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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駱老師

2024-08-22 12:18:32 作者: 含胭
  計程車從大姨家開往桐縣長途汽車站,路上會經過富椿鎮的主幹道。

  駱靜語的心境已經很平和,終於有機會好好看一看這個歡歡出生、長大的地方。

  他們路過占喜讀書的小學和初中,車子往前開,駱靜語的視線還不舍地留在那所越來越遠的學校建築上,直到看不見,才轉回身對占喜打手語:【我沒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想不出來。】

  占喜笑著回答:【元旦回來,我給你看,我小時候也很可愛的。】

  她告訴駱靜語,高中時她考到了桐縣,離家很遠,鎮上考過去的學生都住校,可是媽媽不允許她住校,她只能每天披星戴月地坐小鎮公交車上學。

  在駱靜語眼裡,這是一個美麗的小鎮,街道乾淨,房子也造得規整,離開鎮中心後會看到很多廠房,占喜告訴他,這地兒經濟還行,還有不少旅遊景點,周末時很多錢塘人會過來玩。

  「次再來,我帶你去景點。」占喜滿懷憧憬,「有個地方聽說很好玩,我哥去玩過,我沒有去,次我們一起去吧!」

  駱靜語笑著點點頭,只要和歡歡一起,去哪兒他都願意。

  他從未來過桐縣,更沒來過富椿鎮。以前,桐縣對他來說就是個普通地名,是錢塘的轄縣,很陌,距離也很遠。

  以後就不一樣了,他可能會娶一個桐縣富椿鎮的女孩?變成這裡的女婿?啊,是不是還要和歡歡討論回誰家過年?

  哎呀,他要是和歡歡來富椿鎮過除夕,老爸老媽會不會不高興?

  能輪流嗎?一邊一年?幸好,他有個姐姐,歡歡也有個哥哥……

  胳膊上突然被人打一,駱靜語從浮想聯翩中醒過來,發現占喜正眯著眼睛在看他,問:「你想什麼呢?」

  駱靜語臉紅,他想的可太遠,再想下去,都要想到孩子上哪個幼兒園了。

  哦,孩子……

  這個問題其實並沒有解決。

  歡歡和他說,先不要把耳聾可能會遺傳的事告訴給她的父母,也不要說到自己家人的身體況,先讓她的父母接受他們的戀,其他事以後再說。

  駱靜語雖然知道瞞著家長很不對,不過這是占傑和占喜共同的建議,他也只能答應。

  ——

  占喜和駱靜語回到錢塘後,立刻又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去。

  y國國際電影節十月旬即將開幕,時間並不寬裕,駱靜語不能給杜恆知拖後腿,把禮服設計稿小修後,占喜用郵件傳給杜恆知。

  夕霧花的花朵其實很小,單獨看一朵花並不起眼,它的特點就是一叢叢花長在一起密密匝匝才會具有觀賞『性』。

  杜恆知原本的設計稿中,裙擺處的夕霧花要更密集,更偏向於其在自然界中的狀態,位置也更往。駱靜語修改後花朵少許多,在裙擺上的分布並不規則,有疏有密,重點是在右胯部,往則越來越少,星星點點。

  他讓占喜對杜恆知解釋,如果花朵做在裙擺偏下方,肯定會增加紗裙的重量,走路時很難有那種飄逸的效果。而雲汐個子高,腰又細,把花朵往上移一些不會讓她的腰腹部顯得臃腫,視覺重點會相對集中,他真心覺得雲汐若是帶著一裙擺的花走紅毯,會很笨重。

  杜恆知和雲汐團隊溝通過後,雲汐團隊接納駱靜語的建議。很快,杜大設計師就把修改稿給畫了出來,經過反反覆覆幾次修改,禮服終於定稿,進入量體製衣階段。


  占喜也沒閒著,漢服節的飾品全做完,她和駱靜語一起在家打包發貨。

  原本乾淨的客廳一子變得又髒又『亂』,到處是紙箱、膠帶、快遞單……占喜想著以後小魚的業務流程,覺得的確需要一個專門用來工作的地方,老在家這麼搞不太吃得消,家裡還是要溫馨整潔才能讓人舒心。

