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神樂光沉默的凝視著她，腳步莫名沉重，慢慢走下樓梯。
「什麼都不肯跟我說呢，跟以前不一樣。」
桐生日奈的聲音像是情人在耳邊廝磨，將神樂光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翻出來挑逗，「對你來說，我已經是過去的女人了？」
「.別這樣。」
「嘻嘻，開玩笑而已。」
桐生日奈目不斜視的盯著其他方向，臉上是完美無缺的微笑：「你把我們交往過的事情告訴綾小路同學了嗎？」
「沒有。」
神樂光低下頭。
「誒~」桐生日奈笑道，「明明可以說的，反正都過去了。」
「.」
「啊咧，莫非你是在在意我的感受？好溫柔，我好感動啊。」
「.我還要趕時間」
「誒，這樣啊，那我就長話短說咯。」
桐生日奈一邊笑著對不遠處路過的學生點頭，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等下次綾小路千代找上伱，就告訴她吧，無論是我們交往過的事情，還是之後發生的事情。」
神樂光渾身一震，震驚的抬起頭：「為什麼？你不是.」
「只有擁有共同的秘密，才能結為統一戰線。光君，去和綾小路千代成為朋友吧。」
桐生日奈依舊微笑著，但是那笑容背後的黑暗卻令人無法直視：「去取得她的信任，吸引她，讓她淪陷，就像過去的我一樣。你對這樣的事情一向是很擅長的，對吧？」
陰暗的霧氣，流沙，海底旋渦，死亡。
這些都比不上這句話更令他恐懼，好似心臟被一隻大手抓住。
窒息，喘不過氣。
神樂光梗著脖子，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默默握緊拳頭。
沒有得到回答，桐生日奈的頭緩慢的轉過40度角，空洞的眼睛斜視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會幫我的，對吧？」
他茫然的張開嘴，冰冷乾燥的空氣湧入喉嚨。
「會長~！我找你找好久了，你在這裡啊。」
一名陽光的運動系女生突然從下面跑上來，好奇的看了神樂光一眼，然後親昵的抓住桐生日奈的手。
桐生日奈眼中的黑暗在瞬息間消失不見，展露溫柔的笑意。
「怎麼了？」
「嘿嘿，就是我們社團預算的事情.」
「真拿你沒辦法啊，那就去學生會慢慢說吧。」
「嗯！」
桐生日奈被那名女學生拉著手帶走了。
在路過神樂光的時候，桐生日奈輕微的偏了下頭，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輕的說：「記住，這是你欠我的。」
神樂光沉默著目送她消失在拐角。
痛苦的回憶在腦中翻滾。
有那麼一瞬間，他想窺視桐生日奈的內心，但是及時收回了手。
如果看到的是更加令人絕望的事物，他可能再也沒有勇氣出現在對方面前了。
所以，神樂光只能任由心不斷下落，下落，最終墜入到了名為『後悔』的海洋里。
那片海一定是冰藍色的，因為是那樣的冷。
良久，他才轉身下樓。
「羽丘~」
「Fight！Fight！」
運動社團的體育生喊著口號小跑而過，汗水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青春期的年輕人聚在一起浪費青春，或不那麼浪費的浪費青春，在成年人看來這樣的時間顯然並不具備效率。
但當他們踏入社會時驀然回首，若能說出一句『不負年華』，那便是最棒的時光了。
看見耀眼的事物，神樂光心中的陰雲反而愈發濃重。
曾幾何時，他也像他們一樣.
可惜，已是過去式。
這一切都是你的錯，是你造成的，神樂光。
神樂光摧殘著內心，就這樣直接走出了學校。
不參加任何社團，放學後立即離校，所謂的回家部部員，那就是神樂光。
有人會問，既然神樂光是回家部，為什麼他會背著吉他上學呢？
很簡單，因為這東西在離開學校之後立刻就要用到。
東京分布著大大小小上百家livehouse，它們的用途是舉辦室內演唱會，觀眾數從三十人到三百人不等，依livehouse的規模和人氣而定。
神樂光來到的這家位於地下，屬於中等規模，人氣也普通。明明已經是live開始時間，舞台上有一支三人樂隊在賣力演唱，觀眾卻稀稀拉拉沒有站滿，大概就四十多人，算是比較少的。
但他沒有動搖，和工作人員點點頭後推門進了後台準備室。
此時準備室里已經有幾支樂隊在等待上場。
livehouse的演出是由多個樂隊一同完成的，大家按照順序輪流上台，完成自己的演奏，能吸引到多少觀眾全看自己本事。
有很多現役的職業樂隊，也都是從livehouse開始的，可以說這個地下世界是很多島國音樂人成名的起點。
許多樂隊都盼望著能被偶然到來的音樂經紀人賞識，作為樂手簽約出道。
在進門的時候，神樂光就已經嗅到了壓抑的空氣。
他掃視一圈，找到目標，走到四名辣妹打扮的樂隊面前。
她們看上去都還只是高中生，神色難掩緊張，在見到神樂光出現時才眼前一亮。
「神樂先生，今天請多多指教！」
「嗯，請多指教。」
神樂光沒有多話，坐在她們旁邊，拿出一把湖藍色的fender電吉他進行調音。
他身上鎮定的氣場無形間影響了辣妹們，她們終於不再發抖，而是有空湊在一起小聲談論神樂光的帥氣與冷淡。
「不愧是店長介紹的僱傭吉他手，好酷啊！」
「嘿嘿，花戀你可得小心點，別看帥哥看呆了忘記唱歌。」
「討厭，別拿人家打趣。」
樂隊新人們互相說笑打鬧著，緩解內心的壓力，今天是她們第一次登台演出，為了不演砸還花錢請了『僱傭兵』，就是不知道值不值當。
上次排練的時候對方也沒來，沒有合奏過一次就要上場，簡直像是死亡預告一樣。
事到臨頭，心裡有再多疑問也沒有用了。
「紅椒樂隊，準備上場了。」穿著黑衣服的工作人員進門提醒。
辣妹們抱著各自的樂器和效果器起身，互相打氣，和剛下台的樂隊彎腰打招呼，然後一窩蜂的衝上舞台調試設備。
神樂光落在最後面，熟練淡定的戴上黑色口罩，整理了一下衣領——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把上衣換了，根本看不出他是個學生。
上台時，發現觀眾不知何時多了一些，看到他出現台下甚至發出一陣低呼，顯然都是認識他的熟客。
短暫的設備測試結束，鼓手舉起鼓棒示意操作台的工作人員可以開始了。
一切準備就緒。
隨著鼓手敲下第一個鼓點，舞台上的燈光亮起，主唱花戀一開口牙齒就撞到了話筒上，急忙抓住話筒支架補救，張口卻是緊張到沙啞的聲音。
貝斯手和鼓手頓時心態受到影響，節奏沒有打准，連帶著最後一人負責的吉他也跟著亂起來。
樂隊成員們面露絕望。
第一次的live，眼看就要慘澹收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