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小李的話,我心中一驚,渾身發冷,額頭上甚至冒出一層細汗來——難道之前看到那場慘烈至極、滿地鮮血淋漓的車禍真不是一場噩夢?!
小李似乎看穿了我內心所想一般,緊接著說道:「我最近可沒少看那些靈異網絡小說,書里都說了,人要是被邪祟之物給纏上了,如果不能夠及時找到方法化解開來,怕是小命都難保咯!」
「那...那我該咋辦嘛?」我聲音發顫地問道。
畢竟就在昨日,我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把自己交代在那條名叫龍子河的地方了。
雖說這些年過得也並不如意,但好死不如賴活著呀!更何況我今年才剛滿二十三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由於一直沒能過上理想中的生活,所以對於未來更是充滿了無限憧憬與期待。
若是此刻便丟了性命,而且還是被一隻女鬼給活活害死的,這得多憋屈啊?
最重要的是,像我這樣儀表堂堂、風度翩翩的年輕小伙子,至今都未曾體驗過愛情究竟是何種滋味。
身為一個身心健全的正常男性,又有誰會不渴望擁有一段美好而甜蜜的愛情呢?
想像一下,能有佳人常伴身側,兩人十指緊緊相扣,漫步於花前月下,盡享風花雪月之事,最後攜手白頭到老......
若就這般喪命於惡鬼手中,我豈能心甘情願吶!
「我聽我老婆跟她閨蜜叨叨過,塗山頂上的禹神宮有一個老道,特牛逼,降妖捉怪,遠近聞名。姚嚴,你作為一個本地人,不了解嗎?我覺得你這個事,可以上塗山找找那道士,或許他能救你。」李建給我出主意。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雖然我是本地人,以前當兵,對那些民間傳說的神呀鬼哇,還真是不信,所以對僧道捉鬼驅邪這一套,就不了解。
經小李這麼一點撥,我決定明天抽空去塗山的禹神宮找那個傳說中神乎其神的老天師。
好在,塗山距離我們這裡也不遠,滿打滿算不過二十多里路,騎電瓶車也不過一個小時。
嗨,我怎麼又想到了電瓶車?
轉而一想,我前天才休息過,最近都沒有假期,一天兩天還沒辦法上山。
想到這裡,我又不自覺地抬頭向門崗外的街道邊瞅一眼,那一排藍色共享電瓶單車,整齊地排列在街邊人行橫道一側,靜靜的,像列隊的士兵。
看見共享單車,我心裡就發怵。
「那個……小李,今天夜裡,你能不能跟我調個班,我值上半夜,你來值下半夜。還有,明天你不是休息嗎?跟我調個休,我上一趟塗山。」
我的話還沒說完,小李就睜大他那一雙牛眼珠子懟了回來。
「你特麼真是個人才,你看看你今天幾點來的?我都在崗位上守了兩個多小時了,你還要跟我調班?想得美,你還是去睡上半夜,下半夜準點來接崗吧。還有,我們上的夜班,白天你就不能少睡半天,去塗山找道士?還想跟我調休,有多遠死多遠去,你就活該被鬼纏,纏死你才好。」
還沒有等到我上山,小區里發生的一件事,又給我這脆弱敏感的小心靈猛烈地一擊。
就在我和李建交談的時候,時針已經悄然指向了臨近午夜的十一時位置。
見他如此堅決地拒絕與我調班,我也不再強求,轉身準備回屋休息。
可正當我踏出門口之際,一個搖搖晃晃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眼前,險些與我迎面相撞。
"保...保安同志,我家的燈不知怎麼搞的突然不亮啦!能不能麻煩您跑一趟,幫忙看看電錶箱那邊是不是出啥問題了?" 這名醉酒男子看起來三十幾歲光景,身材瘦小單薄,說起話來含混不清且結結巴巴。
此刻,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猶如發情期的鱷魚一般,死死盯著我。
仔細回想一番,此人似乎就是大約十分鐘前,從我們負責看守的南苑門崗旁的人行通道進入小區的那個人。那時我正在同李建聊天,並沒有特別留意到他。