  接下去,駱靜語每天在家做嫿裳漢服的訂單,占喜偶爾會溜達到文創街,將開業的店一家家逛過去,暗中觀察它們的意情況,順便找找合適的店面。

  之前她其實有看過幾家店面,但總有這樣那樣的不足,各方面都好的店面,房租就很貴,一直定不來。占喜沒什麼錢,開店都要用駱靜語的存款,所以在房租預算上,她必須為小魚好好把關。

  小魚賺的都是辛苦錢,占喜絕不會隨心所欲地揮霍。

  從街頭逛到街尾,大幾百米的路,占喜把路兩邊每家店的經營內容都記錄來,數了數,好多咖啡館、『奶』茶店和甜品店,雖然都有不同的文創主題,可在大類上難免重複,這令她有些發愁。

  在街尾,占喜看到了一棵大樹,樹冠特別大,大到都把樹後的店面給擋到一半的程度。那家店空置著,算是三門面,分上兩層,裡頭被拆得空空的,門上掛著鎖,玻璃上貼著招租電話。

  占喜站在店門前張望半天,又走遠些抬頭看二樓,二樓窗邊應該可以看到那棵大樹的樹冠。

  她想了想,把招租電話存到了手機上。

  ——

  沒過幾天,西鎮漢服節熱熱鬧鬧地開幕。

  西鎮是個水鄉古鎮,離錢塘一個半小時車程,平時就是個知名旅遊景點。駱靜語和占喜叫上羅欣然和皮皮蝦,一行四人坐著皮皮蝦的車過去遊玩,還在古鎮上預定一晚住宿。

  這一次,占喜準備得很充分,帶上兩套嫿裳的秋款漢服,都是蘇蘇送給她的。不過蘇蘇提個小要求,希望她能把穿漢服的照片更新在禧魚的公號和微博,臉可以打碼,標註出是嫿裳出品即可。

  「我跟代言人似的,哈哈。」占喜收到衣服後樂呵呵地對駱靜語說,「小魚,幫我做個花吧,要配這兩身衣服!」

  駱靜語笑著點頭應。

  在占喜心裡,駱老師就是她的御用造型師,會扎各種髮髻,做各種髮飾,占喜覺得他要是能學會化妝就更完美了,她出門簡直可以不帶腦子。

  於是,走在西鎮古街上時,占喜裙裾飄飄,長髮披肩,挽起的髮髻上戴著駱靜語為她做的一朵秋海棠。

  漢服節為期一周,名不虛傳,古鎮上到處是穿著漢服的年輕男女。女孩子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占喜和駱靜語還看到好幾個漢服娘戴著禧魚出品的花飾,兩人做賊似的跟在小姑娘身後欣賞,偷偷地比劃著名手語交流感想。

