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七根腿毛
《南歌傳》劇方還算大方。
姜沅資歷淺，又冷藏三年，之前女四號給的片酬很低，現在一升職，跟著也加薪了，劇方把她的片酬翻了一倍。
合同都是經過兩方法務過目的，沒什麼問題，姜沅瀏覽一遍就簽下名字。
瀟瀟灑灑地走了。
韓可佳被當場打臉，臉上有點掛不住，心裡又不服，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摔門而出。
「哎哎——姐！」
她的助理忙拉開門提醒，「你的合同還沒簽呢。」
韓可佳冷笑：「我可是准一線，星辰的門面，他們讓一個根本沒人認識的臭丫頭壓我的番，這狗屁合同有什麼好簽的。」
李總監在裡面聽到，說：「不簽就算了，這個角色也不是非你莫屬。」
完全沒有挽留的意思。
各個經紀公司和影視製作方都會有合作，能拿到一些資源，分配到公司內部。
《南歌傳》是個大項目，女二號很搶手，韓可佳也是仗著跟商務總監的關係才拿到的，她要是不演，下頭有的是師妹等著接盤。
助理小心翼翼地拽拽韓可佳。
她氣得臉都綠了，最後還是拉著臉回來坐下。
——
姜沅心情好，下樓時給郭青打電話：「郭狗在幹嘛？」
「郭狗在趕圖，姜狗退散。」
郭青嗓子有點啞。
「聽你這聲就知道一晚沒睡。」
姜沅非常霸道總裁地說，「滾出來，本女主角請你吃飯。」
「吃什麼？
肯德基的話，本設計師沒時間。」
「肯德基怎麼配得上本未來影后的身份……」姜沅大言不慚道，「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好地方，桐木里。
聽說那兒的菜色是一絕，大廚以前是國宴廚師。」
郭青馬上道：「影后請稍等，在下馬上滾過來。」
上次來是見賈建本，姜沅沒吃飯沒喝茶，只感受了一點這個會所建築上的魅力，回去之後念念不忘。
據說桐木里的名字，來源於會所正中央方位的一棵百年梧桐，背後老闆很神秘，但能在這個地段擁有兩座四合院的人，非富即貴。
用的是最頂尖的茶葉，請的是退休的國宴大廚，格調起得很高。
走進低調古樸的大門，被前台攔下，穿著水色旗袍的古典美人婉約道：「抱歉，我們這裡是會員准入制，二位沒有預約不能進去。」
姜沅正準備把「景詹」「景翰宇」的名號輪著報一遍試試運氣，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旗袍女朝那個方向彎腰，恭敬道：「凌先生。」
姜沅認識的姓凌的人並不多，回頭的瞬間已經有預感，看到凌霍時，並不驚訝。
上次就在這裡碰到他，他也對這個地方情有獨鍾？
一行七八個人，凌霍被簇擁在中央，不知剛從什么正經場合離開，純黑色西裝挺括有型，領帶端正，紐扣繫到最頂上一顆，深藍色的寶石袖口在行動間閃過流光。
一絲不苟的禁慾感。
郭青攥住了姜沅的手臂，用哆哆嗦嗦無聲地表達她看到男神的激動：「他真人帥得也太過分了吧！快幫我問他要個簽名！」
「自己去。」
「我不敢，你去你去，你的小青青今天能不能擁有一個簽名就看你的了！」
姜沅微笑著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我怕我再要個簽名把另一半屁股也搭進去。」
郭青沉默了片刻：「你這樣一說，我突然有點心動，不知我的屁股男神感不感興趣……」
姜沅：「……」
節操呢，姐妹？
