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四十根腿毛
凌霍的生活沒有公私之分，除了一年固定的兩個月休假，其他時間都在工作。
朋友、家人？
不存在的。
他沒有私生活，因此也沒有每一個成年人都會經歷的，需要在工作與私事之間協調、平衡或是取捨的經歷。
離開都勻已有半月，馬不停蹄地輾轉歐美忙於拍攝，和姜沅鮮有聯繫。
到今天，隔著屏幕看到那張勾著眼尾散發媚意的、鮮活的臉，凌霍才體會到一點不曾有過的概念。
沒有語言能夠精準表達，大約是，希望真實的她觸手可及。
在撩小猛凌這件事上，沒人比姜沅更有經驗。
她懂得半露不露最勾人心魄的哲理，慵懶地側趴，單手支頭，恰到好處地展示出漂亮的肩膀和鎖骨，以及優秀的腰臀曲線。
見屏幕上的人一動不動，她往前探身看了一眼：「卡住了嗎？」
她晃了晃腳，不緊不慢地催促：「愛新覺羅哥哥害羞了嗎？
脫嘛，雨荷妹妹想看哥哥的復幾。」
凌霍不作聲，沉沉的眼望著她片刻，忽然道：「想看就過來。」
姜沅嘴角一勾，明知故問：「過哪裡？」
那邊忽然傳來篤篤——的聲響，接著一道因為隔著什麼而顯得沉悶不清的人聲說：「凌老師，到時間該拍攝了。」
是小胖。
姜沅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凌霍身後只露出一角的背景，好像是車裡。
日。
忘了他那邊有時差，國內這會兒已經晚上十一點，義大利應該是……下午。
「你在外面啊……」
「在工作。」
姜雨荷立刻倒打一耙：「在外面就做這種羞羞的事，你們愛新覺羅家族太色了！」
她拉著被子一滾，「大家都夸凌老師敬業呢，工作時間跟人裸聊，也是『敬業』的一種方式嗎？」
她把自己裹成一條蟲子，只露出腦袋和腳在外面。
裸聊福利中止，凌霍眸中熱度斂去，又是如深潭般的平靜。
「姜老師想裸，自然要奉陪。」
呸！你才想裸。
姜沅的下巴擱在白色羽絨被上，手指在屏幕上戳了一下：「既然愛新覺羅哥哥這麼勉為其難，還要忙工作，本雨荷還是去找其他人聊吧。」
說完沒給凌霍說話的機會，掛斷了視頻。
——
昨晚跟郭青去蹦迪了，睡到中午才起床，姜沅這會兒還不困，隨便挑了一部最近的電影播放。
一個喜劇片，很是無聊，姜沅窩在床上看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地歪下去睡著了。
第二天起得早，她換了衣服去晨跑，下樓時收到小胖的信息。
【姜老師，我查了查您接下來暫時沒有工作安排，要是沒事的話，要不要義大利玩幾天，機票食宿您都不用操心，舒舒服服來玩就行了。
剛好過幾天就是米蘭男裝周，可以順便看個秀。
】
姜沅笑了下，回：【這麼大方啊。
】
小胖胖：【應該的應該的】
南樾公館的景觀設計十分出色，姜沅穿過下沉花園，入目的茵茵綠色讓人在沉悶冬季也能感受到舒暢。
姜沅回復完消息就把手機收進口袋。
【我明天要參加電視劇大賞，不得空，還有，我說過】
【凌霍要是想我了，讓他自己跟我說】
——
電視劇大賞是由國內最大的視頻平台天元視頻主辦的，一年一度的電視屆盛會，娛樂性較強，地位雖比不得其他幾個著名電視藝術節，但天元視頻背靠天元集團，是國內視頻平台的龍頭，每年的電視劇大賞都有許多明星捧場，今年也不例外。
