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響起各種聲音:
「臥槽,那是閔少?!」
「他瘋啦?」
「喝灑喝多了,玩嗨了吧,他這人不就這樣,什麼都敢玩。」
「媽的,資本挺雄厚。」
……
外面聲音越吵鬧,越發顯得這個房間安靜得近乎詭異。
不一會兒,披著一件不合身長袍的閔少就被酒莊的保安禮貌地「請」了回來,同行的還有酒莊經理,這個私人酒莊是場內一位老總的,酒莊經理苦著臉表示,閔少剛才那一圈,已經在莊內出名――雖然他只是沿著這一層跑了一圈。
酒莊平時接待的都是些有錢人,幾乎大部分都認識閔少,閔少本就算得上酒莊名人,這下好了,更有名了。
老闆心有餘悸地看了眼跑完一圈精神明顯更興奮的閔少,揮手讓酒莊經理去處理。
「怎樣?」閔少推開保安,歪著頭看蘇沉魚,「合你意了?」
蘇沉魚雙手豎起大拇指,誠心誠意地佩服。
連她都沒想到,這位倒真的這麼幹脆。
「那麼,跟我唄。」或許,這個男人已經看清蘇沉魚茶藝下的本身,他走到蘇沉魚面前,目光邪氣放肆地打量蘇沉魚,完全看不出在比賽時,他眼中流露出的可怕狠意,「我可以陪你玩你所有想玩的。」
說著,目光越過她,落向薄涼禾:「他可給不了你。」
蘇沉魚眼波流轉地看著他,旋即漂亮的眼睛瞪圓,仿佛受到驚嚇的小兔子,無辜地看著對面的大灰狼,不敢說話。
女伴們:「……」
裝,你可勁裝!
「閔少,這是我的人,什麼時候你也學會撬牆腳了。」薄涼禾終於動了,他起身站到蘇沉魚身後,一隻手搭在她的肩上,和閔少的目光對視,「既然今晚我的人贏了,帳記我頭上,女孩子熬夜對身體不好,夜深了,先走一步。」
閔少沒吭聲,就拿那雙不笑時顯得格外陰沉的目光死死盯著蘇沉魚,似乎這裡就她才有資格入他的眼。
那眼神看了,讓人心裡直發毛。
屋內其他女伴心想,蘇沉魚完了,就算今天被薄涼禾帶走,她也被閔少盯上,薄涼禾能一直護著她?
這時,薄涼禾停下腳步,回身在閔少肩上拍了拍,意有所指地說了句:「屋裡冷氣開得足,別凍著了。」
其他人:「……」
蘇沉魚就這樣被薄涼禾帶出酒莊,直到沒什麼人後,他忽然大笑出聲,鬆開蘇沉魚,整個人笑得不能自拔,連形象也不顧了:「我他媽從來沒看到閔錫舟這孫子這麼吃鱉過,哈哈哈哈哈……可惜沒拍照。」
一臉遺憾。
笑完,對上茫然的蘇沉魚,他輕咳一聲,頓時恢復翩翩公子的模樣。
「沉魚啊沉魚,決定見你一面,讓你陪我過來,是我這一年做得最正確的一個決定。」薄涼禾真覺得自己撿到了寶。原本他帶蘇沉魚過來,是想讓她露一手琴技――酒莊裡不缺好琴。
他並不知道蘇沉魚這麼會玩飛鏢,只是從節目組那裡得知蘇沉魚似乎會的東西挺多――她這手飛鏢玩得太漂亮了。
說實話,剛開始他心裡捏了把汗。
她提出的比賽規則,對她太不友好。
只不過直覺相信這姑娘不會亂來,至少不會對自己亂來,才放任她。
卻沒想到她玩飛鏢到了神乎其技的地步,這種程度,就算是專業的飛鏢運動員恐怕也比不上。
蘇沉魚今晚玩得也夠開心,閔少占據開心的大部分,她笑眯眯地說:「您現在是我老闆,我拿您工資,為老闆分憂是我分內之事。」
在這方面,皇后娘娘向來分得很清楚。
拿了錢就該辦該辦的事。
繼而她小臉掛上憂慮,可憐兮兮地說:「可是我這樣算得罪閔少了吧,他會不會報復我,我好害怕呀。」
就沒看你真的害怕。
薄涼禾心中好笑,沒有拆穿她這點虛假的謊言,何況她說得對,她雖然不怕,但以他對閔錫舟的了解,這事兒不算完。
「閔錫舟這人……」薄涼禾指了下腦子,「這裡有點問題,不能把他當正常人看待,這段時間委屈你先掛著我女伴的名,等他熱頭過了就好了。」
