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沒下雨,尿味蒸發只會越來越濃,怎還會淡了?」喬子落道。
「被湖水沖淡了。」
「那怎麼辦?」這樹都用上童子尿了,幾人多少猜測到這樹跟邪祟有關聯。
「只能先燒了。」柒命不做解釋,當即掐起火訣。
可這世界靈氣稀薄,大火需要運力一段時間。
就這一會兒的空檔,羅杉居然跑來了。
「怎麼樣,謝總答應幫忙了嗎?」
她殷切地拉著圓妞胳膊,眼裡全是希冀。
圓妞對自己的臨陣脫逃很是愧疚,耐心安慰她,「放心吧,我有了更好的辦法。」
「那就是沒辦成了?」
她突然冷了臉,情緒激動,「你在搪塞我?為什麼?我看起來不值得你幫是嗎?」
「哦,還是你發現了我其實不是什麼條件優渥的大小姐,沒資格跟你這種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交朋友?」
圓妞搖頭,她確實一早就知道羅杉隱瞞家庭條件,因為奶奶不可能不調查她身邊的朋友。
可自己的身份向來刻意隱瞞,是怎麼被她發現的呢?
「羅杉,我沒那麼想,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裝,」羅杉的指責越來越突兀,意在引來巡邏的保安。
「別被迷惑了,她在拖延我們。」柒命出聲提醒,可她還是被傷到了。
身體和意識都變得遲緩。
無形中,羅杉一把將她推進湖裡。
「你殺人!」周子凱率先反應過來,怒喝道。
羅杉收回手,很是懼怕,「不是的,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推人的瞬間,她幾乎喪失自我意識。
湖水很深,越往下越冰冷。
圓妞感到岸上嘈雜的聲音和光影正在離自己遠去,她被一層吸力裹挾著往下牽引,像是來到另一個世界。
周子凱說完就往下跳,齊燦猶豫一瞬,也跳了下去。
只剩喬子落在岸邊心急如焚,她恨不得把羅杉這個毒閨蜜推下去解恨。
可她怎麼都沒想到,就在自己彎腰望向湖底時,背後那雙手連她也沒放過。
「你們一起去死吧!」
此刻,沒人發現羅杉的瞳孔變成迷人的琥珀色。
錢繪不知從哪冒出來,恭恭敬敬道,「答應你的我全都做到了,該給我的也該兌現了吧?」
羅杉悠悠轉身,笑臉緩緩展露,「是啊,可惜沒人告訴你,別跟邪祟做交易。」
說罷,錢繪的身體也跟著一起沉入湖底。
隔天,羅杉期待的浮屍場面並沒出現。
相反,西密湖一片靜謐安寧,稀稀落落的學生經過,並沒人往老樹這邊多看一眼。
突然,她收到群里姐妹的邀請,說帶了幾個帥哥在後山露營,邀請她一起。
「你遲到了,罰一杯。」
姜夢靈雖然也在開除名單內,可人家有靠山,沒在怕的。
羅杉深知圓妞靠不住了,想抓住姜夢靈這顆稻草,當即一飲而盡。
一瞬,她身體發燙,身體僵硬,血液像是在皮膚里沸騰般,整個人痛苦扭曲。
其他女孩愣怔一瞬,也出現了同樣的症狀。
不遠的草叢裡,多雙眼睛盯著這奇詭的一幕。
校長大跌眼鏡,「這就是你說的邪祟附體?」
可他明明記得那天的辦公室,這幾個女孩熱情又主動地跳著脫衣舞,全然沒有痛苦。
「校長,這邪祟是湖畔那棵枯柳所化,柳樹性陰,靠採集精元成活,那幾個女孩都是中了秘術被人當成採集精元的工具,她們其實都是無辜的,只是被邪祟控制了。」
喬子落和錢繪被羅杉暗害後,柒命終於鎖定了邪祟寄宿的實體。
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只能把人都引來後山。
「校長,謝同學說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她,我們昨晚全都得死在湖裡,」周子凱替圓妞說話,「要不然湖裡之前掉進去好幾個同學,怎麼都沒我們幾人這麼幸運?」
是啊,幾天死了四人,偏偏昨晚掉進去五個都沒事?
