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辰這麼一跪,便是七天時間。
在這七天的時間裡,莊園中人都已知曉,沈星辰每日都跪在沐玄門前,想要這位供奉收他為徒。
每當有人經過此處,都會在一旁駐足片刻,心中對沈星辰的毅力感到敬佩。他的堅持人們都看在眼裡,漸漸在莊園中傳為佳話,許多僕人和護衛都在私下議論。
「這還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少爺嗎,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堅定。看來他是打定主意,要讓袁高供奉收他為徒。」
身旁之人感嘆道:「恐怕沒有人能想到,那個曾經玩世不恭的少爺,能這樣向一個人低頭。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可他能夠捨棄尊嚴,連續這麼多天,不眠不休地跪在袁高供奉門前,實在是極為不易。」
一人放低聲音,悄悄說道:「我可是聽說,咱們這位少爺,曾跑去找過袁供奉的麻煩,之後被他狠狠教訓一頓,這才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你說的沒有錯,在此之前,少爺過得算是順風順水,只有他找別人的麻煩,我們無人敢去惹他,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不過日後他若是能改過來,那是更好,至少我們以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
雖說沈星辰已經跪在門前七日,可沐玄所在的院子大門,像是一道不可撼動的城牆,從未打開過。
這一日,整片天空烏雲密布,太陽被雲層完全遮住,沒有一絲陽光照射出來,像是沈星辰心中那虛無縹緲的希望,被一道大門生生阻隔而來。
「轟隆隆!」
雲層中響起一陣悶雷之聲,似乎有著暴雨正在醞釀。
芙蓉來到沈星辰身邊,她一手撐傘,另一隻手拿著食盒。
「少爺,你真的不能繼續再這樣整日跪在地上,這樣下去的話,你的身體會垮掉的!」芙蓉於心不忍:「這天好像馬上要下雨,你連續好幾天沒有進食,現在身體這般虛弱,若是再受到風寒,那豈不是...」
她不願再繼續說下去,苦苦哀求道:「少爺,你必須要吃點東西才行啊!」
沈星辰像是沒聽到芙蓉這番話,他如同一尊雕塑,低著頭,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咔!」
天上一道悶雷炸響,緊接著便是風雨交加,下起一陣傾盆大雨。也許是因為這風雨來得太過猛烈,芙蓉手中的雨傘脫手而出,隨後便聽見她焦急的大喊之聲。
「少爺!少爺!你怎麼樣?」
「來人啊!少爺暈倒了,快來個人幫幫忙!」
沈星辰連日跪在地上,經過這幾日的風吹日曬,他的身體終於扛不住,嘴唇乾裂,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形隨風擺動,最終倒在地上。
正在此時,那一直沒有動靜的大門,在此時突然打開。
芙蓉抬起頭,看著眼前此人,跪在他面前哀求道:「袁供奉,求求你救救少爺吧。」
此刻,傾盆大雨正傾瀉而下,沐玄周身仿佛被一層無形的薄膜所籠罩,雨滴無法觸及他的身體。
看著倒在地上的沈星辰,沐玄眼中閃過一絲波動,他面露複雜之色:「這小子,還真是倔強無比。」
沐玄心念一動,手中頓時出現一顆丹藥,他將這顆丹藥交給芙蓉,開口道:「將這顆丹藥餵給他吃下吧,之後帶他回去好好休息,等沈星辰醒來之後告訴他,我認可他這份毅力,不過...我還是不會收他為徒。」
說完這句話,沐玄不等芙蓉開口,轉身走入院內,大門也隨之關閉。
芙蓉回過神來,立刻將丹藥餵給沈星辰吃下,丹藥進入沈星辰口中,化作一道暖流遍布全身,隨後他臉上的蒼白之色漸漸退去,呼吸也漸漸平穩下來。
她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道大門,自言自語道:「袁供奉,到底怎樣,你才能答應收少爺為徒呢?」
等到沐玄回到屋內,青霄開口道:「作為一名普通人,這個叫沈星辰的小子,能堅持這麼多天確實不容易。」