說是這麼說，等凌霍走到面前，姜沅叫了聲：「凌老師好。」
郭青在一旁保持著傻笑，慫得根本沒敢動。
凌霍清清冷冷的視線往姜沅身上掃了一眼，沒回應，沒停留，徑直走過。
冷漠的目光和氣場總是給人一種自己是空氣的感覺。
而且不知為何，姜沅覺得他那一眼好像是看旗袍美女的。
哼。
一行人嘩啦啦越過她們進去了，姜沅一轉身，剛剛還在阻攔他們的旗袍女主動伸手道：「兩位請隨我來。」
——
沉船木展架上有會所的地圖，餐飲娛樂區除了茶室，還有專門吃飯的地方，除此之外，接待區、客房區、商務休閒區等幾個區域，功能非常齊全。
桐木里和上次一樣，一路上幾乎見不到人，獨特的景致和設計在夏日別有一番清幽之意。
梧桐老樹所在的小院落位於中央，據工作人員介紹，那是老闆的私人區域，不對客開放。
不過姜沅和郭青選擇的廂房，剛好能從窗口窺見高大挺拔、鬱鬱蔥蔥的樹冠。
桐木里的食物非常好吃。
姜沅從小喜歡美食，什麼美味的稀奇的都品嘗過，畢竟一個白富美，日常就是吃喝玩樂。
這裡的食物剛剛好戳中她的口味，比以前景家千挑萬選的廚子更得她的心。
姜沅最喜歡的就是那條清蒸魚，味道絕了，她把一整條魚剔得乾乾淨淨。
怎麼會有人能把清蒸魚做得如此與眾不同？
不愧是處處都透著格調的高檔會所，兩個人一頓飯吃了五位數。
姜沅去刷卡結帳時，被告知不用買單。
郭青瞪大的雙眼裡寫著：還有這種好事？
姜沅頓了頓：「有人替我們買單了？」
接待她們的旗袍女點頭：「是的。」
「可以告訴我是誰嗎。」
旗袍女不肯透露，只微笑道：「姜小姐不必多問。
歡迎您常來。」
姜沅還在景家時，見多了爭先恐後請她吃飯的，但從沒見過如此低調，默默就把單買了的。
這個地方，她認識的、認識她的，360度從哪邊數都只有凌霍一個。
姜沅條件反射地摸了摸自己的屁屁。
為什麼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
飛沙的退出對《南歌傳》的製作沒有產生太大影響，臨開拍之際投資商出事、重新拉攏資金確實耽誤進度，不過只要有郁導坐鎮，戲就不愁投資商。
但《南歌傳》的官微發布官宣，由@姜沅出演女主南歌后，引發熱議，有不少網友開始唱衰。
【姜沅是誰，有人聽過嗎？
】
【現在什麼38線糊咖都能演女主了嗎？
[費解]導演你老實說她是不是帶資進組】
【本來還很期待這部劇，現在看演員一個比一個沒名氣，到時候肯定糊的媽都不認識，不看了不看了】
【我感覺是飛沙出事劇組的資金斷了，請不起流量小花了，男主角之前一直傳是莫向晨，到現在都沒官宣，肯定也沒談攏】
【+1沒聽說有其他公司入資補飛沙的缺口，劇組應該是拉不來資金了】
【仙俠劇沒錢怎麼做特效，這部戲算是糊了】
……
姜沅刷著微博，感覺大家說的很有道理。
只有這個解釋才說得通——景念桐突然辭演，劇組選了她，就是因為她比景念桐便宜！
劇組要省錢。
沒想到扳倒一個賈建本，竟然傷及無辜，讓好好一部大製作的大型古裝劇，淪落到演員都請不起。
從流量女王景念桐到她這個380線糊咖，落差也太大了吧。
好慘。
姜沅深深覺得自己有責任留下來，努力把這部戲演好，扭轉它撲街的命運，彌補過錯。
她帶著一股熊熊燃燒的責任感，登上出道時註冊的、粉絲將將五十萬的微博大號，發了一條微博：
【北帖船中看，南歌枕上聽。
你好，南歌。
】
剛發完，還沒等到官宣後湧來的那批黑粉罵她糊咖，大楊就一個消息彈過來：
——上微博！
——上著呢
——看熱搜
怎麼，她因為太糊上熱搜了？