要說這其中沒點「邪乎」,他自己都不信。所以才肯花時間過來看這場精心設計的「驅邪」。
這樣一想,校長抬頭望去,只見謝同學孤身一人朝羅杉等人走去。
她手指一掐,狀似隨意地從其中一人身體裡抽走了什麼,指尖的火苗跳動,瞬間灰飛煙滅。
幾乎趴在地上打滾的羅杉瞬間昂起頭來,青筋快要炸裂般痛苦,「你敢燒我分身?」
她爆發出全部力量朝柒命撲來,柒命面無表情地將指尖燃燒的火苗彈了過去。
「啊——」
分身被全部毀掉後的本源,實力大減,根本無力抵抗她的本命之火。
現場除了圓妞和開過陰陽眼的周子凱,沒人發現柒命貨真價實地幹掉了一隻很有實力的邪祟。
「帥啊!」周子凱投去痴迷的目光。
喬子落心領神會一笑。
齊燦一副本來就很牛逼的表情。
只有校長的心忽上忽下的,迫不及待跑去檢查同學們有沒有受傷。
好在邪祟被除後,那幾名女生,包括羅杉都恢復了原本的神智。
見到校長後,紛紛低頭認錯,都對自己做過的事很是懊悔。
「所以,你們真是被什麼邪祟附體了?」
這邪祟看不見摸不著的,他真懷疑會不會被這謝同學給耍了。
圓妞深知只要校長仍有疑慮,那麼退學的事就不可能有轉機。
她仔細看了會校長的面相,「校長,您的家人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好?」
「怎麼會?」
「您前額兩側的父母宮動盪,一看就是從小父母關係不和,且右宮主母,隱有滅勢,說明您母親最近身體不太好,您可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她早看出來校長很快就會痛失母親,可這是天機,她不能隨意透露。
校長教書育人一輩子,從不信奉這一套。可她一個素昧平生的小姑娘居然能說出自己父母不和,光是這點就讓他留了個心眼。
他當即掛電話回去,還沒開口,聽筒就傳來喧鬧吵雜的聲響。
「你是患者李秀兒家屬吧,趕快來醫院,她正在搶救室。」
圓妞望著校長倉惶而去的身影,「大師果然算得很準,能不能替我算一算呢?」
「不能,我是附著在你身體裡的一縷殘魂,你跟我本質上算一個人,給你算就是給自己算,這是違背天道的。」
「可你還幫我解決羅杉的事情呢,我是不是一樣要給你卦錢?」她想起大師在夜市擺攤的規矩,兩百一卦就揭發了齊燦的偽富二代身份,還順便幫他除去了異香。
「我幫你便是插手了本該屬於你的因果,可你我共用一體是事實,你就算給我卦資也沒用。」
「那怎麼辦?」圓妞一聽這話急了。
「只能聽天由命了。」
校長趕到醫院後不久,母親就因心梗搶救無效死亡。
他萬分悲痛地跟母親的遺體道別後,跟隨醫護將母親送去太平間,卻見門口傳來一陣鳴笛,兩輛警車開道,後面的救護車裡被抬出一人。
身邊圍著一溜兒人西裝筆挺的人,烏泱泱的,陣仗排場非常大。
但他腳步一頓,好像看見了一張熟面孔,其中一個是謝氏帝國少總謝淮安身邊的特助魏洋,他不會認錯。
前一晚還替落水的學生報警的人,一轉眼居然進了重症搶救室?
