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高中的虧欠

  等到下課後，陸明潼回到座位上，他的同桌王騰笑著說道：

  「咋啦這是，做噩夢了？」

  他叫王琦玉，是陸明潼高中時期僅有的兩位好友之一。

  陸明潼打量著眼前的這個人，他那兩個疲憊的黑眼圈是他每天熬夜的象徵。

  「我，我這，不知道怎麼回事，還睡著了。」

  「是啊，你看我，這天天點燈熬油，上課還這麼有精神。」

  「這是上的英語課，你上別的課精神給我看看！」

  陸明潼記得王琦玉最喜歡的就是英語，他也不學，但是在這方面特別有天賦，分數總是很高，英語老師對他也很費解。

  「你這小子，什麼時候還學會還口了，而且，我發現你今天被罰站，臉不紅，心不跳的，一點都不像你。」

  陸明潼看著熟悉的環境，深吸了口氣，想起當年的樣子。

  「陸明潼，你去後面站著聽去。」依然是熟悉的王老師的怒吼。

  陸明潼臉瞬間紅到了脖頸，瞥著嘴唇，低著頭靠在了牆邊。

  「你英語成績本來就不好，還和王琦玉說話，你有他那個天賦嘛？什麼都不學，英語還是班級最高分。」

  「老師，你別這麼說，怎麼還把我帶上了。」王琦玉一臉委屈的辯解道。

  「說他呢，有你什麼事。」

  王琦玉趕忙把嘴閉上，低下了頭。

  「好好學習，不然你這麼偏科，以後怎麼辦，還有243天就要高考了，你想給你的高中留下遺憾嗎？」

  遺憾！！陸明潼回過思緒，笑著對王琦玉說：「人，總是會變得，總是要改變的。」

  王琦玉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

  「你這傢伙睡傻了？怎麼說話怪怪的，而且，性格好像變得開朗多了。」

  陸明潼微笑著看向他：「好好學習，以後你可是要成為翻譯官的男人。」

  「切，你別取笑我了，我的這點能力我還不知道，糊弄糊弄老師還成。」

  陸明潼沒有說話，而是回憶著這個年齡的事情，因為十五年過去了，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了。

  「中午去吃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

  「你有什麼想吃的嘛？」

  「麻辣燙吧，怎麼樣？」

  隨著一句熟悉甜美的娃娃音傳來，陸明潼趕忙看向門口，一道身穿校服，黑髮披肩，身材高挑的身影走了過去。

  「對了，還有她！」陸明潼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誰啊？「

  王琦玉好奇的問道。

  「沒有，想起了一件遺憾的事情。」

  「遺憾？你才多大，我感覺你今天神神叨叨的。」

  陸明潼感覺有股炙熱的目光灼燒自己，他轉過頭，看到王琦玉正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著他。

  「唉！這麼看我幹嘛？」

  王琦玉搖著頭，眼睛上下打量起來：

  「不對勁，今天太奇怪了。」

  陸明潼看他有點鑽牛角尖，便轉移起話題：「你是不是昨天看小說看魔怔了！！」

  「我沒有，我很早就睡了。」

  「你那兩個黑眼圈，告訴我你又通宵了。」

  「擦，你別說話，我眯會，等會數學課下課叫我。」

  陸明潼想著他倆當初分到一起。

  「王琦玉，陸明潼你倆做同桌，一個英語倒第一，一個數學倒第一，一個數學第一，一個英語第一。」

  「啊！分就分唄，您別說出來啊。」王琦玉紅著臉，不好意思的嘀咕道。

  「你倆分數就是這樣，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她怎麼聽到了。」王琦玉又嘀咕道。

  班主任徐爽斜眼看向他，略帶有威脅的意思。

  王琦玉趕忙坐直身子：「好的老師，好。」

  說完直接將單人桌搬到了陸明潼的旁邊。

  陸明潼太內向了，他一直想有王琦玉那種開朗，外向的性格，交人交心，兩個人也漸漸成了好朋友。

  陸明潼嘆了口氣，他想著自己這麼多年下來，有多少事情都是壞在了沒有一張好嘴上，和朋友相處，總是被人認為自己很冷漠，實則只是自己不好意思，心裡異常的火熱，但是卻被不敢聯繫慢慢澆滅掉。

  陸明潼高中生活虧欠過三個人，第一個便是他的英語老師，直到高中畢業他才從班主任那裡知道，一直都是因為他偏科的原因，英語老師每次考試都被主任批評，而且拿不到優秀教師的獎金。英語老師其實很關心他的，每次都想好好的去輔導自己，只是，當時陸明潼認為偏科得高分有一種自豪感，忘乎所以。

  第二個便是陸明潼整個高三心心念念的人，言馨月，她是隔壁班的一個女生。陸明潼一直後悔沒有對她說出自己心裡想法。每每兩人在教學樓中相遇，四目相對時眼含秋波，兩人卻說不出一句話，哪怕是最簡單的一句，「同學，你好」。而且，到現在他都不知道她喜不喜歡自己。高三的一年，陸明潼感覺耽誤了她兩年，襲擾了她整個高三的學習時間。

  第三個便是喜歡自己的一個姑娘，也是他的同班同學，她親切友善，美麗動人，在學校很有人緣，也是班級兩個男生追求的對象。想想自己當時一心只有言馨月，後來畢業後才明白這個姑娘的想法。她也是唯一一個陸明潼在高中能聊天的女生，當然也只是淺聊幾句。

  陸明潼想著高三時的這三個人，基本上已經充斥了自己整個高中生涯，無奈的笑了下，想起當年的一些片段。

  陸明潼的家裡很窮，父母依靠僅有的一點維持家用，每年耕田的收入還要還當初開墾這片土地欠下的費用，這一還就是三十年，直到陸明潼工作後家裡才陸陸續續還清債務。

  他上學時，住在爺爺家裡，爺爺的思想又比較保守，他的生活便只有學習，學習，還是學習，能接觸到的東西只有學校書本里的，課外書、小說、體育運動那些孩童該接觸的東西，他只能漸漸忘卻。

  他十二三歲，懂事的就像個三四十歲的男人，凡事都以大局考慮，然而，因為他的年齡不符合他的思想，他的能力也不足以支持他的思想，所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勞。

  所以，他的生活變得很無味，很枯燥，一直到高中，都沒有一個可以談知心話的朋友。別人說他高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不敢張口，他閉塞的不知道如何與人正常交流，尤其是和女生。他也不敢惹事，任人欺負自己，因為他怕還手，會給家裡帶來不必要的負擔，默默承受著這一切。

  陸明潼看向窗外，聽著那陣熟悉的「鈴鈴鈴」的上課鈴聲響起，翻開了那十五年前的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