沐玄點點頭:「我也沒想到,他竟然不是一時衝動,竟能堅持到這一步。這份毅力,倒是還不錯。」
「那你打算怎麼做?要不要收他為徒?」
見沐玄沉默不語,青霄笑著說道:「看來你不再像先前那般,無比抗拒收徒一事啊,我了解你,只要不拒絕,便不再是毫無可能。」
沐玄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你知道我的脾氣,我向來不輕易收徒,但沈星辰這小子的堅持,確實讓我有些意外。」
青霄劍身閃爍:「是啊,像他這樣的富家子弟,能有這種覺悟,倒是頗為罕見。尋常人若受此挫折,恐怕早已放棄,而他卻能一直堅持到昏迷,這份毅力實屬難得。」
沐玄走到窗邊,一根手指不停地敲擊著窗台,這場雨正逐漸停歇,烏雲散去,有著微弱的月光照射出來。
他自言自語道:「或許,我真的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沈星辰睜開眼睛,發現他正躺在自個床上。
「小姐,少爺醒過來了!」
聽到這話,黃月莎立馬來到沈星辰床邊,看著兒子氣色漸漸變得好起來,她終於能夠放下心來。
「娘親,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這是怎麼了?」沈星辰試圖坐起身來:「我方才不是在袁高供奉門口嗎,為什麼現在睡在床上?」
黃月莎將他按住,輕聲開口道:「別動,你乖乖給我躺著吧,在他門前跪那麼久,連自個什麼時候昏迷都不知道,這一次如果不是袁高兄弟出手,恐怕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是啊少爺,你先前突然昏迷,可是差點把我嚇壞,幸好袁供奉及時出手相救,給我一顆珍貴的丹藥,讓我餵你吃下,你才能這麼快醒來。」芙蓉在一旁補充道,「不過,袁供奉雖然出手救下你,但他還是沒有答應收你為徒。」
沈星辰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很快又堅定起來:「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我也想成為像袁供奉那樣的強者,哪怕他拒絕再多次,我也不會放棄。」
黃月莎看著兒子堅定的眼神,心中既欣慰又擔憂:「星辰,你這股勁頭是好的,但也要量力而行。袁供奉既然沒有答應,你也不能強求。」
「娘親,我知道您擔心我,但我心裡有數。」沈星辰微微一笑,「我不會讓自個陷入危險,只是我一定要證明自己,讓他看到我的誠意。」
「你這小子,聽你這麼說,難不成袁供奉不收你為徒,你便要一直與他耗著?」黃月莎好奇地問道。
沈星辰眼神明亮:「那是自然,今日我暈倒在袁供奉門前,他立馬現身出手救下我,說明袁供奉對我的行為並非毫不在意,他一定是在考驗我!」
黃月莎與芙蓉對視一眼,都覺得沈星辰的這種想法,確實很有道理。
沈星辰越想越覺得,袁供奉一定是在暗中觀察自個,他一個鯉魚打挺,突然站起身來,興奮地說道:「娘親,我要繼續去袁供奉門前跪著!」
黃月莎哭笑不得,連忙勸住他:「你的身體才剛恢復過來,還是修養幾日再去吧。而且現在這麼晚,袁供奉一定在修煉,你還是不要去打擾他。」
沈星辰冷靜下來:「娘親你說得對,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輕易倒下!」
經過此番波折,沈星辰越發堅定心中所想,修養幾日後,他再次來到沐玄門前,還是像往日那般跪在他門前,風雨無阻。
日復一日,沈星辰的身影,成為沐玄門前一道不變的風景。他的堅持逐漸引起莊園內所有人的關注,有人為他加油鼓勁,也有人勸他放棄,甚至還有人在私下設立賭局,賭沐玄會不會收沈星辰為徒,還有人在賭沈星辰能堅持多久。
有人說他最多能堅持七天,也有人說他能堅持一個月,還有人說他能堅持三個月,可所有人都沒想到,沈星辰這一跪,便是一年。
一年後。
這一日清晨,太陽剛剛升起,一道身影投射在沐玄院門前,沈星辰還是像過去的一年一樣,跪在沐玄所住的院外。
此時他的面龐已被曬得漆黑,但身形卻變得挺拔無比,像是一座山嶽般堅不可摧。他的膝蓋早已習慣了堅硬的石板,而他的內心也變得更加堅韌不拔。
「真快啊,誰能想到,這小子竟然能在你的門前,整整跪上一年的時間。」青霄感嘆道:「這般求道之心,真是令人動容。」
