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雲馳看著林非鹿短暫大腦宕機的樣子不禁輕笑一聲,轉而姿態慵懶地倚靠在門框邊兒上,雙手環在胸前,一雙大長腿隨意地交疊在一起。
打眼兒看去當真是模特身材,林非鹿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這模樣不當牛郎可惜了。」
「……你說什麼?」
「沒什麼。」
林非鹿淡然地收回了目光,墨雲馳聳了聳肩:「放心收下吧,這些都是你挽救了公司兩個大單子的獎勵,你可是救了一個分公司,這才哪兒到哪兒。」
「那可以折算成數字打到我的銀行卡帳上嗎?」
林非鹿幾乎瞬間脫口而出,墨雲馳嘴角抽搐了一瞬:「林非鹿,你好歹也是林家的小姐,怎麼給你養得這麼勤儉持家?」
「……」
林非鹿的眼神肉眼可見的黯淡了幾分,墨雲馳眸色一沉,也意識到了事情好像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
他沉默了半晌,轉而站直了身子:「總之,別耽誤時間了,趕緊換好了衣服出來。」
耽誤時間?
林非鹿看著墨雲馳轉身離開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頭,這大晚上的還能耽誤什麼事兒?
她隨便挑了一件看起來最普通的一套,背著自己的包下了樓,一眼就看到墨雲馳也同樣穿好了出門的行頭,林非鹿下樓的腳步一頓。
他這是要幹嘛?要出門嗎?
話說回來,今日元旦,他這會兒應該在墨家才對吧?
林非鹿猶豫半晌,還是緩步走了過去。
墨雲馳回過頭,看著林非鹿的一身行頭眉心微蹙,顯然是不滿意的。
「那麼多衣服,你就挑這麼一套?」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又來了,真不知道這個不愛欠別人的性子到底哪兒來的。
墨雲馳無奈地上前一步牽過她的手,林非鹿頓時如同被電了一下,連忙後撤了一步:「墨總,請自重。」
「……你抱著我的時候怎麼不說讓我自重?」
「我什麼時候抱著你了?」
林非鹿一臉莫名其妙,墨雲馳眯起了眸子,危險地上下打量著她:「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昨天晚上嗎?」
昨晚?
她也就只有上車下車的時候和他有過肢體接觸吧?
啊……林非鹿這才反應過來是他強行抱著自己的時候,她沒辦法只能回抱過去。
「墨總能不能講點兒道理?」
墨雲馳也懶得和她說些有的沒的,不顧林非鹿牴觸,直接拽著她的手朝著門外院子走去。
「墨總,我能自己走路。」
「整天就會墨總墨總,林非鹿,我姓墨,名雲馳,我有名有姓。」
墨雲馳不悅的側目瞥了她一眼,林非鹿有些無語:「我當然知……」
「噓,別說話。」
墨雲馳突然將手指豎在了她的唇瓣上,林非鹿被他指尖冰涼的感覺惹得心尖兒一顫,只見他忽而指向了漆黑的天空。
「看。」
看……什麼?
林非鹿疑惑地順著他的手指抬頭看向了天空,除了黑漆漆的夜色,還有稀疏的幾顆星星以外,什麼也沒有。
看空氣嗎?
然而下一秒,一道明亮的光點咻的一下飛向夜空。
林非鹿怔忡地昂首看了過去,只見那光點如同暗夜之中的流星一般,悄然划過。
砰——
那光點倏然炸開,一片明亮耀目的煙花映射在她的瞳孔之上。
緊接著四周無數的光點升騰而起,一個兩個三個……
耳畔響起陣陣的炸裂聲,無數彩色的煙花幾乎將整個夜空照亮如同白晝,她從未見過如此震撼的場面,就像是整個世界的煙花都僅僅只是為了自己一人而放的一樣。
墨雲馳側目看著身旁的女人,看著她瞳孔中陣陣光芒,分明只是這些俗物的倒影,卻偏偏要比這世間萬物都要明亮耀眼。
如同隕落在世間的繁星,驚心動魄,卻又平淡瑰麗。
「新年快樂,林非鹿。」
耳畔忽而傳來一陣低啞的祝福,林非鹿的心頭重重一顫,她怔然地看向了身側之人。
耀目的煙花將他的臉龐映襯得十分深邃,忽明忽滅的光也仍舊能夠讓人看清楚他眸底藏匿不住的溫柔笑意。
砰砰——砰砰——
林非鹿分不清這是煙花爆炸的聲音,還是她心跳的聲音。
「墨總還真是厲害,過個元旦自娛自樂也能放這麼貴的一場煙花聽個響。」
墨雲馳頗為無語:「林非鹿,你腦子裡除了錢能裝點兒別的東西嗎?」
「那裝什麼?」
「裝我。」
砰砰——
林非鹿不知為何,已經能夠對於墨雲馳這張嘴能說出任何話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有錢的公子哥是這樣的。
「煙花很美,蹭了一場是我命好,墨總,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不用送了。」
林非鹿對著墨雲馳點了點頭,便掏出了手機打算約個網約車,朝著別墅外面走去。
走?
墨雲馳一把抓住了林非鹿的手腕:「誰讓你走了?我叫你出來是為了過元旦的。」
林非鹿心頭一滯,眸底閃過一抹茫然。
過元旦?
她看著墨雲馳蹙眉不悅的樣子,又下意識抬頭看向了仍舊在放著煙花的夜空,一個念頭突然浮現在眼前,但是念頭萌芽浮現的瞬間,林非鹿直接否決了。
不可能。
「墨總想過元旦不應該回墨家過嗎。」
「我回去了,你怎麼辦。」
一句話瞬間問住了林非鹿,她的指尖止不住蜷縮了起來。
「我也可以回……」
回……家嗎?
可是林非鹿,你有家嗎?
砰砰——
天空中的煙花聲逐漸消弭,林非鹿垂下眼帘陷入了沉默,墨雲馳握著她手腕的手不自覺緊了幾分:「你就當作,是給員工的福利吧,反正我錢多。」
「……那放煙花的錢可以折現嗎?」
「林非鹿!」
「當我沒說過。」
林非鹿仰頭看著夜空中逐漸消散的煙花,四周的一切都逐漸歸於寂靜,就好似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耀眼過,便沒了痕跡。
如果不是手腕上的溫度一直告訴著自己,這並非夢,她真的快覺得這都是自己的幻覺了。
不知為何,她突然不想走了。
元旦……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對她就如同星期天一樣沒有了任何意義。
可現在,她不想在這個日子回到只有她一個人的宿舍了。
媽媽,只有今天,我想任性一次。
無論是夢也好,幻覺也好。
我也想過一次元旦,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