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決賽のrevue!
場面再度波瀾詭譎起來,從時煜到場外的看客,全都陷入沉思。
啥玩意?
鐵子哥又發病了?
這關乎局部生死攸關的棋不補,跑去搶占一個大場?
這.
「鐵子!你在做什麼啊,鐵子!」崔獨面如死灰。
曹燕薰捧茶杯的手也有些發抖,面色蒼白道:「該不會該不會他這是在棄子吧?」
只有這個可能性了。
右上角這個局部雖然不簡單,但以李弦鐵的實力,絕對能洞察到打劫的手段。
他在下這手棋之前,長考了很長一段時間,想來主要是在計算劫材轉換,而不是計算手段。
所以你計算半天,走個這玩意出來是幾個意思?
合著你右上角這一塊都不打算要了是吧?
沒錯。
李弦鐵還真就是這麼構思的。
他當然算清了這裡的變化,也算清了劫材的數量。
最後得出的結論這塊棋,不要了!
棄子!
棄子並非單只在局部走出精妙的棄子手段。
有時候,單純覺得這塊棋價值不大,直接脫先搶大場,也是棄子途徑。
李弦鐵深知這手棋落下後,從觀眾到對手都會被震住,甚至不排除金院長之流對他破口大罵。
但沒關係。
五十手之內,所有反對的聲音都將蕩然無存。
是時候展示自己的大局觀了。
以實力向世人宣告,我李弦鐵的大局判斷毫不遜色時煜!
【來自李弦鐵的情緒值+127!】
時煜倒抽一口涼氣。
第80手,白棋局部一粘。
(這局好像有原型,又好像沒有)
他也長考了一番,才下出這手棋,把李弦鐵棄掉的角部吃干。
通常而言,這種被人故意棄給你的,最好要棄。
但這局沒辦法。
這角實在太大。
時煜花費了不少時間,確認對方這手棋是不是真的暗藏玄機,凌駕於大氣層之上。
思考出的結果是鐵子哥這波,甚至不在第一層,而在地下室。
時煜上次見到類似的棄子操作,還得追溯到一年半之前,第一次拷打詹師姐。
她以為她這叫棄子取勢,充滿大局觀,實際上則是全死進去了,充滿腦血栓。
沒想到,哪怕到了棋壇四天王級的賽事中,這種行為也依舊存在.
不過這也不怪他,關於棄子一類的價值轉換,碳基生物是很難判斷准,這是種族的天然劣勢。
第84手!飛封!
第86手!二路透點!
眼見時煜中了自己的「棄子大計」,李弦鐵立刻興致高漲,祭出早就準備好的連環手段,朝著孤棋發動猛攻。
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以大局觀出眾,擅長用棄子戰術玩弄他人於鼓掌之中的時煜,終究還是沒忍住貪吃的邪念,犯下了暴食之罪。
看上去時煜吃住右上角,實地頗豐,可他失去了主導全局的機會。
接下來一連串落子,李弦鐵都如同猛虎下山,飛鎮、跨斷、透點,單並,令人眼花繚亂的肉搏技巧在他手中一一呈現。
進攻!
出重拳!
時煜必須被毀滅——
等等,這棋是不是有些不太對勁?
交換十餘手之後,李弦鐵定睛一看,總覺得情況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
什麼情況?
按照劇本,難道不該是我在追剿過程中形成通天外勢,雄踞百目巨空嗎?
怎麼這棋,攻著攻著,就越來越厚了?
棋盤之上,在李弦鐵的連番打擊下,這塊孤棋成功得到了加固,明顯已不再是受攻之型不,它都可以反攻倒算了。
更離譜的是,時煜走出這串,好像也沒什麼妙手反轉,就是很普通地走著走著,就這麼成了
時煜輕輕呼吸,寫意落子。
第103手,黑棋反手一逼,調轉矛頭,撲入白棋的空中。
攻-守-異-也-。
「這」
李弦鐵傻眼了。
艾瑪,這棋棄出事了!
「鶯、鶯式棄子!繼上上盤許先216手致敬之後,這盤鐵子哥也跟進了,致敬鶯之棄子!」
「下個應氏杯,結果一整船全是小黑子!哼!」
「嚇死我了,看鐵子哥把毛髮剪回去了,還以為他要洗心革面,原來只是將喜劇天份從棋盤外轉移到棋盤內。」
「原來,你真的一點後續手段都沒有啊!」
崔獨再度戴上痛苦面具。
按他這一張又一張痛苦面具疊加起來的厚度,別說防彈,都快夠防爆了。
剛才看李弦鐵二話不說棄那麼一大塊棋,崔獨一度說服自己冷靜,鐵子已經成熟了,沒準他真藏有了不起的後招呢?