電視劇大賞會在天元視頻同步進行直播，各個流量明星的加入帶來了十分可觀的點擊率，一個不小心便會引發車禍，因此不光主辦方重視，參加的藝人們也都很重視。
歷來所有的紅毯活動，從出場順序到座位安排都十分講究，誰正當紅，誰資歷深，誰流量高，乃至誰和誰私下有齟齬不能坐在一起，方方面面都要考慮。
女明星之間又比男明星多一個造型PK，誰美哭了、誰丑爆了、誰艷壓誰的新聞紅毯之後滿天飛。
幾個小時的化妝時間不足為奇，選禮服更是一項時尚資源與造型師水準的較量，有人精益求精，有人標新立異，力求出位。
姜沅上場前坐在車裡看直播，今年天元的獨家電視頻道出了三部爆劇，所以電視劇大賞比往年更星光璀璨。
小到姜沅這種級別的新人，大到景念桐、莫向晨等一線流量，除此之外還有幾位很有名望的大導演、老戲骨加盟。
這是姜沅繼四年前的金馬獎後，第一次參加大型活動，大楊親自跟來了。
欣欣緊張地雙手一直在牛仔褲上摩擦：「好多人啊，我的媽，今年怎麼這麼多人？」
「人多好啊，都是大咖，今晚的直播量肯定破億……快到我們了，快到我們了！」
大楊也很緊張，大冬天地把外套脫了還一直擦汗。
姜沅照鏡子檢查妝容，今天精心打扮過，顯得格外漂亮。
大楊看著她，突然不放心地問：「……你最近沒得罪什麼新仇家吧？」
「啊，讓我數一下。」
姜沅煞有介事地伸出手指，做回憶狀，「一個……兩個……」
大楊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姜沅笑了，把鏡子遞給欣欣，撥了撥臉頰邊的頭髮。
「逗你的。
放鬆點，別緊張。」
車子開到紅毯前，車門開啟，姜沅邁出穿著紅色尖頭高跟鞋的雙腳，著一襲酒紅色亮片裙，驚艷亮相。
浮誇的亮片元素和奪目的酒紅色，讓這條裙子極致的艷麗。
但這種艷麗在到達姜沅纖瘦的身體時，被完美而妥帖地收斂，轉化成了迷人的風情。
她足夠白，撐得起這個華麗的顏色；
氣質乾淨中自帶嫵媚，讓這條裙子既能發揮其性感和誘惑，又不失清新的優雅。
吊帶款式很簡單，淺淺的V領露出少許事業線，胸部剛剛好，不算豐滿但也有料，恰到好處的小性感。
閃光燈頻繁亮起，姜沅在接連不斷的咔咔聲中抬頭微笑，優雅地步上紅毯。
欣欣緊張地盯著直播，姜沅入鏡時彈幕突然密集起來。
【臥槽這個好美！！】
【不錯，比上一個黑色透視裙的大媽好看，又純又媚】
【這誰啊？
咋沒見過】
欣欣激動地發彈幕：
【她叫江源！！】
【太激動打錯字了……姜沅！！】
【寶藏女孩 ，都給我關注她！你們不會後悔的！】
——
紅毯的固定流程沒什麼區別，在牆上留下簽名，配合攝影師們拍拍照，然後接受一些對你有興趣的媒體的小採訪。
姜沅前段時間也跟著凌霍上了一趟熱搜，小紅了一把，雖然對許多觀眾來說尚面生，媒體圈卻對她頗感興趣。
採訪的問題不少是圍繞著凌霍，問和影帝合作是什麼感覺，問影帝為人如何，問兩人的私下關係怎麼樣……
「凌老師特別好，就是話比較少，很願意提攜後輩，跟著他學到很多東西，受益匪淺。」
唯一一個被影帝身體力行地「提攜」、親自教導吻戲的後輩——姜沅有條不紊地回答。
這句話翻譯一下就是：
床上技術特別好，騷話多，很願意睡女演員，跟著他學到了不少姿勢，受益一生。
記者不死心，追問：「殺青後你和凌霍還有聯絡嗎？」
有啊，一次失敗的裸聊。
姜沅笑笑，回答：「凌老師工作很忙，不敢隨便叨擾。」
