惦記著家裡的病號,賣完了香乾,安若初買好了需要的東西,馬不停蹄地往家裡趕。
香乾是日常要熏制的,她一般放在首要位置先去熏上,然後才拿出剛剛買回來的東西。
到了門口,又不敢進去了。
徘徊了好幾次,始終沒有提起勇氣來。
「小初姑娘,是你嗎?」
其實在她進屋的時候,蕭睿就醒了過來,他聽得出,這是安若初的腳步聲。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到了門口又不進來,也不敲門。
「是,是我。」
被冷不丁地一問,安若初表示有點嚇到了,差點將手上的東西摔了。
「聽你在門口走了幾圈,是有什麼事情嗎?」
蕭睿清冷的聲音又傳入了安若初的耳朵,聽得出他應該好了一些。
「……」
怎麼回,說是有事的,給你送夜壺的嗎?
安若初翻了個白眼,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小初姑娘?」
見門外沒了動靜,蕭睿又喊了一句。
好吧,這麼持之以恆,安若初深吸了一口氣,本來她就是來送夜壺的,心一橫,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反正只要自己不尷尬,別人就看不出你尷尬!
……
門一開,蕭睿就看到少女紅著臉抱著個夜壺走了進來,這一幕莫名有些好笑。
但是他忍住了,不然的話,他嚴重懷疑一會兒沒有飯吃。
怪不得她一直在門外徘徊,原來是不好意思。
看來這個不要臉的人只能他來當了。
「多謝小初姑娘惦記,我動不得,有了這玩意,方便多了,來就放到這裡!」
說罷,蕭睿指了指床底下。
安若初沒說話,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接,所以乖乖的把東西放好,就退了出去。
小姑娘害羞了!!
蕭睿等安若初走遠了才輕笑了出來,這種感覺真好,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算計。
平日裡,府里的女子看到他就像看到了金子,一個個地都往他身邊湊,他不信,每個人都是喜歡他。
而安若初就不一樣,她的眼神純粹,給她的錢,她大大方方的收下,但是不貪圖,眼裡沒有對他的算計。
就算是自己在這裡養傷,她也從不覺得需要回報,甚至給她那麼一點小錢,她就滿足,會盡力對他好。
這些,都讓蕭睿感覺到無比的輕鬆。
沉浸在思緒里的蕭睿沒發現剛剛出去了的安若初又走了進來。
這次,她手裡端了一碗麵條,也不顯得那麼尷尬了。
「蕭公子。」
她喊了一聲,把蕭睿拉回神來。
「小初姑娘,哇!這是我的中午飯嗎?」
蕭睿是驚訝的,他還以為自己能吃到兩頓就不錯了。
「你是傷員,要多吃點才好得快。」
好了快點走!
安若初勾了勾唇,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的樣子,端著麵條坐到了蕭睿的跟前。
挑了一筷子,吹了吹才往他嘴裡送。
蕭睿也配合地張嘴吃著,別說,小姑娘的手藝真的不錯,光是一碗肉絲麵都做得讓人食指大開。
他現在其實能動了,吃個麵條還是沒問題的,只不過他忽然覺得有人餵飯也挺新奇的,只配合著張嘴吃就行了。
安若初已經知道蕭睿吃飯不愛說話,等他一口口吃完,最後把湯也喝了,她才出聲,
「我以前也沒照顧過傷員,不知道傷員需要吃什麼好得快,蕭公子要是有經驗,也可以告訴我一聲。」
畢竟拿了人家的錢嘛!
「我哪裡有經驗,這是我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不過你做的飯好吃,我吃的多好得快!」
兩個人都是送過夜壺的交情了,蕭睿說話就不那麼端著了,雖然這話有點拍馬屁的嫌疑,但是安若初聽著就是高興。
她笑了笑,忽然想起前世,她生病了,沒錢買藥,就多吃飯,吃飯增強抵抗力,是真的好得快。
「那也是,多吃飯是有好處的,蕭公子平日裡飲食可有什麼忌口或者不吃的?」
一個合格的廚娘,應該打聽好主顧的喜好。
「不吃牛肉。」
蕭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存心想逗一逗她。
「蕭公子說笑了,牛肉咱們也弄不到,除非咱倆都想去吃牢飯。」
天啟王朝可是禁止殺耕牛的,他們要是吃了牛肉,估計要被抓起來。
「那也不是,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吃,耕牛不能殺,但是野牛,圈養的牛,都是可以殺的。」
蕭睿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透露著他的實力,或許他想試探一下眼前的姑娘,對於權勢的渴望。
「謝謝公子美意,若初不過是一介孤女,哪裡有資格跟蕭公子去吃牛肉,我覺得雞肉鴨肉,豬肉都挺好吃的,吃點那個就不錯。」
安若初搖了搖頭,明面上表示自己不想吃牛肉,實際上表達的是,她並不想攀附權貴,只想過她自己的日子。
蕭睿聽了,也並沒有勉強什麼,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安若初卻只微微一笑,沒有圍繞這個問題再說什麼。
只是端著碗走了出去。
蕭睿不知道自己是心情好,還是不好,小姑娘不攀附權貴,說明他的眼光不錯,沒有看錯人,但是人家表明了不想和他扯上關係,他又覺得心裡不太是滋味。
什麼時候他的臉蛋和財力,這麼不吸引人了嗎?
沒多一會兒,小姑娘又進來了。這次又提了一桶水。
蕭睿看了看安若初,發現她的小嘴嘟嘟的,很顯然,剛剛也是吃過了的。
「蕭公子,我來給你把頭髮洗洗。」
安若初提著桶,帶著皂角和篦子走到了竹床的一頭。
「有勞小初姑娘。」
蕭睿配合地往後挪了挪,確保頭髮能夠懸空。
由於頭髮被乾涸了的血跡漿成了一揪一揪的,在鬆開的時候,就廢了一些功夫。
安若初時不時地往頭髮上弄些水,再慢慢地梳開。
這個過程肯定扯得有些疼,但蕭睿的表情都沒有變過,仿佛疼的不是他一樣。
安若初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就知道蕭睿不是普通的公子哥,他能忍,能忍的人,都能做大事。
兩個人都沒說話,安若初洗完頭髮又輕輕給蕭睿做了個頭部按摩,讓他能好好休息,早點養好身子,早點送走這位大爺。
沒成想,把蕭睿給按睡著了。
她只能認命地給他絞乾頭髮,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