  一路上,占喜覺得自己就跟穿越到古代似的,只有看看身邊的三個人,才能知道他們還活在現代社會。

  三個小夥伴都不肯陪她穿漢服,駱靜語還是一身休閒裝,不僅如此,他還戴著口罩,脖子上掛著單眼相機,一路兢兢業業地為大家拍照。

  夜幕降臨後,古鎮上的盞盞紅燈籠都亮起來。

  碼頭上,有紅衣姑娘提起裙擺,在白衣公子的攙扶下上一條烏篷船。

  幽深長廊中,幾個姑娘嘻嘻哈哈地湊在一起自拍。


  街邊的大小餐廳里坐著各種漢服打扮的男孩女孩,身上衣服朝代各有不同,皮皮蝦看得嘆為觀止,心都癢起來,說第二天自己要去搞一身大將軍的盔甲穿,惹得另三人大笑不止。

  「小魚適合穿什麼?」皮皮蝦問。

  占喜看看駱靜語,不確定地反問:「斯文書生那種?」

  「寧采臣嗎?」皮皮蝦想了一,「不像,書生傻乎乎的,要那種隱士高人的感覺。」

  羅欣然提議:「那種修仙劇里的白衣師尊?」

  占喜還是覺得不對味:「其實我覺得他穿一身黑會很好看,英姿颯爽,一個面冷心熱的少年俠客!」

  「哈哈,我都有畫面感,跟武俠劇里的男主似的。」羅欣然大笑。

  他們說的話,駱靜語沒看懂,只知道三個人都在往他身上看。占喜發現他眼神疑『惑』,笑著說:「我們在說你適合穿什麼漢服呢,你什麼時候陪我一起穿啊?」

  駱靜語皺起眉,連連搖手,他對穿漢服真的興趣不大,覺得太招搖,他可是個出門想要隱身的人,哪兒願意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啊?

  十月已經入秋,氣溫日日往降,早晚溫差特別大。

  四人白天遊玩時還被太陽曬出一身汗,夜裡走在古鎮河道邊,被冷風一吹,都感受到了濃濃的秋意。

  駱靜語的外套已經披在了占喜肩上,兩個人手牽手在石板路上慢悠悠地走著,不遠處有人在河裡放花燈,占喜眼饞,拉拉駱靜語的手說:「我也想放!」

  她又對走在後頭的羅欣然叫,「欣然欣然,去放花燈嗎?」

  這一天占喜玩得很高興,駱靜語一笑,牽著她走過去,買了一盞小花燈。

  羅欣然不想玩,反倒是皮皮蝦想放,也買了一盞。占喜蹲在河邊,手輕輕一推,亮著暖光的小花燈就隨著流水漸漸漂遠。

  她站起身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願,駱靜語站在她身邊,偏過頭靜靜地凝視著她。

  水面上突然散出大團大團的白『色』霧氣,是景區特地搞的仙境效果。遊客們紛紛歡呼,咔咔拍照,可這喧鬧卻入不駱靜語的耳。

  在他眼裡,一切都很自然,只是霧氣四起罷,他心愛的姑娘俏生地站在他身邊,依舊閉著眼。

  天上月兒彎彎,河道兩邊夜景璀璨,烏篷船慢悠悠地划過,水面上還漂著幾盞小小的花燈,在霧氣中若隱若現。

  駱靜語看著占喜,她穿著一身淺粉『色』衣裙,微低著頭,他能看到她濃密的睫『毛』、纖巧的鼻尖和紅潤的嘴唇。她置身在小橋流水、黛瓦白牆的背景中,周身白霧繚繞,微風吹動她的長髮和裙擺,美得就像一幅水墨畫。

