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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靖王河邊走,終於濕了鞋

2024-08-22 12:06:09 作者: 少尹
  現在,李錦煩心的事情有兩件。閱讀

  第一是陳文的死。

  就像是老天故意的一樣,他剛剛抓到一點太子的尾巴,卻就像是抓了一捧流沙,轉瞬即逝。

  李錦回到六扇門後,轉頭便讓沈文和白羽,將陳文是怎麼死的,想辦法先弄清楚。

  這第二件煩心的事情,便是手裡這塊玉佩了。

  李錦一眉高一眉低,手裡捏著這白潤的玉佩,睨著金舒不斷閃躲的目光。

  「是這塊?」他一聲尬笑,「你們金家的生辰玉,稍稍草率了些吧。」

  他手裡這塊玉,做工粗糙,肉眼可見的不太值錢的樣子,和他印象中,價值連城的太子大婚玉,差了可不是一星半點。

  「還有人給親兒子送……送寓意著年年有餘的佩玉的?」李錦眼角直抽抽,笑意深重地睨著金舒的臉。

  就見她一本正經地點頭:「魚,是我們家的吉祥物、守護神。」

  說完,眼眸不自覺地往右邊瞟了過去。

  李錦乾癟癟笑了一聲,將玉佩放在了自己的桌上,手指捏著鼻樑根來回揉了好幾下:「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此刻,天光多亮,他的心頭就有多白。

  睨著金舒離開的背影,瞧著躺在自己書案上的玉佩,胸腔里堵得厲害。

  怎麼就會有這種女人啊!絕了啊!

  說她傻,她心裡跟明鏡一樣清晰。

  說她聰明,這種關係到生死大事的時候,這聰明就縮了水,全成了小聰明。

  嚴詔看著李錦手裡的小魚佩玉,幸災樂禍,笑得雙肩直顫。

  「你靖王也有今天啊?」他說,「常在河邊走,終於濕了鞋。」

  他迎著李錦那碰了硬石頭一樣難看的面色,將小魚佩玉從他手裡拿了過來。

  指尖摩挲著那粗糙的邊緣,瞧著極為隨意的雕花,憋笑說:「還不錯,起碼基礎的警惕還是有的,是個好事。」

  好事?!

  瞧著嚴詔的模樣,李錦冷哼一聲,深吸一口氣。

  「就沒見過這麼傻的。」他抱怨道,「那東西她拿在手裡有什麼好處?萬一被太子知道了,殺人滅口都是便宜的,十之八九與她有關的人,劉承安啊、周正啊、甚至你我,都跑不了。」

  越想越氣,李錦鼻腔里冷冷出了一口氣。

  但他身前,嚴詔睨著那小白魚,沉默了片刻:「可殿下,您如何才能讓她覺得,交給你,就會比自己拿著更安全呢?」

  李錦一滯,詫異地看著他:「這還用想?」

  六月初,扶風皆暖,蟬鳴陣陣。

  仵作房常年燃著的檀香,換成了驅蚊驅蟲的艾草,正堂里,扁平的銅香爐,騰起青煙裊裊,空氣中散著濃厚的藥味。

  層層博古架之後,嚴詔指尖一邊輕攆著小魚玉佩,一邊收了笑意,嚴肅地說:「為何不用想?」

  「一個一頓飯錢,強行吃了她的祖宅,害得她弟弟差點輟學,又讓她為了活下去,不得不從十萬八千里的定州,冒著被砍頭的風險,天天女扮男裝,咬著牙在六扇門做仵作。」

  嚴詔的話,字字句句,都像是飛鏢,精準地戳進李錦的後背。

  「現在,前頭的坑都還沒填上,上個月月俸還給人少發四兩,然後,這個男人像是趁火打劫一般,又讓她欠了五百兩。」

  他一聲冷笑:「你給我講講,你要是她,你信不信這是個能護她周全的人?」

  李錦嘴巴一張一合,半晌,剛冒出一個字:「我……」

  「要換了你,怕是把人家老巢都能掀個底朝天。」

  「我……」

  「底朝天,你可能還都是手下留情了。」

  嚴詔一邊說,一邊從手旁的小盒子裡,拿出一條金色的穗。

  低著頭,從那小魚佩玉上的孔里,將穗穿了過去。

  「我以前怎麼教你的?是不是說過,這世上並非事事都能精準地掌控在計算範圍之內。」他說,「這當中,人心尤甚。」

  「前兩天戲班子的案子,你看得出那任靜是活在自己的夢裡。」嚴詔抬手,手指上墜著金色穗的小魚佩玉,在金燦的陽光里,左右搖晃,「在別人身上的時候看得出來,怎麼到了自己身上了,就像瞎了一樣?」


  李錦坐在窗下,此刻逆光垂首,嚴詔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轉過身將小魚佩玉尋了一個精緻的盒子,輕輕放在裡面扣好,不疾不徐地又說:「你和太子,天資上本無多大差別,硬要說有,也僅僅只是,你原本走的是一條習武的路,一條幫著你哥哥,鎮守大魏的路。」

  「但現在,你想把太子拉下來,這條路走不通。」他放好了盒子,轉過身,神情嚴肅地望著他,「權謀計策,在與你天資不相上下的太子眼前,你雖然不至於劣勢,但也絕對形不成什麼優勢。」

  「你要贏他,唯有控心。人心所向,天下可得。」

  人心,說著容易做著難。

  李錦沉默了許久,起身,拱手,向嚴詔行了個禮:「多謝師父教誨。」

  說完,他彎著腰,深吸了一口氣。

  排兵布陣他在行,邏輯推理他專長,長劍在手,京城無人能擋,權謀馭術,更是信手拈來。

  唯獨這個人心。

  李錦站在院子裡,看著仵作房裡的荷塘,一聲輕笑。

  何為人心?

  生於皇家,長在血雨腥風的沙場,看著手足相殘的悲劇……

  他,靖王李錦,從來沒有人教給他,什麼叫人心。

  嚴詔看著他的身影,背手而立,望著陽光正暖的初夏景致,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幸好,也沒人教給太子,什麼叫人心。

  不過,嚴詔做夢都想不到,堂堂靖王殿下,會因為那一塊玉佩,半夜三更,一身夜行的黑衣,從金舒的院牆外翻了進去。

  但落地的時機不太好,正好與起夜的金榮四目相對。

  金榮剛要叫喊,就見他慌忙扯下面頰上的方巾,擺了擺手。

  這六歲的孩子,歪著頭瞪著大眼,看著從天而降,一身黑衣裹得嚴嚴實實的靖王,眨了眨眼。

  隨後面頰上竟露出一抹喜色,豎起大拇指,小聲說了一句:「我什麼也沒看見。」

  然後指了指金舒的房間:「不用謝我。」

  說完,轉身自顧自回去睡了。

  李錦站在院子裡,愣了半天,心裡算是擰巴上了。

  這是進去還是不進去?他想了許久,踟躕了許久,最後下了十二分的決心,深吸一口氣,又將面頰上的方巾戴好,推開屋門。

  躡手躡腳在屋內找了一圈,李錦看著躺在床上睡出鼾聲,一點都沒醒來的金舒,睨著她枕旁的小盒子,看著盒子裡伸出來的一根線,另一端被她綁在手腕上。

  他雙手抱胸,搖了搖頭。

  這女人,還是聰明的。

  就是運氣不好,遇到的是他。

  李錦唇角微揚,黑夜裡拿起一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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