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晚上還算平靜,如果不是傅時年半夜醒來突然看不到蘇木的話,或許會真的很平靜。
睡前牛奶里都放了安眠藥,劑量不大,一般蘇木都會睡到清晨,傅時年一直沒有睡安穩過,但或許是最近連續半個月的精疲力盡,讓他也有了力不從心,所以這個晚上他竟然連蘇木起身都沒有聽到。
醒來看到蘇木沒有在身邊的時候他幾乎是在一秒之內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連鞋都顧不得穿地直接跑出了主臥,顧不得現在是幾點,自己的聲音會不會吵到其他人休息,在走出主臥的第一時間,傅時年就大喊了蘇木的名字。
等他到一樓客廳的時候,江北也從客房裡走了出來,滿臉的焦急:
「怎麼了?」
傅時年似是沒聽到江北的話,他只是四處尋找著,可是客廳里並沒有蘇木的身影,他的心似乎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林姨他們幾個也都出來了,看到傅時年這般狀態都預測到了什麼,傅時年看著他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的臉色,其實很想發火的,很想問問他們到底是做什麼吃的,但他沒有,他控制住了。
因為他是距離蘇木最近的人,連他都沒有發覺蘇木的離開,那麼他們幾個就更不用說了。
江北下了樓,看著傅時年:
「蘇木不見了?」
「嗯。」傅時年輕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直接向玄關走去,看樣子是要出門,可是下了一夜的雪,傅時年沒穿鞋,身上也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江北想出聲提醒的時候,傅時年已經打開門走了出去。
一陣冷風吹來,江北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吩咐林姨上樓給傅時年去拿衣服,江北快步走向落地窗,給紀南風打了電話,那邊很快接聽,聲音不是很清醒,但卻很緊張: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江北看著落地窗外的傅時年在雪地里走了一圈之後依然一無所獲,於是開口:「蘇木不見了。」
雖然在碧水雲天裡沒有找到蘇木的人,但是幸好昨夜下了雪,所以傅時年還是能夠清楚地看到有一道車痕從車庫裡開了出去,而且車庫的門此時也沒有關,蘇木的那輛車已經不見了。
傅時年回到屋內的時候林姨已經取了衣服下來,傅時年沒有換,只是將大衣隨手穿上,連襪子都沒穿地直接穿了鞋,順便又拿了一把車鑰匙就準備離開。
江北想跟著,卻終究沒出聲,傅時年現在的心情是什麼,她知道,自己現在這樣怕是不方便跟著去。
雖說知道蘇木開車出去了,但至於去了哪裡,傅時年並不知道,一開始這條別墅區的路上還能看到車痕,可是上了主路之後車痕就越來越多,即使是凌晨的時間,路上的車輛卻也不少。
傅時年沒了目的,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蘇木現在想去的地方一定是和七七有關的,可是這個城市和七七有關的地方並不少,學校,出租屋,工作室,歸寧居,包括江北的公寓,都有七七的影子。
傅時年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但不能因為不知道去哪裡就不找,傅時年只能一處處地找過去,好在沒一會兒紀南風和喬遇都相繼打了電話過來,幾人分開去往不同的地方,但得到的結果卻是一樣的。
沒有,沒有蘇木的影子。
此時距離傅時年開車出來已經一個小時的時間了,此時他在七七幼兒園門口看著那個緊閉的校門,總覺得下一秒七七就會從裡面蹦蹦跳跳地出來,跑到自己的身邊喊一聲『爸爸』,但直到他眼眶溫熱,畫面消失不見,才明白過來,不過是幻覺一場。
七七不見了。
這是事實。
也就是在這一刻,傅時年突然反應過來蘇木最有可能去的地方,他沒有再耽擱時間,直接踩下油門就去了西郊。
去往郊外的路上車子並不多,出了市區之後就沒什麼車痕了,漸漸地走向七七最後失蹤的那個廢棄停車場,也就越來越清晰地看到前面只有一道車痕。
傅時年便更加確定了。
雪大,車子不好開,但傅時年的速度卻依舊很快,他似乎顧不得太多,只想要儘快找到蘇木,好在一路上並沒有出現什麼危險,最後拐上小路,遠遠看到蘇木那輛車子的時候,傅時年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
將車子停下,他推門下車,郊外的雪比城裡的要深一些,傅時年一腳下去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樣,沒有穿襪子,只穿著睡衣的他,此時踩在雪地中,迎著呼嘯而來的北風,都有一種隨時要僵在這裡的感覺,但是他顧不得太多,大步向停車場裡走了過去。
這個地方已經出過兩起命案,陰森得實在可怕,除了入口處傅時年未關掉的車燈,沒有任何的光亮,但傅時年知道,蘇木在這裡,一定在這裡。
他沒有在一樓停留,直接去了七七出事的地下二層,沒有光線,車燈也照不到這個地方來,傅時年只能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只一眼,他就看到了坐靠在石柱旁邊像是睡著了的蘇木。
那個石柱,是七七出事時候被綁的石柱。
這裡是他們所知道的,七七最後經過的地方。
所以蘇木來到了這裡,她太想七七了。
這個空間裡的溫度似乎比外面還要低幾度,而蘇木也只是穿著單薄的睡衣,傅時年眉心緊蹙,一邊走過去一邊脫下了自己的大衣,靠近蘇木的時候將衣服緊緊地包裹住她。
傅時年的溫度包裹住蘇木的那一刻,她微微睜開了眼睛,沒有聚焦,下意識出聲:
「七七……」
傅時年的心被牽扯得疼起來,握住她的手:「是我。」
「時年?」
「是。」
「你怎麼在這裡?」
這好像是自從七七失蹤以來,蘇木說過最多的一次話了,傅時年想要將她攙扶起來,她卻反握住傅時年的手,緊緊的:「你聽。」
傅時年下意識地頓住所有的動作,連呼吸都放慢:「什麼?」
「七七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