  這一晚回到客棧,駱靜語都等不及洗澡了,一把打橫抱起占喜,將她輕輕地放到床上。

  他沒讓她散開發髻,也不讓她脫下漢服裙,就這麼俯身親吻她,親吻她的嘴唇和耳垂,親吻她的巴和鎖骨,漸漸的氣息便粗重起來,吻變成『舔』,『舔』又變成咬。

  占喜仰著脖子,感受到他的熱情,又一次聽到他壓抑不住的哼唧聲,心裡偷偷地想,原來她的小魚也沒有看起來那麼乖嘛……

  這場歡愛折騰了好久才結束,占喜好好的一套裙子被搞得皺巴巴,她和駱靜語一塊兒在衛生間裡洗完澡,回到床上休息。


  這間客棧裝修得古『色』古香,每一處細節都透著古韻,可以看出老闆花了很大的心思。

  占喜盯著書桌上用作擺設的文房四寶發呆,駱靜語『摸』『摸』她的臉,打手語問:【你在想什麼?】

  占喜也用手語回:【我在想,我們是不是真的要開一家咖啡館。】

  駱靜語:「?」

  怎麼?難道不開店?這是駱靜語的念頭。

  占喜知道他理解錯,開口道:「我的意思是,我們是不是只能開咖啡館和甜品店?能不能有其他選擇?那條街上,那樣子的店已經很多。」

  駱靜語明白了她的意思,抿抿唇,思索了一會兒後才打手語說:【其實,開店,我有一些想法。】

  「什麼想法?」占喜好奇地問。

  駱靜語怕手語表達不好,乾脆拿過手機打字給她看:【喝茶,茶藝,點心,中國風,茶樓。】

  占喜眼睛一亮。

  開店是她提出來的,駱靜語幾乎沒考慮,當場就答應。

  店址選在哪兒是她定的,開什麼店也是她在說,整個過程中,駱靜語一直都是「好好好,你看著辦」,仿佛他只負責出錢。

  原來,他心裡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卻從沒和她說過。

  「你之前為什麼不和我說啊?」占喜不解地問,「這個主意很好啊,我都沒有想到呢!」

  駱靜語很不好意思,打手語:【我沒你聰明,沒你有文化,很多東西都不懂,我怕出壞主意,把事變糟糕。】

  「怎麼會是壞主意?多好的點子啊!」占喜抱著駱靜語無奈地說,「小魚,以後別這樣了,你有什麼想法就和我說,真的真的,你太能忍。我沒你想的那麼聰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商量事。你不知道嗎?其實我很佩服你的,我知道你就是不怎麼會表達,其實心裡有很多好主意,你看吧,你要是一直不說,我都要為這事愁得睡不著。」

  她這樣的說法真的很能增強駱靜語的自信心,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幫到忙的,彎著眼睛就笑起來,打手語時還順便甩鍋:【我不是不說,我以為你想得很好了。你想的肯定比我好,你不問我,我就不說。】

  「還是我不對咯?」占喜擰一把他的腰,疼得他「嗷」一聲叫,占喜發現他叫起來還挺好聽的,清清亮亮的聲音,就又擰了一把,想再聽一聲。

  「啊嗷……」這子駱靜語不幹了,翻身就壓在了她身上,把她整個人緊緊扣住,眼睛裡寫著不滿。

  占喜慌,不停求饒:「別別別別生氣,我錯,對不起,要不你也擰我一吧。」

  駱靜語自然是不捨得擰她的,多疼啊,他騰出右手,懸空打一個短句:【叫我。】

  占喜:「?」

  叫他?叫什麼?平時他倆玩遊戲,都是她要求小魚叫她,占喜沒懂,叫他……他也聽不見呀。

  不管了,她試探著叫:「小……魚。」

  駱靜語還是壓在她身上,四目相對,搖搖頭。

  占喜:「駱靜語。」

  男人搖頭。

  占喜:「駱先?」

  男人又搖頭。

  占喜:「……」


  腦袋裡燈泡一亮,她遲疑著開口:「駱……老師?」

  他微冷的目光終於變得柔淡,似乎很滿意,嘴角也翹起來。

  占喜又叫了一聲:「駱老師!」

  駱靜語笑得更開心。

  占喜也甜甜地笑,一聲聲地叫他「駱老師」,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因為發現自己好像又把某人的火給點燃。

  ……

  遊戲做到後半段時,占喜忍無可忍,捂住了駱靜語的嘴。

  她都要哭了:「你小點兒聲,這不是在家裡,家裡無所謂,這裡隔音看著就不好,欣然就在隔壁呢!」

  駱靜語眨巴著眼睛看著她,眼神略無辜,點點頭後,他咬著牙閉上嘴,快速地衝刺起來……

  ——

  十月中旬開始,幾件事同時在進行。

  第一件事,就是租店面。

  占喜和駱靜語約到房東,看過那間大樹旁的店鋪。因為它在文創街街尾,離街頭的地鐵站比較遠,但離停車場很近,交通上算是有利有弊。又因為那棵大樹擋著的緣故,它的房租要比周圍店鋪都便宜。