姜沅點開熱搜，赫然發現，熱搜前兩個詞條後面都跟著一個「爆」字。
1 凌霍投資《南歌傳》
2 凌霍出演《南歌傳》
姜沅帶著疑惑戳進熱搜，第一條就是凌雲工作室旗下的星光日報發布的新聞通稿：
【凌霍感念四年前遭遇事業危機時郁朗導演的知遇之恩，將投資5億用於《南歌傳》的拍攝，凌雲工作室成《南歌傳》最大股東。
】
幾乎是同一時間，《南歌傳》官微發布了新微博：
【我們的沉瀾君來啦 @凌霍】
姜沅腦袋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投資還說的過去，一是報恩，一是有利可賺；至於出演……凌老師怎麼這麼想不開？
姜沅沒忍住頂著小號發了條評論。
姜還是我辣：凌老師是下鄉來扶貧的嗎？
——
影帝的加入令劇情峰迴路轉，人人唱衰的「糊劇預定」一躍成為「年度熱門」，《南歌傳》三個字在熱搜上掛了兩天還沒下去。
另一邊，所有演員已就位的劇組正式開機，姜沅收拾好行李，進組了。
開市儀式，姜沅早早到場，等人的時間跟其他演員先認識了一下。
那天見過的兩個小朋友都在，女孩叫齊歡，男孩叫辰柯，一見到她便呲著牙開心地揮手：「哇塞你太厲害了，幾天不見怎麼突然變女主了？」
姜沅笑眯眯拍拍齊歡的肩：「姐姐今天教你們的就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兩個人給她豎大拇指：「厲害厲害。」
正湊在一起說說笑笑，韓可佳的保姆車到了，她穿了一條罌粟紅的裙子，陽光一照，相當奪目。
後頭六個助理從車上下來，扛東西的扛東西，打傘的打傘，派頭十足。
「臥槽，有點刺眼睛，我快瞎了。」
辰柯捂了下眼。
「噓！」
齊歡掐他，「小聲點，別讓她聽到，我聽說她脾氣很火爆。」
脾氣火爆的韓可佳走過來，先給姜沅翻了個白眼。
姜沅今天穿的是白T搭黑色破洞牛仔褲，頭上戴了頂白色的棒球帽，兩個人站在一起，仿佛冰火兩重天。
齊歡跟辰柯乖乖跟韓可佳問好，她從鼻孔里「嗯」了一聲。
兩個小朋友就都默契地往姜沅旁邊湊，畢竟誰好相處誰不好惹一目了然。
其他人打招呼，韓可佳也是愛答不理的態度，直到一輛黑色奧迪駛來，一旁正在等儀式開始的記者媒體立刻蜂擁而上，被保安及時攔在安全線外。
凌霍從車上下來，胖乎乎的助理正要給他打傘，凌霍已經邁著長腿率先走了。
姜沅立刻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凌霍也是白色T恤，黑色牛仔褲，連帽子都是同樣的白色，儘管款式並不完全相同。
幸好大家都沒有發覺，也可能是注意力都在凌霍身上。
凌霍迎著一路「凌老師」的恭敬問候走過來，站到姜沅身旁。
韓可佳剛理了理頭髮揚起笑臉，張口說：「凌……」
凌霍已經轉過頭，看向了前方。
無視得徹底。
以後還有漫長的幾個月合作時間，姜沅決定跟他好好相處，於是主動打招呼道：「以後請凌老師多多指教。」
凌霍沒看她，聲調淡淡：「姜老師客氣了。」
「……」姜沅差點被一聲姜老師叫得腿軟。
「不敢當，您叫我名字或者小姜都行。」
她機智地把話題岔開，「凌老師以前好像沒接過電視劇，怎麼會接這部劇啊？」
凌霍轉頭看向她，但墨鏡遮擋，姜沅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睛，只聽到他停頓了幾秒，說：
「扶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