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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2024-08-22 12:05:51 作者: 少尹
  劉阿婆,滿打滿算,也就五十歲出頭。閱讀體態略胖,花白的頭髮盤在頭上,用一根玉簪束起。

  那玉簪潤白通透,一端雕花,做成一隻狐狸的模樣,眼眸處鑲嵌著一顆紅寶石,十分搶眼。

  這等品質的飾物,怎麼看都和住在土坯房子,獨自帶孫的老婦人不搭邊。

  越是違和,李錦的觀察便越是仔細。

  越是仔細,便越是讓他覺得這件案子本身,興許並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模樣。

  「老人家,我們是捕快,上午縣令大人問得匆忙,漏掉了幾個,我們再來問問。」李錦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和顏悅色地說著。

  劉阿婆瞧著他手裡的黑扇子,雕花鏤空,造型一看就是出自名匠之手,十分精妙。再看他一身淡黃衣衫,氣質卓絕,彬彬有禮,大抵上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爺。

  趕忙媚笑著上前,打開了門:「哎呀!你看我這老婆子,年紀大了,有眼不識泰山了!官爺快快有請!」

  說完,她扭頭換了一張面頰,衝著一旁的孫子呵斥道:「趕緊去看你的功課去!」

  她一邊樂呵呵的張羅,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這……今日縣太爺都來過兩回了,敢問是還有什麼沒問清的麼?」

  「老人家。」李錦沒接她的話,掃了這院子一眼,便徑直往屋裡走,「敢問您家兒子,在何處高就?」

  身後,劉阿婆先是怔了一下,臉上泛起些迷茫的神色,遲疑了片刻:「官爺說笑了,我那兒子不學無術,在益陽就是個扛包的莽夫。」

  說完,眼珠子一轉,露出一臉精明的神色,搓著雙手,咧著嘴笑呵呵地趕了上來:「倒是官爺您,氣度不凡,顯然是達官貴相,敢問官爺是?」

  李錦收了腳步,站在這屋裡正中的位置,環視四周:「就是個家境殷實些的捕快而已。」

  金舒跟在他後面,忍不住在心裡直吐糟。

  家境確實殷實,無人能及的那種殷實。

  「劉阿婆。」李錦看著她的土坯房子,屋頂有漏雨的痕跡,桌上卻隨意地放著幾隻珍珠耳環、寶石戒指。

  他不動聲色的轉過身,和顏悅色地詢:「你同小林縣令都說了些什麼,不妨同我也說一說。」

  這五十歲阿婆的家境,著實讓金舒開了眼。

  她在定州府衙勤勤懇懇地幹了這麼多年,拿著一個月十兩白銀的月俸,別說是個白玉的髮簪了,她連給金榮買的長命鎖,都是找劉承安賒了一個月的月俸,才咬牙買下來的。

  這五十歲的阿婆,真是人不可貌相,破房子爛院子,藏著一屋真金子。

  屋內一張朽木的方桌,坑窪不平,但是桌子正中,四隻茶盞皆是唐花釉瓷,不論花型色澤,一眼看去就知是上品,倒扣在那裡,格外的突兀。

  李錦一直勾唇淺笑,一張帥氣的面龐讓劉阿婆看得心花怒放,連忙給他拉出一條長凳,又是燒水又是沏茶。

  他也不見外,衣擺一甩,正坐下來,伸手將那茶盞捏在手裡,上下左右來回地看了個遍。

  劉阿婆諂媚地笑著,茶針撥了幾顆茶葉,在另外一隻茶盞中沏了水,推到了李錦的面前。

  「簡陋,只有這些能招待官爺。」

  好一個簡陋。

  李錦看著杯子裡,挺秀尖削,色澤翠綠鮮活的龍井茶葉,眼眸微眯。

  「不瞞官爺,昨夜,我都睡下了,突然被一陣呼救聲驚醒。」

  她放下茶壺,坐在李錦一旁,模樣神神秘秘:「我聽那聲音像是隔壁連姑娘的,就趕忙穿衣服起來,提著燈就往那邊趕,結果到了的時候,就瞧見那……」

  劉阿婆擺了擺手,滿臉寫著痛心疾首:「哎!太慘了。」

  李錦瞭然地點頭道:「在你趕到的時候,受害人可還有呼吸?可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影?」

  「人影?」劉阿婆呢喃半晌,搖了搖頭:「沒有啊,我趕到的時候,她都沒氣了。而且大晚上,附近連條狗都沒有,嚇得我一個老婆子,慌慌忙忙跑去報官。」

  說到這,她一臉神傷,哽咽著連連嘆息:「隔壁這個連姑娘,可真是個苦命的人,最初來到我們小林縣,和她男人經營一家豆腐坊,後來男人病死了,剩她一個人,這日子沒著沒落的,本就艱難,如今又遇上這飛來橫禍,哎……」

  豆腐坊的連姑娘。李錦在心頭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那她為何不繼續做豆腐?」瞧著劉阿婆的神情,李錦卻感受不到她的傷心,相反,他隱隱覺察到一股,虛情假意的味道。

  見他問到這個問題,劉阿婆先是神情不自然地怔了一下,眼眸下意識的往左瞟了過去,琢磨了半晌,才皺著眉頭擺了擺手:「她一個女人家家,哪裡做得了這些事情。」

  擺手瞬間,原本藏在衣袖下的翡翠鐲子,被李錦和金舒看了個真真切切。

  色澤,水頭,紋樣……李錦回頭瞧了一眼金舒,確認過眼神,是她買不起的模樣。

  而漏了富的劉阿婆渾然不覺,還在自顧自地說著:「連姑娘去年來我們小林村的時候,就是和她男人一起做豆腐。我們兩家離得近,平日裡她經常來我這嘮嗑,說生活辛苦,不好過。」

  說到這,劉阿婆一聲長嘆,拍著自己的胸脯,搖著頭感嘆生死有命:「誰知道還沒出兩個月,她男人就病了,這為了治病,把豆腐坊也給賠進去了,日子更難了。」

  「就為了幫她,我還找我們村里幾個常來往的老婆子、小媳婦的,借了她不少銀子,可她男人還是回天無力,就這麼撇下她,撒手人寰了。」

  李錦一邊聽,指尖一邊輕輕地敲著那糟軟的木桌子:「她丈夫得的是什麼病?」

  此話一出,劉阿婆不同尋常的反應便格外的明顯。

  她搓著雙手,十分不自然地扭捏了起來,半晌,才蹦出來三個字:「風寒症。」

  就沖她這般反應,李錦定然不信這風寒症的說辭。

  一個與自己沒有關係的鄰居,劉阿婆為什麼要在他死後,依然隱瞞他的病症?

  他能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便是這個男人的死,不同尋常。

  眼前,劉阿婆痛心徹骨地感慨著:「哎,挺好一個小伙子,可惜了哇!」

  李錦垂眸,端起茶盞,吹了一口浮沫。

  茶盞中,李錦看著那豎在杯中的一片葉,指尖輕輕婆娑著邊緣,目光犀利地盯著劉阿婆:「她丈夫葬在何處,你可知曉?」

  劉阿婆一愣,面頰不自然地白了:「這……問此事……是和昨夜之事有什麼關係麼?」

  李錦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有沒有關係,挖出來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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