門口忽然一陣騷動，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姜沅也看過去，聽見咔嚓不斷的快門聲中，有記者飛快地問：
「孔少這次是特地回國陪杜苒參加大賞嗎？」
「杜苒入圍了最受歡迎女演員，孔少認為她拿獎的把握有多少？」
被高舉的話筒和攝影機簇擁的一對男女並肩走進來，一個俊一個靚，女的是近幾年很紅的小花杜苒，她手臂里挽著的，是首富孔家的太子爺，孔臨川。
主辦方千算萬算，大概沒算到名不見經傳的38線女演員姜沅，和這兩位天之驕子與驕女有過齟齬，把杜苒安排在了姜沅之後。
距離太近，一抬頭就打了照面。
——
杜苒出道的時間與姜沅接近，起點也相似，同樣的電影女主角，雖然姜沅的《假天真》拿了獎，杜苒的星途卻比她順利十倍。
杜苒沒有遇到「賈建本」，且出道不久就被拍到了與太子爺的戀情，有孔家撐腰，大把的好資源。
杜苒穿了一條白色羽毛公主裙，這條裙子太甜美，其實不適合她偏知性的氣質，但她臉上的笑容那麼美滿，讓人都不忍心挑剔。
只是這個笑容在看到姜沅的剎那，明顯僵了一瞬。
看來是不知道自己會來。
姜沅輕輕挑眉，翹起唇角，氣定神閒地對著她笑。
嚇死你，嘻嘻。
媒體關注的從來都是熱度和話題度，一面是沾著影帝邊的無名小演員，一面是孔家太子爺及當紅女星杜苒，哪個更有訪問價值顯而易見。
姜沅面前的幾家媒體全部蜂擁著奔向另一邊，隔著不過三五米，眨眼形成了兩個極端。
一個被追捧，
一個被冷落。
他今天一身手工定製西服，質度翩翩，帥氣不輸男明星。
但首富獨子這個頭銜，足夠蓋過現場所有明星的風頭。
媒體對他的關注顯然比對杜苒要高得多，放著著名的女演員不訪問，一個一個問題全拋向這個圈外人。
孔臨川隔著面前的幾層媒體記者看到姜沅，一怔，隨即便想抬腳向她走過去。
姜沅的視線略過他，如同略過空氣，沒有半秒鐘的停留。
孔臨川的腳步便被釘在那兒，杜苒挽著他的手收緊，對著面前的鏡頭微笑。
「有人透露二位婚期將近，是真的嗎？」
……
姜沅都能想到明天網絡上關於自己的通稿，跑不了「慘遭冷落」、「無人問津」、「媒體不感興趣」「我都替她感到尷尬」等詞組。
她倒是不尷尬，而且看著孔臨川跟杜苒都因為她的存在有點尷尬，反而很愉快。
但她懶得看這場戲，主持人提醒她可以進場了，她轉身便欲離開。
附近的幾個安保不知從耳機中接收到什麼臨時調度的指令，忽然全部往外跑出去，記者之間也短暫地交頭接耳起來。
同一時間，外頭掀起一陣浪潮般的尖叫聲，之瘋狂之熱烈，是今晚前所未有的高潮，用力到讓人擔心這些粉絲的嗓子會不會劈掉。
「凌霍！」
「凌霍！」
「哥哥我愛你！！」
……
此起彼伏的吶喊充滿狂熱。
姜沅以為自己幻聽，但下一秒，比剛才有過之無不及的騷動向著內場轉移。
同樣的事情發生了第二次，孔臨川和杜苒面前的媒體又蜂擁著往外沖，與從外面洶湧著跑進來的一幫人，在中間匯合了。
一時間擁擠成一片，幾乎要造成踩踏事件。
最中央的凌霍在保鏢與現場安保的保護下，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走來。
他西裝外披著一件黑色大衣，帶著與其說是大明星、不如說是大佬般的氣場，越過爭先恐後的話筒和攝影機，越過其他明星和主持人，走到了姜沅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