騫此人?」
「是,他早已被人害死。」
看出雲畫的表情略有不對,於是問道:「雲小姐可是覺得哪裡不對?」
「林公子有所不知,我昨日捉到了一人,他叫,馬力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