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文文住了一周後,紀燃終於忍不住趕人。
倒不是不給他住,只是紀燃實在受不了岳文文在他家噴一屋子香水、搞什麼牛奶浴了。
「你好殘忍。」岳文文泫然欲泣,「人家沒有噴香水,那是體香。」
「別把我當那些男人騙。」紀燃盯著他手裡的東西,「你不把這些花瓣丟了,今晚就收拾包袱走人。」
岳文文道:「這些放浴缸里泡一會,能讓你變成還珠格格里的香妃!香妃知道嗎!你看你,一身汗臭,秦滿也不嫌棄你?」
紀燃剛打完球,他手上夾著籃球,聞言一頓:「怎麼,我花了錢,還得顧著他的感受了?」
「保持自己的體香,是對火包友的一種尊重。」岳文文道,「今晚我約了場麻將,還叫了程鵬,去搓兩局?」
紀燃道:「行。」他今晚一定要讓程鵬把去年贏他的全吐出來。
他沖了個澡出來,岳文文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橫握著手機:「小燃燃,來打兩局吃雞。」
紀燃其實更喜歡玩電腦版的大逃殺遊戲,但手機玩起來比較方便。他拎起脖間的浴巾擦了擦頭髮,坐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開了遊戲。
進入房間後,他才發現程鵬也在,程鵬那邊開著麥,他們能聽得清清楚楚。
「今晚別回學校了,明早我再送你去。」
男孩的聲音還跟那天聽到的一樣,唯唯諾諾的:「不、不行,上次你也,這麼說的,可,可還是遲到了。」
「那次是意外,我今晚一定不折騰你,我就把你當抱枕抱著……」
「你別打擾別人學習成不成。」紀燃出聲打斷,「你以為人家跟你似的,能一個月都不在學校露面。」
對面沉默了一會,男孩羞憤道:「他,他們?」
「……操,我沒關麥,沒事寶貝,他們都是自己人,哎你別走啊。」
「得了啊,膩不膩歪。」紀燃道,「趕緊準備,玩兩把出門吃飯。」
他剛說完,就見右邊彈出一個組隊請求。
【q請求加入隊伍。】
他還沒反應過來,身為隊長的岳文文就率先點了同意,一個穿著原始服裝的人物快速進入房間。
「膩歪什麼,大家不都是這樣的。」程鵬不知這人是誰,繼續聊著,「難不成現在你和秦滿還跟之前那樣不對付啊。」
新隊員q的麥克風閃了閃:「沒有,他對我很好。」
程鵬:「……」
岳文文:「我還以為是你們叫來的,就同意了……」
紀燃頭疼道:「你進來做什麼?」
秦滿沉默了一會,道:「想跟你一起打遊戲。」
「行了,你自己退了吧,」紀燃道,「你又不會玩。」
那天訂婚宴上,秦滿連敵人是誰都分不清。
「我會。」秦滿道,「我玩了一星期了。」
紀燃:「……」
岳文文看向紀燃:「小燃燃,那我開了啊。」
紀燃撇嘴,最終還是鬆口:「開吧。」
他看了秦滿的戰績,對方確實一直在玩,前面幾頁還都是「前十」、「亞軍」、「吃雞」的字樣。
但他沒想到,秦滿不過玩了一星期,竟然已經這麼厲害了。
當秦滿用手/雷炸死敵人,達成13殺時,岳文文已經尖叫連連:「滿滿你好厲害!你好強!這局結束跟人家加個好友呀!」
「好。」
紀燃看了眼地圖,問離他最近的岳文文:「有沒有倍鏡?」
「沒有,我窮死啦,準備去舔秦滿殺掉的那些盒子。不然我們一塊去吧,那邊全是盒子,舔完肯定富了!」
「不去,太遠了。」紀燃看了眼地圖,秦滿離他們五百多米,「我自己搜吧。」
紀燃搜完這一棟樓,仍是一無所獲,他正準備等下一波團戰時再看能不能摸一個倍鏡來,就聽見一陣腳步聲。
秦滿不知何時已經跑到了他身邊,噔的一聲丟下一把槍。
紀燃毫不客氣地撿起來,是把滿配98k,消音八倍都在上面。
「還想要什麼。」秦滿問,「我都有,都給你。」
就這點蠅頭小利想討好他?