情急之下,他輾轉找到了謝圓妞的聯繫方式,鬼使神差地打了過去。
「謝同學,謝總進了急救室,我看他身邊沒個家屬,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圓妞一頭霧水地趕到醫院,更一頭霧水地接受了校長的握手。
她不明白謝淮安出事,校長為什麼會通知她。
「謝同學,我要怎麼感謝你呢,讓我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他語氣悲傷,更多的是悵然,「這最後一面讓我明白她一直生活在多大的壓力中,而我一直忙於事業沒空陪她,好在,她走得很坦然,她是期待這種解脫的。」
校長說著便自責起來。
圓妞沒有父母,從小跟著奶奶,但她理解這種相依為命的感情,不同的是,奶奶樂觀又強大,跟校長母親的狀態完全不同。
她不擅長安慰,說話卻很不客氣,「您若真要感謝我,便付給我卦錢吧,普通人一卦八百,學生兩百。」
圓妞明白柒命不想參合別人的因果,可這種明目張胆要錢的行為確實很上頭。
校長大概沒想到真有學生管自己要錢,轉念一想便放下尷尬,心甘情願掏出手機轉帳。
好死不死,謝國望和奶奶並肩走來。
圓妞正好假裝也是過來探望謝淮安的,匆匆跟了上去。
病床上的謝淮安發著高燒,臉色潮紅,整個人處於深度昏迷。
「他是怎麼變成這樣的?」謝國望怒氣沖沖地質問魏洋。
魏洋嚇得一激靈,從沒見過集團董事這麼動怒過,小心翼翼把這幾天所有的細節全都說了一遍。
重點提到,「謝總這兩天總是莫名覺得熱,可空調已經調到最低,不少員工被凍得穿上了羽絨服,可謝總還是熱。」
「他這種情況為什麼不早點送醫院?」
「我也這麼建議過,可這種忽然而來的熱持續的時間並不久,謝總又忙,就耽擱了。」
「胡鬧!」謝國望一吼,嚇得魏洋又一哆嗦,「怎麼發展成這樣子的?」
「謝總本以為這種情況只是偶然,也沒在意,可連續幾天越來越頻繁,下午最嚴重,熱得謝總恨不得躲進冷凍室,被我阻攔後偷偷洗了好幾個冷水澡。」
「對了,要不是我攔著,昨晚謝總差點跳湖。」
「胡鬧!」這次輪到奶奶罵人了,聽說孫子平白遭了這種罪,心疼得不行,轉而問醫生,「他這是什麼病?」
主治醫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檢查了各項指標都沒什麼問題,只能按照嚴重感冒處理。
謝國望立刻派出直升機去請國內最好的專家給兒子會診。
奶奶急得火燒眉毛,緊緊握住圓妞的手,「淮安都這樣了,需要當媽的在身邊照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圓妞立刻會意,她不是不懂事的人,人命面前,那些恩怨該放下就得放下。
她當即給局裡打了電話撤案,鄭晚屏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短短几天,活蹦亂跳的兒子就成了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怎麼叫都叫不醒,鄭晚屏心疼到差點暈厥。
當晚,一批專家從首都趕來,會診後已近凌晨。
醫院出出進進的人不少,醫生護士都被這種陣仗嚇住了。
幾個值班小護士在討論。
「不愧是臨城男神謝淮安,謝氏帝國的少東家,排面夠大。」
「沒想到我也有跟男神近距離接觸的那一天,想想都覺得幸福。」
「我要抓緊機會好好表現,沒準謝總看上了我,請我做謝家少奶奶呢!」
「醒醒吧!」頭被另兩人打了一下,說起了悄悄話,「話說謝總得了什麼怪病,居然連最頂級的專家都診斷不出來?」
「依我看,沒法用科學手段治好的大概是撞邪。」一小護士猜測,卻被正好經過的鄭晚屏聽到。
「再讓我聽到這種話,你就不要來了。」
她當即把小護士訓得面紅耳赤。
她是真的被逼急了,看到一群專家對著兒子的病搖頭,氣得出來透氣,反而火上澆油,更煎熬了。
回到病房時,又聽到更炸裂的一幕。
校長偷偷對謝老夫人說,「謝大師很有本事,算卦准得很,不如讓她試試?」
事實上,謝淮安昨晚來過學校,碰巧見到幾個學生掉進湖裡,報警後特地通知了他,還為謝圓妞說了些好話,
按說兩人關係不錯,可謝大師愣是做個旁觀者,始終沒任何表示。
他見謝大師聽奶奶的,就悄悄多了句嘴,被當頭推門進來的鄭晚屏呵斥,「那死丫頭就是個騙子,騙謝家的還不算,如今還騙到學校去,等改天有空,我一定要揭穿她!」
校長尬冷,謝老夫人安慰道,「別介意啊,晚屏只是過於擔心兒子的病情,不過,我家圓妞可不是什麼大師,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哪會算什麼卦。」
校長一時無言。
正在這時,監視儀器忽然發出急促警報,病房的燈忽然全滅了,病床上的謝淮安眉頭緊皺,全身肌肉繃緊,好像正在經歷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