結果正如大家所見,就.就一點後招都沒有。
這棋,全死進去了。
「麻的,這小子怎麼持久力這麼短?就硬一個快棋賽後,就又掉鏈子了?」
金院長再度咬牙切齒。
上次賀歲杯結束後,李弦鐵靠著優異的表現成功得到了尊重,金院長也得大度笑著把這人當個太子爺供起來。
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又原形畢露了。
對得起我這段時間給你好臉色看嗎?
同樣都是棄子,怎麼人家時煜是青龍偃月,怎麼到你這成青銅偃月了?
混蛋,和柳永桓一起滾去主西冰庫大酒店吧!
「老曹,你們家這李弦鐵有意思啊,神一場鬼一場的,小小年紀就這樣,成熟了還得了?」
聶嵐翹著二郎腿打趣道。
棋下到這個份上,就輕鬆了。
和賽前預期的一樣,沒人能擋住時煜邁向決賽的步伐。
第116手,沖斷!
李弦鐵終於意識到局勢岌岌可危,趕緊找補。
棄子成功固然很秀,但要是棄失敗了,分分秒秒變笑話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是為了面子,也一定不能承認失敗!
誠然,自己的棄子戰術出了點小失誤,但總體還算可控。
既然進攻不成,那就利用死子的餘味,就地反擊!
讓這塊棋,像殭屍一樣,揭棺而起!
啪!
白棋一記冷靜的單提,又把這棺材板拍上去了,徹底焊死。
這手棋,也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槓鈴。
行至163手,李弦鐵憤然投子。
「恭喜時煜,挺進應氏杯決賽!邁向至高舞台!」
掌聲在四周響起,時煜稍微回兩下神,將思緒從棋盤中抽出來後,再次高高朝比出象徵愛與和平的V字手勢:
「再win!」
「伱你這win能發音標準些嗎?我怎麼聽得跟「孕」一樣?」主持笑容抽搐。
又是一場酣暢淋漓,不太費力的勝利。
本來吧,布局下完,時煜都做好了打持久戰,堪堪拿下本局的準備。
沒想到鐵子哥忽然惡疾發作,當場原地自殺,把人看得嚇一跳。
只能說,圍棋這玩意,的確應該被歸到恐怖遊戲一類,動不動就是jump scare。
簡單復盤後,李弦鐵撓撓頭,嘆氣咋舌道:
「下次見了,期望後天你對姜前輩時,能多撐一會,不要輸的太難看。」
如此簡單的台詞令時煜再次一愣:「你就只說這些?」
不對啊?
鐵子哥不是這人設啊。
他難道不該再來個抑揚頓挫的升降調,表示下次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嗎?
李弦鐵被狠狠一噎。
什麼叫「只說這些」?
合著你已經習慣了被挑釁是吧?
「如果是一年前的我,也許會忍不住想要多說些什麼,但現在我想明白了以後交手的機會還有很多,與其鋒芒畢露,不如蓄勢待發。」
李弦鐵以前所未有的冷靜開口,令在座的周圍無不吃驚。
這就是應氏杯嗎?
這就是代表圍棋最高榮譽的舞台嗎?
居然連鐵子哥這樣的頭號時煜症晚期患者都能治好?
「時↑煜↓!」
伴隨著鏗鏘有力的喊聲,李弦鐵的手指如逆轉裁判般,從天而降。
「我承認,是現在你的比較強,但以後就說不準了。
根據我對你的觀察,你功成名就之後,肯定會迅速鬆懈下來,你的王朝頂多只能持續四五年左右。
而我,則會一直保持高強度的競技狀態,趁著你最虛弱的時刻發起進攻,掀翻你的王座。
你倒下之後,我的王朝將持續十年!」
李弦鐵擲地有聲,如雄獅般橫掃大廳,從棋迷到記者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在心中編織過許久的台詞。
對人生的承前啟後,從現實主義出發,朝理想主義邁進。
以此誠摯,打動人心!
為我鼓掌吧,所有人!
如他所願,現場也的確短暫地陷入了驚詫,仿佛都被李弦鐵的話語打動。
然而,很快——
「龜龜,原來黑活只是遲到,不是不到啊。」
「好傢夥,頭一次見人說要靠熬來熬贏的.」
「懂什麼,這依舊是詹老在顯靈,詹老能熬贏芮老,咱們鐵子哥也深受啟發,復刻經典,這一熬,就是好幾年!」
「不是,你們就沒人被我感動到嗎?怎麼都在說無關緊要的事?詹老是誰,這個人很有名嗎?」
李弦鐵一副沒有接觸現當代網際網路文明的表情。
「算了,後會有期。」
說完,他抓起擱在沙發上的西裝,迎著夕陽走出對局室。
李弦鐵,罩衣落地,被紅色的帷幔掃入幕後,告別本次舞台。
當起留存:4→2!
