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糧食危機

  而陳府里，陳懷仁在吩咐完之後，卻始終有些不安，喚來小廝：「幫我去遞個帖子給王、錢兩家的老爺，就說我有事相商。」

  小廝的動作很快，沒過一會兒就回來傳話，告知另外兩家老爺已經答應邀約，酉時在聚福樓見面。

  陳懷仁點頭表示知曉。

  酉時很快就到了，一離開自己涼爽的書房，陳懷仁就汗如雨下。

  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在府里囤冰都是每年必做的事，而這些冰塊也基本都只供應主人家使用，所以冰窖里的冰還算足夠，他平日用起來也不是很省。

  沒想到已經儘量避開了當天最熱的時段，這外面的溫度依舊這麼高，陳懷仁感覺就府里書房到門口的這段路，走的都是頭暈目眩格外艱難，直到到了自己的馬車上，才長舒一口氣。

  他出行的馬車上也擺了冰盆。

  馬車晃晃悠悠的往聚福樓趕去，即便已經快到酉時，太陽依舊猛烈，高溫烘烤著地面仿佛都有些扭曲。

  去聚福樓的路上也很冷清，以往這兩邊都是擺攤的小攤販，可因為天氣炎熱現在很少有小攤販白天出來擺攤，如果不是因為有事，他也不想大白天的出門。

  聚福樓很快就到了，這座酒樓是縣城裡中最大的酒樓，服務和隱私做的也很不錯，他們談生意基本都是約在這裡。

  聚福樓的小二顯然也眼熟了陳懷仁，看到陳家馬車駛來，趕緊出來迎接：「陳老爺您來了，一路上熱著了吧，包廂里已經放好冰塊了，我帶您上去休息。」

  陳懷仁下了馬車，車夫自己去停車，而他跟著小廝往酒樓里走去，酒樓大廳很悶熱，但包廂里跟外面卻是兩個世界。

  能有這樣服務的包廂價格自然也不便宜，但這些錢對他們這些大商人來說也並不算什麼。

  陳懷仁坐下，小二很有眼力的給他斟茶倒水，陳懷仁對他說道：「我約了王老爺和錢老爺，等他們到了你直接帶他們過來。」

  小二倒完茶後應聲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王老爺和錢老爺就如時赴約而來了。

  「老陳，這麼大熱的天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錢進寶身材圓潤，腆著個大肚子，聲音洪亮的問道。

  王富安與之相比卻是消瘦不少，只他一雙眼睛泛著精光，看著就如同一隻老狐狸。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他們三人裡面，最奸詐的便要數王富安，錢進寶為人更豪爽，而陳懷仁在他們眼裡就是老好人一枚了。

  王富安進門也跟他打了一聲招呼，沒說話，但眼裡也是對此不解。

  「先坐下吧，聽說你們今天都直接關了糧鋪？」陳懷仁一邊給他們二人倒茶，一邊問道。

  「這不是大家都知道了嗎，再不關糧鋪我自己都要餓死了。」錢進寶滿不在乎的說道。

  王富安也補充道：「你們陳家不也打算關鋪子了嗎，存糧不夠了吧。」

  陳懷仁苦笑一聲：「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們。」

  「老陳啊，你別說今天叫我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事啊！」錢進寶不滿的說道，這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有什麼好說的，他們三家情況差不多，存糧自然也是差不多的。

  「是也不是，你們可想過，若是我們直接這樣關了糧鋪，後面會有什麼風險？」陳懷仁有些憂慮的說道。

  錢進寶不解：「能有什麼風險？不關鋪子才有風險吧？」

  王富安聽到這個問題，倒是皺眉思考了一瞬：「你是說，怕縣城亂起來？」

  陳懷仁凝重的點點頭。

  錢進寶這會也反應過來了：「不能吧，咱縣太爺不是還在嗎，還有那麼多士兵守著。」

  陳懷仁不贊同的反駁：「那你可太小瞧百姓們的力量了，我之前得到消息，極寒的時候常平鎮就是因為百姓們斷糧造反，那的鎮長就是這樣被百姓打死的。」

  「常平鎮？那不是離咱們最遠的一個鎮子嗎，鎮子上又怎麼能跟縣城對比呢。」錢進寶還是有些覺得他們太過小題大做。

  王富安倒是聽進去了一點：「你說的不無道理，但現在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錢進寶一開始聽到王富安說贊同的話還有些想插嘴，後面聽到王富安的問題倒是又支棱了起來：「就是啊，那我們除了關鋪子也沒有別的辦法啊，不關鋪子不等他們鬧起來我們自己就要餓死了！」

  陳懷仁當然也知道，這百姓會不會因為斷糧鬧事不是他們可以控制的，但他們也不能就這麼坐等著：「我們是沒辦法，但是我們也得做點什麼，我想去找縣太爺溝通一下此事。如果百姓們真的鬧起來，你們覺得以我們的能力能擋得住暴亂嗎？」

  歷史上因為百姓們造反推翻王朝統治的事可多不勝數，就算他只是個商人也知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雖然現在天啟王朝可能也是名存實亡，他們這山高皇帝遠的也不知道現在的京城是什麼狀況，只能通過之前一些外來人的消息知道京城情況很不好，可能皇帝都不在了。

  但這些離他們畢竟遙遠，他們管不著。但清河縣的事卻是跟他們息息相關的，清河縣的百姓若是鬧起來，他們也討不著好。

  聽見陳懷仁的問題，王富安和錢進寶都沉默了下來，如果真的暴亂他們的確是擋不住。

  王富安沉吟了一會，問道：「你是想我們三人聯合起來讓縣裡打開城門嗎？」

  陳懷仁點頭又搖頭：「並不是完全打開城門，只是至少能讓我們這些商人外出收糧，只要能收到糧我們就還可以繼續賣糧，百姓們如果能吃飽飯自然也不會鬧事。」

  王富安又問道：「那你又怎知外面能收到糧？現如今是災荒年，種地的百姓們自己都不夠吃，又如何會賣糧給我們。」

  「那總歸得試一試，就算我們不賣，也不能守著這些糧食坐吃山空吧。」陳懷仁回答道。

  王富安聽後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錢進寶看看兩人那糾結的樣子，不耐的說道：「行了行了，不就是去找縣太爺嗎，我跟你們一起去就是了。老子早就看他不爽了，這世道都這樣了，也沒耽誤他收稅，老子一天天給他交多少稅，現在連城門都不讓老子出。不讓我們收糧可以啊，那他自己倒是開倉放糧啊！」

  有了錢進寶這句話，陳懷仁和王富安對視一眼，紛紛都下定了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