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遇看著這樣的傅時年很是心疼,張口想要替他說的時候,一向對所有人都和藹的老太太卻突然對喬遇也發了火:
「你就站在那裡別動,我就要聽他說。閱讀」
傅時年看著老太太,嘴巴幾欲張開,但最後卻都沒有聲音,若老太太再出事,或許他也就完了。
「你不說,還是不能說?」老太太看著傅時年:「你要是想瞞著我就好好瞞著,可你看看現在自己的樣子,鬍子拉碴,衣冠不整,我要是相信七七沒事我就白養活了你這麼多年,你跟我說實話,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我都能承受得住,但你不能讓我不知道七七到底怎麼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傅時年也不能不開口了,咬了咬後槽牙,開口道:
「七七不見了。」
傅時年的話說完之後,老太太有那麼幾秒的時間宛若像是被定在了原處一樣,說好了做好心理準備的她似乎並不能理解這五個字的意思,直到她從沙發上起了身,顫顫巍巍地想邁步卻跌回到沙發上的時候,喬遇急忙跑過去攙扶住了她,這才沒有讓她直直地坐下去。
可老太太的情況並沒有好太多,看著傅時年的目光從不可置信,到震驚,再到最後的悲傷,喬遇知道,她慢慢的,終究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我以為……」老太太開口:「我以為七七這個小丫頭是生了什麼病,或者被車撞了在醫院,卻不想……」
老太太說自己做了全然的準備,不會有什麼受得住的,可她再怎麼準備也沒想過七七會不見,她是真的覺得小丫頭生病了,並且不是什麼大事兒,否則真遇到什麼兇險的,傅時年知道瞞不住早就說了,所以即便前兩天已經有所懷疑,卻還是忍了下來,可誰能想到,七七不是生病,不是受傷,而是不見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
傅時年看著老太太,緩緩開口:
「7天了。」
「七天……」老太太聽完就流下了眼淚:「這麼說,從你們吵架的第二天,七七上學的當天就出了事。」
「是。」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傅時年不等老太太再問什麼,便將最近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老太太,老太太一言不發地聽完,一直到傅時年說完,她才如夢初醒一般地回過神來,她想站起來,她覺得自己需要站起來,所以她有了些許的動作。
傅時月一直在旁邊守著老太太,見老太太這樣的狀態,終究還是沒忍住:
「奶奶,您一定要好好的,堅持住,七七還沒有找到,哥哥和嫂子已經快崩潰了,您不能再倒下去啊。」
或許是傅時月的話起了作用,又或許是老太太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最後的最後她也只是坐在沙發上無聲地流淚,並沒有再說什麼。
老太太這一關算是這麼過了,雖然兇險,但好在老太太最終也還是挺過來了,並沒有再給傅時年更多的壓力,離開歸寧居的時候,傅時年的腳步都有些虛浮,若不是喬遇在身邊眼疾手快地攙扶住他,傅時年很可能就倒了下去:
「你這幾天有沒有吃東西?」
傅時年輕撫著額頭,想要等眩暈感快點過去,以至於喬遇的問題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幾秒之後應了一聲:「應該吃了。」
「什麼叫應該吃了?」喬遇急了:「你沒吃對不對?蘇木也是?」
傅時年沒說話,好像這幾天的記憶他都不是特別清楚了,怎麼也不想起來,從一開始七七失蹤時候的膽戰心驚,到一天天沒有任何消息的焦躁,甚至越來越蔓延的絕望,他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蘇木的樣子他不敢想,那樣的背影,那樣的絕望。
「喬遇。」傅時年看著不遠處,眼神沒什麼焦距地開口:「你說,七七還能回來嗎?」
「能。」喬遇說:「秦念婉要對付的人是你和蘇木,就算要對一個孩子下手,也是要到收拾了你們之後,她現在這樣的做法不過就是想拖著,拖到你和蘇木都絕望了,都失去信心了,才給你們致命一擊,你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不明白?」
「是,她要對付的是我和蘇木,可是為什麼要抓孩子呢?都已經七天了,七七在哪裡,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一定哭鼻子了吧?」
「時年……」
「你知道嗎?喬遇。」傅時年開口:「我特別恨我自己。」
「這不是你的錯,就算周雅嫻的事情沒有發生……」
「不,和溫家沒有關係,是我的原因。」傅時年自嘲一般地笑了笑:「三年前我和蘇木離婚的前夕,我向她承諾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她,好好愛她,護她,可是沒過多久我就親自把她推開,以至於她遍體鱗傷,三年後,我以為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所以我拍著胸脯跟她保證,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了,之前的承諾我都可以兌現了。」
傅時年逕自笑了笑:
「蘇木一開始是不相信的,她說我這樣的承諾做過太多次,沒什麼可信度了,是我逼著她,一點點地又相信了我,但你看看現在,我帶給她的,又是什麼呢?這一次,她比上一次傷得更重,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話,我甚至不敢碰她……七七是蘇木身上掉下來的肉,可是我,卻害她丟了她的心頭肉……」
「時年,你不要這麼想,蘇木不會這麼覺得,她也不會怪你的。」
「她是不會怪我,可我怪我自己。」傅時年看著遠處:「我早該意識到的,蘇木和我在一起之後,在所有人的眼中大概都算得上是好生活了吧,可她到底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她知道,我也知道,三年前我從未給她幸福,即使是三年後我給她的也不夠,如果不是我,她會生活得很好,就算是溫寒,也會好好對她,絕對不會讓她面對這樣的問題。」
「時年……」
「我不該追回她的,我不該打擾她好不容易平靜了的生活,我也不該用手段讓七七回來我的身邊,那樣,七七也不會失蹤,蘇木也不會失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