沐玄站在院內,目光深邃地望著院外的沈星辰,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道:「即便是在我見過的修士里,像他這般信念堅定的,也是寥寥無幾。」
青霄劍身微微顫動,仿佛在回應沐玄的話:「是啊,他的堅持,已經超越常人的想像。或許,你真的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沐玄輕輕點點頭,緩緩走向院門。沈星辰依舊跪在門外,經過這一年的時間,他的眼神變得更加平靜,仿佛無論風吹雨打,都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正在此時,一陣微風吹過沈星辰的面龐,他頓時感到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受到這陣「微風」牽引,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緩緩站起身來。
沈星辰目瞪口呆,望著眼前逐漸開啟的院門,他怎會不明白,這是袁供奉出手,讓他不用再跪下去。饒是這一年來,他的內心被磨礪得古井無波,此刻也不禁變得緊張起來。
此時他能夠預感到,今後能否成為袁供奉的弟子,恐怕今日便會有一個結果。
院門開啟,沐玄緩緩從中走出,目光如炬地注視著沈星辰。在沐玄的眼光下,沈星辰心跳加速,不禁低下頭,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鎮定。
「沈星辰,這一年的風吹雨淋,滋味不好受吧。」
沈星辰平復心情,抬起頭直視沐玄的雙眼:「說實話,我自打出生以來,便沒有受過這種苦,我也沒想到自個能夠堅持這麼久。這一年的確不易,但對我來說,算是一次難得的磨礪。不論結局如何,我都可以接受。」
沐玄微微一笑:「你這小子,第一次見你時,還對我百般刁難,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你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改變。我原本以為你只是一時興起,堅持不了多久。」
「誰能想到,當日那個目中無人的紈絝子弟,也能有如此百折不撓的一面。」
回想起原先幹過的蠢事,沈星辰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袁供奉,往日裡是我不懂事,做出過許多荒唐事。但自從我跪在你門前的那一刻起,我便是下定決心,要痛改前非。」
「是你讓我明白,想要得到別人的尊重,不是靠家族的權勢,而是要靠自個的實力和努力,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和認可。」
「你能明白這一點很不錯。」沐玄開口問道:「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有朝一日,擁有著強大力量,可以輕易決定別人的生死,到那時你會怎麼做?」
沈星辰看著沐玄,眼神清澈:「我沒有想過那麼遠的事情,我想成為像你一樣的強者,不僅僅是想擁有強大的實力,同樣也是想為我娘親分憂,我不願一直生活在娘親的庇護下,總有一日,我也想像她保護我一樣去保護她。」
沐玄微微頷首:「這個回答還算令我滿意,你這一年的堅持,讓我看到你的決心和毅力,也讓我看到你的成長。」
「不過。」沐玄話音一轉:「你的靈根其實並不算出眾,如果想要踏上修煉一途,恐怕並不容易。」
聽到這話,沈星辰愣在原地,隨後他面露狂喜之色,到這個地步,他怎會聽不出沐玄這番話是何意。
他立馬跪在地上:「弟子沈星辰,願意接受任何考驗,只要能成為袁供奉的弟子,無論多麼艱難,我都會堅持到底!」
「哈哈哈哈!你小子還真是機靈,既然你有如此決心,我便收你為徒!」沐玄看著跪在地上的沈星辰,眼中閃過一絲認可之意。
沈星辰連忙磕下三個響頭,沐玄坦然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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