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章陰毒痴心不悔人夫vs落魄世家小姐vs對外清冷對內綠茶竹馬5

  陸青桓在嚴府門外跪了三日，想求得他的小姐心軟和原諒。

  第三日，他筆直地跪在那，臉色蒼白，全然沒有半分血色，卻依舊固執地不肯起身離開，膝蓋滿是淤青，他也沒想過處理。

  第三日那夜，雨下的很大，嚴月朝得人傳報，持著油紙傘打開嚴府大門時，陸青桓已然撐不住，像灘髒髒的爛泥般倒在地上，雨水無情拍在他身上，蒼白的臉上因發熱起了紅意。

  他整個人蜷縮起來，像只脆弱的小獸，啞聲嗚咽，意識不清地念叨什麼。

  她俯下身，將傘面傾斜，隔著潮濕的雨幕蓋住陸青桓的頭，彼時才聽清楚他口中的話。

  「小姐，不要趕青桓走……」

  他還在執迷不悟嗎？

  嚴月朝閉了閉眼，輕嘆一聲，消散在聲響淅瀝的雨夜中，揮手叫來侍衛將地上的男人送去醫館，又帶上她身邊的一個侍從，同為男子便於照料。

  待陸青桓再度醒來，已然是兩日後了，他知曉自己現下身處醫館，心如死灰，面色無神。

  休養了一日後，他拖著病弱的身子又回了嚴府門前守著，守了半日，門口的侍衛不忍心才告知他小姐回書院了。

  陸青桓來不及傷心她的躲避，反而擔憂嚴月朝的身邊是否有人照料，那人又會如他一般貼心嗎？

  他急急忙忙趕過去，書院的人不讓外人進，他們一向只認主僕隨同，不認面孔。

  待到日暮時分，他還未曾離開，甚至一口水一粒米都未進，面容病弱蒼白，眼神卻固執地盯著書院的門，透過其中等待他日思夜想的人。

  有嚴月朝相識的同窗出來，她面露驚訝，陸青桓才知小姐前兩日外出遊學，歸期不定。

  她竟避他如蛇蠍到如此地步，小姐知他不會果斷放棄，所以以自己離開京城逼他別再痴心妄想。

  或許遊學歸來後，迎來的是嚴月朝與陳晏的大婚，屆時塵埃落定，不用她出手，新婚燕爾的夫郎必定不會手下留情。

  陸青桓在街上遊蕩了許久，他無處可去，偌大的京城唯一接納他的地方已然將自己狠心拒之門外。

  捫心自問，他後悔嗎？

  可彼之砒霜，他之蜜糖。

  每一步都隨心而動，不可避免地像個木偶般走到這個死局。

  可笑的是，即便是死局，他依舊像個不知死活，野心勃勃的賭徒寧搏一線生機。

  他積攢的慾念一日日亂了心，貪婪的信徒不會甘心於匍匐在神明的腳下，他想要她的目光停留在身上，渴求她的觸碰和動容。

  陸青桓在城東租了一處小院，得過且過，數著手指頭算日子，他足不出戶，有一頓沒一頓地吃飯。

  就那麼過了幾個月，他卻好似過了幾個春秋，記起張潯的婚事，抱著一點念想前去觀禮。

  如此重要的日子，或許他的小姐會回京為好友祝賀。

  張家小姐的婚事辦得並不盛大，顧念是罪臣之子，身後並無依仗，不好張揚出去。

  婚宴只請了一些親眷和相熟的鄰里友人，陸青桓沒有請柬，仍舊被邀進去討個好彩頭，熱鬧熱鬧。

  他侷促地巡視了一圈，並沒有看見想見的人，離開時找人送上他的賀禮。

  顧念還在婚房中，有人傳話說他的好友送來賀禮，務必親自打開。

  他打開盒子，頓時紅了眼，可新婚夜哭並不吉利，又強忍著，握住父親給他留下的遺物細細摩挲。

  還在書院時，他不敢得罪人惹事，簪子被人搶走也不敢說，那些人家族勢大，只能默默隱忍。

  沒想到陸青桓為他討回來了。

  對於這份恩情，他只能祝願對方如願以償。

  陸青桓從張府出來後，沒急著回小院，而是兜兜轉轉一圈走到了嚴府的門前。

  他在那靜默地站了許久，夜色下最終落寞而歸。

  嚴月朝婚事將近時，已然是第二年的二月，她回京了。

  陸青桓日日外出探查消息，只求見她一面，說說話也好。

  不曾想被人盯上了，賣掉他的家人再度趁他一時不察迷暈了，將人賣給江家那個臥病在床的病秧子做夫郎沖喜。

  陸青桓醒來時，陌生的地方滿目紅綢，眼眸黯淡無光。

  可惜了，不是他與小姐的大婚。

  江家算是個大戶人家，靠經商起家，只可惜幼女胎中帶病，到如今已是常常臥病在床，全靠金貴的藥材吊著命。

  他被綁過來匆匆穿上喜服就這般入了洞房，病秧子自然成不了事，還怕傷了元氣。

  陸青桓一度想自戕，可尖銳的簪子抵在脆弱的脖頸上時，望著搖曳明滅的燈火紅燭，桌上擺著一盤精緻的桂花糕。

  睹物思人，他又念起了此生值得懷念的時日。

  或許不久後，他的小姐會忘了他，與陳公子琴瑟和鳴，恩愛一生，子孫滿堂。

  而他死去後，甚至沒人記得，只會被人扔進亂葬崗，曝屍荒野成為一具白骨被掩埋，最終塵歸塵土歸土。

  所以他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死得如此懦弱悽慘，抱著滿腔的愛意與遺憾離去，像是從未來過這世上。

  陸青桓絕望，又滿懷恨意與野心，活下去才有希望把想要的東西搶回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