紀燃故作不耐煩:「不要不要,什麼都不要。你起來,擋著我路了。」
幾局遊戲下來,秦滿儼然已經跟程鵬和岳文文打好了感情基礎。
「秦滿,前面有輛車,我們先開去圈裡等他們。」程鵬說。
秦滿拒絕:「不了,你先去吧。」
紀燃頂著毒氣搜完最後一棟樓,遠遠便瞧見一個小小的遊戲人物正騎在一輛摩托車上,朝他開來。
車子開到他身邊,他瞧也不瞧一眼,繼續徒步往前跑。
摩托車就跟在他身後,不走也不催。
紀燃跑了一會,皺眉道:「……你血太少了,先吃個藥包。」
「我沒搜到幾個藥包,已經用完了。」
秦滿剛說完,就見前面那冷酷無情的背影終於停了下來,幾秒後,地上多了兩個急救包。
他下車撿起來打上血量,然後騎上車子繼續跟著紀燃:「你別生氣了。」
紀燃沒想到他還在提這事。他其實早就沒再氣了,從小到大他不知聽了多少冷嘲熱諷的話,要是因為一句「小三」就氣一星期,那他早就氣升天了。
沒得到回應,秦滿又道:「有什麼讓我彌補的辦法嗎?」
「……我沒生氣。」紀燃感受到了岳文文身上的八卦氣息,忙打斷秦滿,回過頭坐上他的摩托車,「你能不能認真玩遊戲?」
「怎麼了?生什麼氣呀?」岳文文立刻抓住八卦的小尾巴,「怪不得這星期都沒見到你,你怎麼惹到小燃燃了?」
「沒什麼。」秦滿笑了笑,狀似無意問,「你還住在他家嗎?」
「對呀,我很喜歡小燃燃買的這套房子,浴缸和泳池都特別大……」岳文文頓了頓,「哦,你應該來過了吧?」
「哪那麼多話。」紀燃嘖了聲,「25方向有人,干他們。」
打了一下午遊戲,紀燃感覺腹部一陣空虛。
「這局結束不玩了,去吃飯。」
「好啊,我最近發現一家味道不錯的川菜館,正好一塊去嘗嘗味道。」程鵬道。
「又吃川菜!」岳文文話頭一轉,「哎,滿滿要不要一塊來?我們吃完還打算去搓兩圈麻將呢。」
「可以嗎?」秦滿問,「會不會不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
紀燃涼涼道:「算了吧,我們玩的都是些沒營養的東西,哪好意思浪費你的時間。」
秦滿說:「你如果不想見我,我就不去了。」
岳文文抬頭緊緊盯著紀燃,一臉痛心,眼神里仿佛寫著「你這個用完就甩的渣男」。
程鵬道:「嘖,還說我呢,你們這比我還膩歪好吧?」
「閉嘴。」紀燃道,「……你想來就來,別擱那裝可憐。」
——
「聽說那天在酒吧,顧哲找你們茬了?」飯桌上,程鵬問道。
岳文文道:「是啊。準確來說,是找了秦滿的茬,不過最後沒得逞就是了。」
程鵬點點頭,對秦滿道:「那你最近得小心點,顧哲那逼特別陰,就喜歡背地裡搞人,之前有個人也是得罪了他,顧哲趁夜黑風高,用頭套把人套住,打進醫院了。最後因為沒證據,又是攝像頭盲區,那人只能吃個悶虧。」
「我操,還有這事?」岳文文道,「那滿滿你這段時間還是別走夜路了。你有他把柄在手上,誰知道他被逼急了會做什麼。」
秦滿笑了笑,語氣隨意:「沒事,他應該不會這麼大膽。再說,他如果真敢找上門來……」
岳文文:「你就給他來頓鐵拳教育?」
「我就報警。」
紀燃頭也沒抬:「……那你可真是新社會好青年。」
岳文文叫了個熟識的朋友來,吃完飯後,四人便搭起一桌麻將來。
程鵬是麻將老手了,一聽牌,他便去摟小情兒的腰:「寶貝,你來摸牌。」
「自摸,不好意思,我家寶貝手氣比較好。」
幾次下來,紀燃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別這麼噁心?自己沒手抓牌還是怎麼的?」
開打四十多分鐘了,他還沒開過胡,錢倒是不重要,就是悶頭一路輸有些憋屈。
又到了抉擇打哪根牌的時刻,紀燃猶豫了幾秒鐘,捏住一顆牌剛要打出去,旁邊坐著的秦滿突然伸出手來握住他。
「不打這個。」秦滿指了另一根牌,「打這顆。」
從牌面上看,肯定是打紀燃手裡這顆聽牌的範圍才會更廣。
「信我。」秦滿道。
紀燃頓了頓,抓起秦滿說的那顆牌丟了出去。結果才一輪過去,岳文文就丟出了紀燃的聽牌。
自這一局起,秦滿就一直給他各種建議,短短半小時,他便盆滿缽滿,從輸家變成了大贏家。
在紀燃又一次攤牌叫胡後,程鵬忍不住了:「秦滿你該不會作弊吧?次次都能猜到我們聽什麼,讓紀燃把那些牌藏得死死的??」
「你那小寶貝一抓就是自摸,你怎麼不說他作弊?」紀燃反問。
「我、我沒有作弊。」
「哎我真的很好奇。」岳文文瞪大眼問,「你前幾把是怎麼知道我聽什麼牌的?」
「算的。」秦滿笑了笑,「看看你面前打的牌,就大致能猜到一些。」
紀燃轉過頭:「……你還會算牌?那你怎麼不早點教我,我前面輸了這麼多。」
秦滿道:「我之前不會,剛摸清麻將的規則。」
桌上沉默了半晌。
「才這一會你就看懂了,還會算牌?」程鵬拉起袖子,「我不信!快,繼續!」
麻將進行到一半,秦滿起身去廁所。洗手出來時,剛好遇上程鵬身邊的小男生。
小男生見到他,先是低頭,然後慢吞吞伸出手來:「你、你好,我叫陳,陳安。」
秦滿把手擦淨,握住他:「你好。」
許是因為他們身份相同,之前一直沉默寡言的陳安突然開口問:「那個,你也、也是被他們,逼著來的嗎?」
「被……紀燃?」
秦滿挑眉,收回自己的手。
他笑著,也不知是不是陳安的錯覺,總覺得這人此時的笑容優雅從容,跟方才在紀燃面前的順從討好完全不同。
「紀燃不會強迫別人。還有,如果你被逼著做了什麼不情願的事,我建議你還是直接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