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陰毒痴心不悔人夫vs落魄世家小姐vs對外清冷對內綠茶竹馬8

  這段佳話傳到陸青桓的耳中時，他正喝著茶水，手裡捏著瓣剛剝開的橘子，頓時汁水四濺。

  底下的人不敢說話，一時靜默無聲，只見一向陰晴不定的男人此刻眼神陰冷，像是淬了毒露出尖牙的蛇精，偏偏他衣著華貴，眉眼昳麗，一顰一笑皆顧盼生姿。

  陸青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動作輕緩地用帕子擦拭著細白的手指，抹掉黏膩的柑橘香，心中默默算計著日子。

  他倒是要看這兩人還能快活幾時，近來這京城可不太平呢。

  小姐，等著他來找她吧。

  屆時，他希望那位陳公子識相點，兩人趕緊斷乾淨了。

  厄運毫無徵兆地降臨，沒有人能預料到。

  天和三年六月初，工部尚書林涵慘遭賊人陷害含冤入獄，不久後畏罪自戕，案子陷入困境，而林氏一族女眷流放，男子則除至親外均留一條生路。

  不巧的是，嚴月朝的母親那時升職半年，在林涵手下做事，與那個牽扯的案子關係匪淺，一同牽連進來。

  不出兩日，嚴月朝被大理寺革職查辦，給了她緩衝的時間，當即寫下和離書強制將陳晏送回陳家保全，隨後遣散府中大部分奴僕，只留了幾個心腹。

  她在獄中的日子不算難過，關押在大理寺，至少有不少熟人明里暗裡打點，衣衫時常乾淨，盛夏悶熱潮濕，有時還能照拂一二。

  期間，讓她沒想到的是，有人買通獄卒給她送些味道不錯的涼食，眼看還有些熟悉。

  會是誰呢？

  陳晏被送回陳家時，她說了不少狠話，意思大致是妻夫大難臨頭各自飛，又寫信給陳家表示倘若在劫難逃，務必斷乾淨了。

  是以，不可能是陳家的人。

  她想，或許是哪個同窗好友見她可憐吧。

  案子懸而未決，而半個月後嚴母要被流放蠻荒之地，她實在不知自己的去處。

  比起她，嚴父的身子更弱，嚴月朝這個做女兒自覺優先讓著他來，半個月來也沒受什麼大罪，只在嚴母流放後哭得稀里嘩啦。

  經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見，性命是否無憂。

  嚴月朝安慰了父親許久，待他哭累了睡下，自己背靠著獄欄，淺淺的月光從高牆的窗子落下來，她抬手接了一捧。

  不知外面變成什麼樣子了?

  那新婚燕爾的夫郎定然還在生氣，鬧起脾氣來誰都不給好臉色，只怕她是沒機會哄好人了。

  她閉上眼想了許多，從前的事，以後的事，是否會囚禁在此終生，又或者等個幾年，幾十年，遲暮之年才洗脫罪名。

  哪天受不住了病逝於此也說不準呢。

  她年輕，撐得住一段時日，可她年老的母父可等不起來回的折騰。

  嚴月朝想起少時和人談起那些名流千古的大家，他們也曾下過獄，蒙受過不白之冤。

  當時還同是書童的陸青桓打趣過，若是她哪天下了獄，也算是命運多舛，或許會在史書上留下點痕跡。

  她希望會是美名，屆時讓陸青桓為她申冤正名，若是罵名，且無可指摘，那麼他就替她收屍，多在她墳前燒些紙錢以求在地下安息。

  沒想到陸青桓不經逗，一下子紅了眼，抽抽搭搭抹著淚，硬生生代入實感，「若當真有那一日，完成小姐遺願後，青桓定會與小姐同去……」

  「小姐可不許走快了，要等等我，不然找不到你，過了橋，喝了孟婆湯便會什麼都忘了。」

  她那時見他悶悶不樂了幾日，還哄了人說不過是玩笑罷了，不必太當真。

  嚴月朝恍然自己有多久沒想起這個人了，若他還在京城，想必嚴府的事也該傳到耳中了。

  命運捉弄人，不過一句玩笑，不曾想多年後靈驗了。

  子時三刻，陰風作響，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聲音越發清晰，越來越近了，忽而變得緩慢，像是近鄉情怯般。

  她閉著眼，絲毫沒有睡意，哪怕這是索命的黑白無常，她也能安然自若，背脊挺直坐著。

  耳邊又傳來鎖鏈聲，鐵鎖落地，她想是誰來劫獄探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