按照規定,我們門崗有兩人輪值,分為上下半夜班次。名義上雖說是一人守夜至凌晨,另一人則負責後半夜,但實際情況卻是,那位需要睡覺的人員其實肩負著夜間巡邏的任務。一旦有小區住戶遇到困難或需要幫助,守崗之人通常不會親自出面處理,而是由巡邏員前往居民家中提供相應服務。
「你家住在幾棟幾號?」我問醉漢。
「十四棟,一單元,1404。」醉鬼簡單地回答。
我理所當然跟瘦小的醉鬼去他家開電。
我回頭拿出了電錶箱備用鑰匙,跟著瘦小男人往小區裡面走。
他家住在十四號樓,在小區深處。為了抄近路,我們要穿過一片蔥鬱的綠化帶,那是一片樹林子。
走過一段樹蔭濃密的綠化帶,路燈光被樹的枝葉遮擋,切割,光影搖曳中,一片一片的黑暗移動著,打在我們的身上,再加上男人喝醉了酒,走起路來東倒西歪,腳步飄忽。
看上去有幾分詭異,我心裡不由得生出一陣恐怖。
走著走著,男人猛地停下來,神秘兮兮地對我笑一笑,說道:「保安老弟,其實,我剛剛回家,我家裡鬧鬼了,我不敢進去,才過來找你的。」
我一聽,魂兒「嗖」地一聲從天靈蓋飛上了夜空。
真是爛眼肯招灰,怕什麼來什麼。
我再定睛看眼前的男人,他本尊就像是一隻鬼,面色青白,蒜頭鼻,三角眼鼓突鼓突的,閃著血絲。
再加上他喝醉了酒,腳步不穩,給人一種走路飄忽的樣子,我越看他越不像一個正常人。
就在這時,我腦海中猛然浮現出兒時聽老一輩人講過的一個說法:無論是白天熾熱的陽光,亦或是夜晚昏暗的燈光照射之下,鬼魂都是不存在影子的。
我瞪大眼睛凝視著那個瘦弱男人所在之處,只見在那參差不齊、稀稀拉拉的樹蔭之中,根本找尋不到絲毫屬於他的身影!
「鬼——鬼啊!」恐懼瞬間淹沒了我,我顧不上其他,轉身拔腿便狂奔起來。
一路氣喘吁吁逃回門崗後,小李看著滿臉驚恐之色的我,略帶譏諷地問道:「姚嚴,你這是搞什麼名堂?」
「我……我又碰到鬼了,剛才過來叫我送電的那個醉漢,他……他其實是個鬼。」我語無倫次地回答道,因為過度害怕導致雙唇不停顫抖,說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
然而,那時慌亂的我卻並未察覺到小李語氣中的不善,反而十分天真地反問他:「那以我現在的狀況,應該去哪裡醫治呢?」
「你怕不是腦子有問題吧,而且病得還不輕,趕緊去治治吧。」對於我的問題,小李只是報以冷笑,並附贈了一句嘲諷。
而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當時的我竟然真的沒聽懂他話語中的諷刺意味,還繼續追問:「那像我這樣的情況,可以去哪裡治療呢?」
「當然是精神病院咯,不然還能去哪兒?」小李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戲謔與不屑,接著又補了一句,「哦對了,如果你信那些牛鬼蛇神的話,也可以去找塗山禹神宮裡的大師幫你瞧瞧。」
我這才甄別出來是小李調侃我,氣的我上去就給他一腳,踢在他的腚上。
我回到門崗後,那個醉酒的瘦子再也沒有找回來。
一夜我都在琢磨昨晚的瘦子,他究竟是人呢,還是鬼。
再說,我們這個小區,才開發沒多久的高檔社區,怎麼可能鬧鬼呢?而且還找上了我。
第二天早晨天亮以後,為了解開我心中的謎團,我專門跑去十四棟十四層1404戶查看。
這是一個西戶住宅,我坐電梯上去,來到1404門前,跟別家不同,這戶門口灰塵老厚,髒兮兮的,不像住人的樣子。
我敲門,敲了半天,也沒有人應。
倒是把1403住戶給敲醒了。那戶的女人蓬頭垢面,睡眼惺忪地開門責問:「一大早,這是幹什麼?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見我穿著保安服,認出了我是本小區的保安,女人態度好了一些。
我問女業主:「 請問,1404家裡人呢?」
女人睜著詫異的眼睛看我,「這家沒人啊。」
「昨晚,有一個瘦小的男人,說住在這裡,說他家燈不亮,讓我來給他開電。」
「你是見鬼了吧?這家男人前幾個月喝醉酒死了,女人就收拾了東西,搬走了,幾個月都沒住人了。」
女人說完,頭一縮,回家關上了門。
我聽了,渾身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