這種玩得開的人,講的一個刺激和興趣,沒了興趣自然沒了關注。
「好的哦。」
薄涼禾想起什麼,溫聲道:「你回去好好上課,準備半個月之後的錄製,我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打擾到你。」
老闆當得合格。
蘇沉魚乖乖點頭,對新老闆的滿意度直線上升,工資開得高,脾氣又不古怪,好相處,不需要她小心翼翼伺候,還很君子,關鍵把她當了刀之後會保護好刀。
相當不錯。
「我送你回家。」
蘇沉魚報了地址。
陌生車輛進入小區,需要進行嚴格的登記錄入,於是車停在小區門口,薄涼禾親自送蘇沉魚到單元門樓下。
「薄總要上去嗎?」
聽到女孩的邀請,男人挑了下好看的眉,溫柔的視線帶了點誘惑的意味:「沉魚,這個點邀請一個男人上樓,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您現在是我老闆呀。」女孩疑惑,「這是最基本的禮貌,有什麼問題嗎?」
薄涼禾還真摸不清她是真疑惑假疑惑,兩秒後,他正直地拒絕:「不用了,好好休息。」
頓了下:「有事的話可以微信我。」
目送蘇沉魚拖著行李箱上樓,薄涼禾這才轉身離開。
顧未希的這套公寓在蘇沉魚去碎石子村錄製之前,過戶手續已經完成,所以這套公寓已經成為她名下不動產,過戶完的當天,蘇沉魚就把大門和鎖全換了。
當她從電梯出來時,一個人影突然衝過來:「那個男人是誰啊?」
猝不及防之下,蘇沉魚掄起箱子就砸過去,在對面大吼「你幹嘛――」的聲音中,堪堪止住,因為她認出了對方。
――蘇千習。
這半大少年估計嚇得不清,瞪大眼睛,面無人色地伸出手抖啊抖:「你你你你……你要打我?!」
蘇沉魚重新將行李箱放地上:「你該慶幸我收手快,否則你現在就該去醫院。」
蘇千習張了張嘴,發現蘇沉魚都不看他,徑直去開門,他連忙跟過去:「我這幾天給你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不接,為什麼!」
「沒看到。」蘇沉魚隨口敷衍。
指紋鎖解開,她拉開門,聽到蘇千習少年變音期間的粗嘎嗓音:「你都不問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一個箭步就要進屋,豈料蘇沉魚用行李箱一攔,笑看著他:「讓你進了嗎?」
蘇千習好像聽到什麼不可置信的話:「蘇沉魚,你出去錄了個節目後,現在越來越狂了!」
發現蘇沉魚無動於衷後,蘇千習終於明白,蘇沉魚不再是之前那個對他百般討好總是給他準備糖的蘇沉魚了。
是了,從她被退婚的那天,她好像就變了。
蘇千習茫然,雖然他知道這事是姐和未希哥不對,爸媽他們也不對,也知道蘇沉魚是傷心的,可是他還是無法理解,這種傷心會讓一個人連性格都能改變嗎。
想到這裡,跟個鬥氣雞的蘇千習仿佛被放了氣的足球,悶悶道:「蘇沉魚。」
看了他一眼,蘇沉魚想了想,道:「今天是周二,你應該在學校吧。」
「……」蘇千習不吭聲,少年用腳尖去戳行李箱輪子,好像這樣就可以把攔住他的行李箱一點一點戳進門內給他讓路。
蘇沉魚看了一眼,把行李箱拎進屋,沒關門,蘇千習立刻喜滋滋地跟了上去。
「脫鞋。」
「哦。」蘇千習左看右看,「那我穿什麼。」
一雙兔子耳朵的拖鞋出現在眼前,蘇千習一臉嫌棄地穿上,蘇沉魚也不理他,徑直進入臥室,拿了睡衣去浴室。
蘇千習尾巴似的跟著她,邊跟邊問:「你這裡有沒有東西,我好餓,我晚上沒吃東西。」