  「這棵樹是古樹,不能移,我都很煩。」房東語氣無奈,「不過它有一個好處,就是夏天會涼快一點,這個店是朝西嘛,西曬太陽還是很厲害的。」

  占喜和駱靜語站在空『盪』『盪』的二樓,看著窗外那枝繁葉茂的樹冠,並不覺得這是障礙,滿眼綠意,挺好的呀。

  他們已經決定開一間中國風茶室,除了喝茶,也賣其他飲品和點心,中西式都有,更偏中式。

  燙花元素會很好地融入其中,體驗課在二樓上,一樓則是燙花作品的展示和零售,不定期還可以舉辦手作沙龍,不一定是做燙花,畢竟駱老師會做的東西太多,有些還適合小朋友,可以搞親子活動。

  古風裝修很適合拍照打卡,駱靜語說,裝修一定要有特點,說不定可以做成網紅店。

  占喜笑問:「你還知道網紅店啊?」

  駱靜語:「……」

  就這樣,他倆一致決定,租那間大樹邊、三門面的店鋪,租期從11月1日開始。

  第二件事,是和方旭、管如婕的官司。

  官司終於開庭了,駱靜語作為原告出庭,不過因為他是聾人,全程委託律師幫他發言。

  整一場官司打得很順利,方旭和管如婕幾乎放棄抵抗,只求能輕判,願意多賠償。

  官可能考慮到案件並未對駱靜語造成特別嚴重的人身、財產損害,社會影響也較小,時間跨度又很短,被告的整個違犯罪行為清晰明了,後判處方旭和管如婕管制六個月,也就是不依關押,但限制一定自由,同時判處他倆各自賠償駱靜語一大筆錢。

  方旭和管如婕當庭服判,表示不再上訴。

  駱靜語這邊也認可了這個結果。

  這件事,到此算是全部結束。

  第三件事,就是雲汐的禮服製作。

  駱靜語拖著拉杆箱,帶上燙花工具,在杜恆知的工作室里待整整一周,晚上就和占喜一起睡在周圍步行可到的快捷酒店裡。

  第一次做這樣的單子,駱靜語不可能做一次就成功,他先做一次試驗看效果,杜恆知覺得ok,他倆才正式在那套紫『色』禮服上開工。


  防水樹脂也在試驗品上測試過,效果還不錯,駱靜語不敢掉以輕心,收工後還用別的燙花作品一遍遍地試驗。

  杜恆知工作室的人說駱老師快要變成他們的名譽員工了,每天三頓飯都在裡頭吃,來得早,走得晚,咖啡當水喝,堪稱勞模。

  占喜卻知道駱靜語的工作態度一直是這樣的,要麼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他連每天來回青雀佳苑的時間都省,小貓禮物也送到寵物店寄養,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套禮服的製作中去。

  終於,在駱靜語和杜恆知的共同努力,禮服完工,交給雲汐團隊,被帶去了y國。

  回到青雀佳苑後,駱靜語睡了一天一夜才緩過來,但他還是不能休息,嫿裳的訂單還差一些沒完成,他得繼續開工,算算工期,還需要熬夜。

  十月底,駱靜語終於把所有的「魚戲蓮花」飾品做完,後一批發貨後,他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十一月初的一天,駱靜語和占喜去到杜恆知的工作室,在他辦公室的投影幕布上,三個人一起看y國國際電影節的閉幕式直播。

  本來,雲汐是要在開幕式上穿那身夕霧花禮服,後來不知團隊怎麼想的,換到了閉幕式,也就是還會穿著這身禮服參加頒獎典禮。

  杜恆知覺得無所謂,唯一的不足就是天公不作美,開幕式時艷陽高照,閉幕式卻碰到了雨天,幸好不是瓢潑大雨,而是『毛』『毛』小雨。

  y國和中國有時差,那邊的紅毯秀是下午,在國內已是深夜。

  駱靜語還是頭一次從頭到尾看紅毯秀,那些藝人、導演、劇組人員來自全球,什麼膚『色』都有,他一個都不認識。

  因為是直播,字幕也很簡單,占喜和杜恆知都是在聽解說,駱靜語算是看個寂寞。

  不過占喜會幫他用手語翻譯一些重點信息,比如告訴他,這個女明星也是最佳女主角的候選人,也就是雲汐的競爭對手,於是駱靜語就會更關注該女星的紅毯造型。

  他讓占喜問問杜恆知,雲汐得獎的概率高嗎?

