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來時,剛好趕上平昭帝將縱火一案交給刑部處理。
他之所以來的晚,是因為他又折回了三里巷,因為他總覺得很多地方存疑,便打算探一探。
這一探不要緊,竟讓他發現了點別的。
原來三里巷的人並非都燒死了,還有一些人藏在地窖中,據那些人說,當夜起火後,他們本是都能逃出去的,可巷口被人堵了,有黑衣人拿著刀,見人跑過去便砍,然後再將屍體拖進火中燒。
他們還提供了一個重要線索,說那些人都是左手拿刀。
這滿京城左手拿刀的殺手據江漓所知,便只有皇上身邊的那支暗衛隊了,他們之所以左手拿刀,是因為他們最擅長的武器是飛鏢,左手的刀只不過是個幌子,右手裡的飛鏢才是要人命的根本。
而這支暗衛隊被平昭帝藏得很深,幾乎沒有人知道,他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年少時和蕭景打賭輸了,便去偷皇上殿中的燒雞,與他們正面交過手。
起初他還想不明白皇上為何要那樣做,當聽聞那私鹽扯上了太子,他便什麼都想明白了!
這事刑部怕是永遠查不出結果了,逝者已矣,可他們那些活著的親人還得活下去,總要替他們討回些公道才行。
想到這他上前一步說道:「皇上,臣認為找出真兇固然要緊,但也應安撫民心。」
平昭帝看他一眼,溫和說道:「振南將軍說的有理,那便每家給十兩銀子吧!」
江漓聽他這麼一說,心底發出一聲冷笑。
人說爛樹爛根,這大夏怕也是從根里爛了!
若是別人聽平昭帝如此說,即便心中有所不滿,但也不敢明說,但江漓這人一向膽大,他又說道:「皇上,十兩銀子可買不來幾條人命!」
平昭帝心中有氣,心想我又沒讓你管這事,你瞎湊什麼熱鬧,但他敢怒不敢言,江漓手裡握著十萬鎮南軍呢!
「那依愛卿的意思呢?」
「依臣之見,每家應按人頭記,每死一人朝廷補貼一百兩紋銀。」
一人一百兩,那得補多少?
他雖心中有氣,但卻不能在這時表現出來,只能生生忍著。
「按說一百兩確實也不多,可朕聽聞那三里街已無倖存者,這銀子補給誰呢?」
「臣知陛下所憂之事,已讓人找到了那些死者的親眷,因都是窮苦人家,所以幾乎每家都有人在外做工,這才倖免於難。」
「每家都有?」
「每家都有!」
平昭帝聽後只能咬牙道:「既如此,准了!」
他以為這事應是完了,偏聽江漓又說道:「臣替那些死難者親眷叩謝皇恩,但陛下,三里巷的宅子已經都燒沒了,臣覺得朝廷不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流落街頭,陛下向來愛民如子,若見到如此情景,怕也寢食難安!」
平昭帝都被他氣樂了:「那依愛卿之見,朕還得給他們建宅子?」
這明明是個反問句,但江漓卻硬生生給他聽成肯定句。
他贊道:「還是陛下考慮周全,臣原本覺得朝廷能給他們建個善堂暫時居住便極好,如今看來,是臣狹隘了!」
平昭帝不可置信的看向他,鎮南將軍的理解力這麼差的麼?
於是他又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眾愛卿怎麼看?」
「陛下,老臣覺得鎮南將軍說的頗有道理,確實應該給他們建宅子,這樣陛下之聖明必將在百姓中間口口相傳,我大夏有此明君,必昌矣!」
「老臣附議!並且老臣覺得還應建的大一些,豪華一些,這樣才更能彰顯陛下之聖明。」
平昭帝面上笑著,心裡卻把這說話的大臣罵上了天。
這老匹夫不愧叫秋高,都把他氣爽了!還大一些,豪華一些,感情不是他掏銀子。
「臣附議!」
「臣等也附議!」
平昭帝氣的手都抖了,最後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工部,希望工部能哭哭窮,把這事壓下去。
於是他喚道:「工部何在?」
工部侍郎趕緊上前一步說道:「臣在!」
「你算一算給這麼多人建宅子需要多少銀子?」
那工部侍郎倒是敬業,竟隨身便掏出一個算盤。
噼里啪啦一頓撥弄後,他說道:「若按普通民宅建,幾千兩便能建好,可若要建的好一些大一些,這麼多家那怕就得上萬兩銀子。」
平昭帝一聽,心都在滴血!
他沉聲問:「現在工部帳上可有銀錢?」
說這話時他還衝工部侍郎輕搖了下頭,可現在的情況是大家一心想給遇難者家眷建宅子,氣氛在那轟著呢,兵部侍郎便將平昭帝的意思自動理解為不能哭窮。
懂!
他仰起頭,十分豪氣的說道:「陛下前段日子撥的四萬兩銀子還沒動呢,若是都用上,還能多修幾條路。」
有人質疑道:「陛下撥的四萬兩銀子不是建避暑莊子用的麼?」
他這麼一問,所有人便都看向平昭帝。
平昭帝這回是徹底氣狠了,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咬牙說道:「不建了,先緊著百姓用!眾位愛卿可還有事,若沒事,今日便都散了吧!」
等人都散了,他竟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據說躺了三日都沒上朝,連侍寢的宮妃都沒見!
***
沈柔自那日回來便都沒出家門,這日她剛睡下,便感覺腰上一緊。
「江漓,你瘋了,這麼晚了跑到我這來,就不怕我爹抓住把你打出去!」
「怕是怕,可我想媳婦了怎麼辦?」
「誰是你媳婦?」
沈柔想坐起穿衣,江漓卻一下鑽進了她的被子裡,惹的她一聲驚呼。
「別動柔柔,我就抱會,什麼也不干!」
沈柔見他真是老老實實的,便也隨他抱著了!
她還記掛著三里街的事,便問道:「殺朝陽的人可抓到了?聽說那私鹽是太子的,故意放火的人刑部可查到了?」
江漓不想讓她為這些事煩心,那些朝堂之事太過複雜,也太過陰暗,於是便敷衍著說道:「沒查到,估計沒那麼快查到!」
沈柔眸色沉了沉問道:「你說會不會是肅王?」
一聽蕭衍的名字,江漓心裡便不舒服,本來是兩人的甜蜜時光,這好端端的又提他幹什麼?
他熱情降了幾分問道:「你說是不是他?」
沈柔沉思了一會說道:「這件事,好像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他,可你不覺得越是這樣越奇怪麼?一個人若做了這麼大的壞事,怎會留下這麼多的把柄?」
聽她這樣說,江漓看向她的目光晃了晃!
他突然覺得,他的小兔子好像還挺聰明!
「你猜對了,不是他!」
「那會是誰?」
江漓不接她的話,而是將手從她腰間緩緩上移。
「柔柔,我冒險來這可不是跟你破案的,你若實在無聊,不如咱們干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