沒回答。
「喂,蘇沉魚!」
人進了浴室,啪關了門。
蘇千習氣得捶牆,他跑到冰箱,打開,裡面只有水,他只好拿了瓶水,咕咕灌了一大半。
灌完,溜達一圈,蘇沉魚還沒洗完,他無聊地走到浴室門邊,扣門大聲問:「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我都看到了,有個男的送你回家。」他從樓道窗戶那裡看到的,隔得太遠,看不清長什麼樣,「你真不喜歡未希哥了嗎?」
蘇沉魚終於回應,卻不是回答他的問題:「你從學校跑出來,不去找你姐,來找我幹什麼?」
這小子又不吭聲了。
蘇沉魚懶得理他,她放蘇千習進來,純粹基於他對曾經的蘇沉魚的幾分善意,還沒徹底長歪。
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出來就發現蘇千習委委屈屈地蜷縮在沙發睡著了。
蘇沉魚可不是和藹可親的溫柔大姐姐,一腳踹在蘇千習的屁股上,後者一個驚醒,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摸著被踹疼的屁股,氣得不行:「你幹嘛!」
「要麼,你現在老老實實交待,要麼,給我滾回學校。」他看到蘇沉魚彎下腰,拳頭距離自己只有十厘米遠。
一下子,蘇千習腦海里閃這一個畫面――蘇沉魚手起刀落,雞腦袋掉地。
「……」他打了個激靈靈的寒顫。
蘇千習所在的貴族學校雖然不禁止手機,卻禁止白天帶手機上課,初中生嘛,晚上下了自習回宿舍,幾乎個個拿著手機玩遊戲,而蘇千習不喜歡玩遊戲,他喜歡捧著手機刷各種消息,還會用小號懟那些罵蘇千語的黑粉……所以,蘇沉魚兩次熱搜,他都沒有錯過。
他完全不知道蘇沉魚居然還會這些,暗自猜測應該是找她回來之前學會的。
也是奇怪,看到那些評論夸蘇沉魚厲害,他有種莫名的榮譽感,還有一點小竊喜――你們夸的厲害的人,可是我姐。
轉而又看到這些夸蘇沉魚的人狂罵蘇千語,他又很氣,做什麼罵那麼惡毒。
那天晚上之後,蘇千習就沒再見過蘇千語,而蘇商榮自從挑明後乾脆不回家了,蘇母天天跟狐狸精秦欣斗,周末蘇千習回家,家裡居然只有傭人!
好像這一切的轉變,開始於那天的退婚。
如果未希哥不逃婚就好了,他不逃婚,蘇沉魚就不會退婚,不退婚這一切都不用發生。
……
蘇千習與蘇沉魚小眼瞪大眼瞪了半天,終於敗下陣來,移開視線,有些心虛的小聲道:「老師讓請家長。」
「什麼?」
深吸口氣,他閉上眼睛,豁出去了:「我說,老師讓我請家長!」
「所以……你來找我?」蘇沉魚直起腰。
蘇千習臉一下子就紅了,支支吾吾:「我、我才不是特意來找你,我只是……」
「行啊,那你回吧。」
被打斷的蘇千習跟扼住脖子的雞一樣,梗了半天,泄氣了:「……那你明天能去我學校嗎?」
「這好像不是我該管的範圍吧。」蘇沉魚欣賞著少年五顏六色的表情,「請家長,爸媽才合適。」
少年表情僵住,有些黯然地說:「他們現在都不回家……」
「還有千語呀,你最喜歡的姐姐哦。」
「……」蘇千習,「你去不去?」「求我啊。」「???」
少年不吭聲,滿臉糾結的樣子。
蘇沉魚拿來吹風,施施然地插好電準備吹頭髮,就看到那小子別彆扭扭地過來,伸手拉住她的衣服扯了下,望著她,哼哼唧唧:「我求你。」
「就這樣?」
「姐姐,我求你!!!」
「然後呢?」
蘇千習認命,拿過吹風,小心翼翼:「姐姐,我幫你吹?」
「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