  杜恆知聽完後笑起來:「說實話哈,我覺得是沒戲,不是說她演技不好,是因為這種國際電影節……怎麼說呢,就還是文化差異吧。老外可能至今不能接受我們國家已經沒那麼窮了,你們懂的,而雲汐這部也不是賣慘片,就是個文藝片,她演得很好,但我覺得得獎機會不大。」

  駱靜語知道後,還失望一陣子。

  等好久,到紅毯的後半段時,雲汐終於出場了。

  她和自己入圍獎項的中國導演一起走紅毯,杜恆知、駱靜語和占喜一子都站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投影幕布。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前半段紅毯,男導演撐著一把透明傘,紳士地擋在雲汐頭上,可以保護她的髮型和妝容。

  但她的裙擺太大,是不可能被小小一把傘給遮住的。占喜就跟另兩位男士一樣,都不在乎雲汐好不好看,只提心弔膽地祈禱她裙子上的夕霧花千萬別掉『色』。

  幸好,能淋到雨的那段路並不長,後半段有棚,男導演收起傘,雲汐終於在眾多攝影師前停腳步,展示著她婀娜的身姿。

  她真的好美啊!

  長發沒有盤起來,精心地造型過,左邊發梢帶著捲兒地散在肩上,右邊則夾在耳朵後面,『露』出耳朵上一枚亮閃閃的紫『色』耳釘。


  她的妝容不像以前那樣端莊典雅,顯得甜美溫婉許多,氣質果然從清冷范兒變得浪漫少女。

  她的皮膚白得發光,天鵝頸、完美的肩頸線、毫無贅肉的手臂和腰身一如既往,身上那襲紫『色』禮服剪裁合身、用料輕盈,蓬大的紗裙在她走路、轉身時輕輕搖曳,裙擺上的夕霧花顯眼卻不突兀。她眼神俏皮,像是一個落入凡間的夕霧花精靈,一顰一笑都令人心動不止。

  占喜和駱靜語都看呆,感慨演員到底是演員,開幕式上雲汐還穿著大牌禮服走的御姐范兒,此時換了一身風格不同的禮服,連著氣質都變了,真厲害啊!

  一直到雲汐走完紅毯、接受採訪、簽完名,辦公室里的三個人才活過來。

  整場紅毯上,穿紫『色』系的女星幾乎沒有,在一群高鼻深目的外國女星中,雲汐的東方面孔很出眾,儀態也是優美得恰到好處。

  杜恆知和駱靜語擊了掌,又重重地擁抱了一,他們都知道,這身造型成功。雲汐很好地駕馭住那純粹的紫『色』,也駕馭住了那些處理不好會顯得累贅、處理好了卻能變成亮點的夕霧花朵。

  紅毯結束,杜恆知也沒太關心頒獎禮,叫了一堆燒烤外賣,三個人在辦公室裡邊吃邊聊。

  占喜刷著微博,雲汐有三千多萬粉絲,她的工作室和經紀人已經發出她在y國拍的禮服精修硬照,更加美得仙氣飄飄,不過她本人還未發博。

  評論一水兒地誇獎,雲汐換了風格沒翻車,粉絲說小姐姐完全可以走小仙女路線,可甜可颯,汐汐棒!

