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下旬,滾滾的暑氣如蒸籠一般,蒸得人昏昏沉沉,仿佛頭腦都被這熾熱給攪亂了。
南梔抬手擦了擦順著臉頰不停淌下的汗,右手拖著一個巨大而沉重的行李箱,左手提著一個大塑膠袋,這一次她絲毫不覺得累,心裡有些期許又有些怯懦。
是的,南梔重生了,回到了十年前!
今天是他們搬家的日子,這是一套老學區房離南梔學校近,再加上南宇今年剛好七歲需要上小學,南爸南媽考慮到女兒上下學不方便,乾脆狠心把這些年攢的積蓄用來買房子,一家人從縣城搬到了市里。
夫妻二人又在附近租了個門面,繼續做回老本行。
南梔拉著行李箱站在樓下,費勁地提著一步一步上樓梯,越來越近了。
她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離那件事還有一年的時間她不會讓它發生!
剛走到樓梯口,控制不住的看向對面關著門,門是黑色的像他的主人一樣孤寂清冷。
還沒等她緩過神,南爸那寬厚的身影也匆匆上來了。他喘著粗氣,滿臉關切地說道:「哎,累壞了吧,東西就放地上,我和你媽來。」說完,便用那雙布滿老繭的手想要接過南梔手中的行李箱。扭頭朝屋裡大聲喊:「梅子,出來拿東西讓孩子們趕緊歇會。」
南媽聞聲急匆匆地走了出來,看到南梔熱得紅紅的臉,頭髮也被汗水浸濕,一縷一縷地貼在額頭上。她心疼地用手輕輕撥開南梔臉上的亂發,溫柔地說:「快進去先吹吹風扇涼快涼快!」
南梔抿了抿嘴唇,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媽,我沒事,就是這一路有點熱。」
南媽嗔怪道:「這孩子,還嘴硬,瞧你這滿頭大汗的。」
南爸在一旁附和著:「就是,趕緊進去歇歇。」
南梔走了這麼久倒是有點渴了,朝著剛進屋的南宇大喊:「快去給姐倒杯水來!」
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簡直不可一世!
南宇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憤怒和無奈,他嘟囔著:「憑啥呀,我又不是你的僕人!」
南梔挑了挑眉,哼道:「你這小子,姐姐平時白疼你了,快去!」
南宇氣得直跺腳,滿心委屈地說:「就知道欺負我,我怎麼這麼倒霉有你這樣的姐姐!」
南梔笑了笑,說道:「你乖乖聽話,姐下次給你買好吃的。」
南宇撇撇嘴白眼都要翻到天上,「我才不信呢,每次都這麼說,哪次兌現了?」
別囉嗦了,你的這條小生命可是我保下來的,記住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哦!
但抱怨歸抱怨,他還是不情不願地轉身去給她倒水。
南梔挺喜歡逗這個比她小了十歲的弟弟,當時她媽發現懷孕後其實是不想生了,覺得家裡條件一般,擔心不能給孩子好的生活條件,最後還是她求她媽求了好幾天才答應生下來的。
在全家人齊心協力下花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終於收拾好了。原本堆滿雜物的房間現在變得整潔有序,物品擺放得井井有條。
她媽是一個非常熱心的人,無論在哪裡住,都會與鄰居們處好關係,說遠親不如近鄰。轉身進廚房拿出爺爺奶奶自己種的西瓜讓南梔給對門鄰居送去。
不管暗示自己多少次,說不緊張不激動那肯定是假的,畢竟這個人可是驚艷了她整個青春的存在,同時也是一直纏繞著她的噩夢。
南梔提著西瓜來到對面,她不禁握緊拳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心跳卻愈發加快,仿佛要跳出胸腔一般。她嘗試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
但怎麼也壓制不下去緊張和激動。
定了定神,堅定的抬手敲門,敲了有十來下才聽見有腳步聲傳來。
吧嗒一聲,門開了。
南梔的心砰砰砰的跳著,下意識地抬頭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和她記憶中一樣清晰的臉。
那張臉,精緻白皙,唇型飽滿但血色有點暗淡,眼底有淡淡的烏青,在白皙皮膚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明顯,透露著一股脆弱感。
男生很高,對於身高168cm的南梔來說,必須仰頭才能看清他的全貌。
頭髮略顯凌亂,額前的碎發搭在眼睫上像是從床上剛起來,眉眼間帶著幾分惺忪。
「好久不見啊,俞衡!」她眼眶微紅,嘴角微微上揚著,露出一抹微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人。
俞衡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看著這個出現在門口的人,他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她。
剛剛好不容易才睡著就被吵醒,俞衡心情有些煩躁,語氣冰冷地問道:「你有事嗎?」
南梔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失態了,連忙調整好情緒,清了清嗓子,自我介紹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我叫南梔,是新搬來的鄰居,今天剛搬到這裡,以後還請多多關照。」說完,她伸手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表示自己是真的住在隔壁。
「這個西瓜送給你解暑,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來對面找我。」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上的西瓜放到他家裡的地板上,隨後轉身,輕盈的向外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猛地轉過身來,臉上洋溢著如同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笑意盈盈地看向俞衡,聲音中滿是期待地說道:「隨時都可以哦!」
俞衡站在那裡,眼神冷漠得如同冬日的寒潭,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隨後便乾淨利索地「咚」的一聲把門關了,那關門聲在寂靜的樓道里迴響,顯得格外響亮。
回去後南梔開始準備明天去學校需要用的東西,想到又要經歷一次高考,不禁面露難色,之前的課本知識她都快忘的差不多了。
想到就一個頭兩個大,她前世高考考的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