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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並非第一現場

2024-08-22 12:05:59 作者: 少尹
  見他疑惑,金舒蹲下身,撿起焦黑的一片:「拼一下,或許能知道死者的社會地位。閱讀」

  「不同的衣著材質,有時候能夠揭露死者的經濟實力,能夠為案件指明方向。」邊說,她邊示意李錦看死者的口腔:「而且,死者的牙齒中,有一顆金牙,不像是一般的勞動婦女。」

  金牙,這種喜好,慣常情況下,只有大商賈和暴發戶才會這麼做。

  他提起衣衫下擺,蹲在受害人身前,側著腦袋,探頭仔細地往裡望過去。

  這模樣,一點都不像是一個王爺應有的動作。

  她扭頭看著周正和其他的捕快,卻見他們各做各的,一點不覺驚訝,仿佛這場面理所應當。

  金舒抿了抿嘴,對這個親力親為的靖王,評價高了幾分。

  如果不腹黑,那就更好了。

  李錦趴在那看清了那顆金牙,聽著她的話,思量些許,半晌才站起來。

  待眾人將受害者運走,他在這破敗的屋子裡,看著殘垣斷壁,陷入了深思。

  這個女人是誰?又為什麼遭人殺害?這件案子應該從什麼方向入手?他看著地上焦黑的痕跡,許久沒有說話。

  目前所有的客觀條件上,對這件案子的偵破並不有利。

  京城先前下了許多天的雨,這裡漏風漏雨,幾番上天的折騰下來,剩下的線索並不多。

  「平日裡,沒人會往這裡來的。」驛站的小二看著眼前的眾多捕快,都快哭出來了,「真的,各位官爺,這個屋子後頭不遠處有個石頭坑,以前砸死過人,一般不會有人往這個地方來的。」

  「我也就是鬼迷心竅了,不知道怎麼就想著過來看看,您非要讓我說個為什麼,我確實不知道啊!」驛站小二一邊說,一邊抬手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珠。

  往這偏遠的小屋子裡來,唯一一條小路卻並不經過驛站門口,所以整個驛站的人回憶了一上午,也沒回憶出來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再加上現場的時間已經比較長了,痕跡都已經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什麼都瞧不見了。

  「這附近可有村落?」李錦握著扇子,問道。

  驛站小二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沒有了,我們這距離京城直線距離不過十多里,誰在這荒郊野嶺的生活啊,都去京城腳底下了。」

  「那這間屋子原本是做什麼用的?」看著他不像是說謊的模樣,李錦轉過身,瞧著殘垣斷壁,問道。

  「這……」驛站小二面露難色,目光游離,在李錦和一眾捕快的面頰上來回看了好幾遍,才尬笑著小聲說:「這……這原本是個山匪的小窩棚……」

  他抿了抿嘴:「就我們驛站,不是有很多富商的商隊從這裡走麼,於是就盤踞了這麼一夥山匪。但他們不做大事情,就小偷小摸這種。」

  「但是,先前靖王殿下掌管了三法司衙門,商隊都有官家護航了,他們一看這個架勢,就散了。」小二撓了撓頭,「散了有幾年了都。」

  從這個驛站小二口中問不出其他有價值的線索,李錦睨著他的面頰,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就這一眼的瞬間,他看到屋子裡,金舒在那一片灰燼中,認認真真地尋找什麼東西。

  她蹲在地上,扒拉出來了好幾片奇怪的碎布。

  草黃色,燃燒得並不充分,看起來卻又不像是衣服的材料,但用手一捏,仿佛就會破碎一般。

  金舒用小棍將它們剝出來,左思右想,不理解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錦站在她身後,睨著這些碎片,怔了一下:「毛線袋?」

  他仔細看了許久,這些碎片像極了毛線袋子的模樣。

  「這種東西不常見,是用來搬運大量物品時的打包袋子。」李錦說,「你和金榮在定州的生活用品,劉承安就是用這種袋子,找商隊運到京城來的。」

  他蹲下身,拾起一旁的小木棍,在燃燒過後的灰燼堆里,一同查找起來。

  邊找,他邊問:「還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麼?」

  金舒頭也不抬,目光專注在眼前的灰燼堆里:「沒有鞋。」

  李錦聞言,點下了頭。

  確實,現場和附近,都沒有找到被害人的鞋。

  被害人是光著腳,被人拋棄在這裡的。


  兩個人,在現場一待就待到了斜陽西下的時候。

  天空中泛起一片紫紅色的霞光,將京城籠罩其中。商隊們漸漸從驛站離開,眼前沒有了駝鈴響馬的聲音,倒是蟲鳴陣陣,昭示著夜晚將要來臨。

  此刻,六扇門的仵作房,金舒對著眼前的屍體,專注地走刀。

  她不疾不徐,一邊觀察,一邊將被害人身上所有的特徵,記錄在一旁的紙上。

  李錦站在門口,睨著嚴詔的面頰。

  就見他一手捂著鼻子,神情格外玩味。

  原本,這慘烈的現場交給金舒,他是有想要嚇退這小姑娘的意圖在裡面的。

  但現在,他是真沒想到,這種程度的現場,金舒竟然能格外淡定,絲毫不受影響。

  那專注的模樣,好似面前有一條線,把他和李錦兩個人,都劃在了外頭。

  再加上方才李錦同他簡單講述了一把,金舒在現場初勘的結論,此刻的嚴詔,都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好。

  心裡擰巴的像是麻花。

  他是既覺得金舒是個難得的人才,日後作為仵作房的中流砥柱大有可為。

  又覺得讓一個女子做仵作,天天面對著這些東西,說出去實在是不太好,耽誤終身大事。

  可是眼前這場面,讓嚴詔不得不懷疑,比起活人,怕是死人更能吸引她的目光。

  屬實令人吃驚。

  在嚴詔的眼皮子底下,金舒不知不覺忙了個把時辰,得出的結論也一樣令人吃驚。

  「死者身長約為五尺半,上牙齒左側第六顆鑲金箔片,兩鬢角處髮根已經發白,死者下身穿繡花襦裙,內襯是全棉織物,上身衣著燒得太碎,確實拼不出原本模樣了。」

  金舒頓了頓:「脖頸處雖然燃燒了大部分,但是剩餘的皮膚組織處,有幾個明顯的暗紫色壓迫痕跡。初步判斷死亡原因是機械性窒息死亡,被人扼頸或者是被人捂住口鼻。但是由於屍體被焚燒過,面部高度碳化,具體是哪一種,不能確定。」

  「受害人還有一個特徵,就是沒有鞋。」她遲疑了片刻,而後看著站在一旁的兩人:「根據衣物材質,我傾向於,被害人生活較為富裕,但是她口中的那顆金箔牙,就算是千里之外的定州,做成這種水平,絕不是什麼昂貴的產品。」

  「或者應該說,較為廉價。」金舒蹙眉,咬了咬唇,「追查屍源的話,不妨從這顆金牙查起,看看各個醫館裡,有沒有接待過生活無憂,卻極為吝嗇的那種婆婆,興許是個突破口。」

  「至於沒有鞋子,結合在現場發現的毛線袋,我推測,那破敗的小屋子,只是拋屍現場。」金舒頓了頓,「殺人現場應該不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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