  還有人問,這次又是杜恆知『操』刀嗎?杜大設計師也太厲害了吧!可以不停地挖掘汐汐的美。

  占喜啃著雞翅膀,在心裡吶喊:你們汐汐的美,也有我家駱老師的一份功勞啊!

  只是,這事兒沒經過雲汐團隊和杜恆知的同意,暫時不能公開,占喜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以什麼形式公開。說白了,如果杜恆知把所有功勞都攬在自己身上,占喜和駱靜語也沒辦。

  杜恆知和駱靜語拿著啤酒罐碰碰,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頒獎禮。

  已是凌晨2、3點,駱靜語困得要死,哈欠連連,只想睡覺,誰得獎都和他沒關係,反正杜恆知說,雲汐不會得獎……

  也不知幾點幾分,就在駱靜語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時,胳膊突然被人拍好幾,他嚇一跳,睜開眼睛才發現拍他的人是占喜。

  他茫然地看著她的臉,占喜眼睛瞪得溜圓,一點兒也不像熬夜過通宵的樣子,駱靜語看著她動得飛快的嘴唇,一時也不知她在說什麼。

  占喜很快就打起手語:【雲得獎,雲得獎,雲得獎!】

  駱靜語:「!!!」

  杜恆知也傻掉,駱靜語看向投影幕布,獎項已經公布,雲汐正在款款上台。

  她很激動,絕對不是裝的,畢竟才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演員,在y國國際電影節上斬獲影后,絕對是其從影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雲汐眼含淚光站在台上,手裡捧著獎盃發表獲獎感言。

  辦公室里的三個人瞌睡蟲都被趕跑,駱靜語看著被鏡頭聚焦的那位女明星——她身上穿著漂亮的紫『色』禮服,裙擺上一叢叢、一朵朵的夕霧花,是他做的,是他親手做的!

  前不久還零零散散攤在杜恆知的工作檯上,兩人商量著要怎麼固定在禮服上會更好看。


  駱靜語喝幾罐啤酒,覺得自己大概是醉,天啊!好幸福啊!

  他做的燙花,被全世界的人看到了!有亞洲的,有歐洲的,有美洲的,有大洋洲的,有南極洲的……哦,不對,南極洲應該沒有人,只有北極熊,哦,也不對,北極熊應該在北極,南極有的是企鵝……

  巨大的幸福過後,駱靜語又累又困又醉,後在杜恆知的沙發上睡著。杜恆知和占喜商量過後,看看快要天亮,就沒有吵醒他,拿來一床小毯子幫他蓋上。

  杜恆知去別墅的休息室里小睡,占喜給自己灌一杯咖啡,留在駱靜語身邊陪他。

  清晨時分,占喜躺在另一張沙發上睡得正熟,杜恆知沖了進來,嚷嚷道:「everybody!雲汐發微博!」

  占喜瞬間彈起來,駱靜語聽不見,依舊卷著毯子睡得很熟。占喜打開微博看,就看到雲汐發的微博,一共發了兩條,第二條是長長的獲獎感言,配的是自己拿著獎盃的照片。

  而第一條是轉發,內容是她的禮服精修組照:

  【雲汐】:紫『色』是我的幸運『色』,感謝@杜恆知lucien_du,感謝@禧魚燙花藝術,圓我的夢幻公主夢。

  「禧魚燙花藝術」的微博號粉絲暴漲,一夜之間從大幾千漲到了大幾萬,評論更是多到占喜看都看不過來。

  在那條承認駱靜語是位聽障人士、曬出他抱著小白貓的照片底,占喜看到了一個網友留言。

  【網友】:駱老師真是一個小天使,謝謝您讓汐汐這麼美,我還是第一次聽說燙花,真的好美啊!祝您未來工作順利,萬事如意,要加油哦!

  很普通的一條留言,卻讓占喜有流淚的衝動。

  她轉頭看向沙發上的那個人,她的小天使側身而臥、蜷縮著兩條大長腿,劉海蓋住眼睛,打著輕輕的小呼嚕,睡得是那麼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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