決賽のrevue!
晚上。
烏雲遮住了月光。
星光消失得無影無蹤。
海風也肆虐起來,像是有什麼龐然巨物在黑暗中嘶吼。
室外,許久不曾進行的共襄盛舉環節——
「乾杯,慶祝時皇挺進應氏杯決賽!」
船頭的甲板上,眾人坐在台階上,對著大海輕輕舉杯,迎著晚風一干而盡。
說是乾杯,杯子裡裝的都是碳酸汽水,泡泡碎裂的聲音閃爍且迷人。
「你們可真行啊,趕在冠軍戰之前來給我慶祝,是找到盤口,傾家蕩產下對面贏了嗎?」
時煜露出看臥底的眼神。
「不就喝個飲料嗎?菜都沒點一個,這算什麼慶祝?行了,我們向來深思熟慮,不會給你上debuff的。」唐宗玄諂笑道
「是啊,有我們這麼好的親友團,你就偷著樂吧。」
劍吳生也拍拍時煜的肩膀,一群人哈哈大笑。
時煜嘆氣笑笑,但也沒多說什麼,坦誠收下這份好意,開心就對了。
明天是休賽日,後天就是應氏杯決賽了,是得趕緊趁現在快樂一下。
接下來的決賽,都將隔一天一辦,快速打完整個五番棋。
這樣做的好處,自然是像看電競或傳統體育比賽一樣,快速爽完一大波。
而不是像曾經的應氏杯那樣,決賽得等到大半年之後,每局棋的舉行間隔也長得能過節。
觀眾很滿意現在這個賽程安排。
有一說一,真按照以前的舊賽程,對時煜也挺有好處。
這就表示他每局棋都能開【完美狀態】,冷卻永遠轉好。
「姜牢師這狀態真就愈發離譜了」
時煜看了一眼姜昌浩的現在狀態。
其實,時煜還挺寄希望於古哥能擋住今天的姜昌浩。
今天古勝山的狀態值為1271,比棋聖戰時期的他還好上一miumiu,按理而言,很有希望創造奇蹟。
這盤棋的前半段,也的確在朝奇蹟這方向發展,但可惜終究還是沒能撐住,後半盤被對方找到了可乘之機,一舉半目逆轉。
姜昌浩:1368。
剛好與古哥的1271遙相呼應,完整見證了帶元從建立到入土。
依稀記得賀歲杯上,鐵子哥的完美狀態是1450。
面對這個數字,時煜也只有在同樣的完美狀態下,才能形成有效壓制。
為此,他判斷自己當時的普通狀態水準差不多就是1368左右,與姜昌浩旗鼓相當。
不過那已經是四個月前的事了。
這段時間,經過darkの時煜的拷打後,自己想必又有進步,從紙面實力上,應該能稍稍領先姜昌浩。
儘管這種微小幅度的領先對勝負影響不大,但能構築起優勢在我的信心,也是極好的。
「下雨了。」鹿思竹仰頭看著夜空。
等了好幾天的雨水,如期而至,甲板上開出朵朵水花,世界也忽然變得嘈雜起來了。
「看上去,接下來幾天,天氣都會很不好。」鹿思竹站在遮陽傘下,伸手撫摸窗外的雨簾,凝神注視。
「害,不用看上去,我查過天氣預報了,這幾天都會下大雨。」
時煜晃晃手機,微微一笑。
鹿思竹:「.」
「咋了,我說錯什麼了嗎?」時煜愣住。
其實吧,鹿思竹光靠看,也看不出這幾天有沒有大雨。
只是覺得,氣氛都鋪墊到這裡,自己怎麼著也得像個女祭司一樣,來點命運感十足的前瞻預判,說是這幾天有雨,實際指這幾天的決賽將非常激烈。
結果,這人上來一句我查過天氣預報了.
這種感覺,好比情侶在海灘上漫步,男方說我早就想帶你來這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女方以為這人終於開竅了,懂浪漫了。
結果男方回答,因為這片海灘,是當年盟軍登陸的地方
這時,賽事工作人員找到了時煜:
「麻煩跟著來一趟吧,我們準備為你和姜昌浩做個決賽前的對談節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