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夢然你給我的是可樂,今天欣欣說她給我的是電解質水。所以……」唐炳喆低著頭,不敢看我的眼睛,結結巴巴地解釋著,聲音越來越小。
這樣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白欣欣剛才的盛氣凌人和周圍人好奇的目光,都沒有讓一向好勝心極強的我有絲毫難過,但唐炳喆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仿佛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揪住了我的心臟,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變得異常沉重,每一下都像重錘敲打著胸口。鼻子漸漸發酸,眼眶中的淚水開始打轉,模糊了視線。我張了張嘴,幾次想要說點什麼,可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你把話說清楚。」終於,我從牙縫裡擠出了這幾個字,儘管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說。也許是內心深處還抱有一絲希望,期待著唐炳喆能給出一個不同的答案。
然而,他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到了,身子微微一顫,頭埋得更低了,聲音也愈發小得幾乎聽不見:「可是夢然,你確實掉包了是吧?」
「嗯,是我,我給你們兩個道歉。」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內心仿佛瞬間崩塌,變成了一片荒蕪的曠野,再也無力思考任何複雜的事情。
唐炳喆似乎也未曾預料到我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一時間竟然嚇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剛才眼神里閃過的是什麼?猶豫嗎?還是責備?」此時的我已經顧不上是非對錯,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弄清楚他為何要這麼說,於是我問出這般奇怪的問題。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選擇維護的那個人居然是白欣欣,而不是我!帶著滿心的疑惑和不甘,我忍不住將這些質問脫口而出。
面對我突如其來的質問,唐炳喆顯然有些茫然失措,只能下意識地發出一聲輕微的「啊?」,然而,正是這聲簡單的回應,成為了壓垮我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直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於決堤而下,如決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好啦好啦!都散開吧,有啥好看熱鬧的?"王一偉眼見情況不妙,急忙想要結束這場混亂不堪的鬧劇。
然而此刻,內心的冤屈如潮水般洶湧澎湃,仿佛將我淹沒在無盡的痛苦之中。我就像是一名受傷的士兵,被遺棄在荒涼的曠野之上,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流淌,呼吸變得越發急促艱難,抽泣之聲亦隨之愈發響亮。身體似乎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雙腿發軟,最終無力地跌坐在板凳上。
我不敢讓別人看到自己滿臉淚痕的模樣,於是深埋著頭,躲進臂彎里。就在這一剎那,心碎成無數片,哭聲也越發悽慘。
可當我埋頭之後,白欣欣那猙獰可惡的面容卻不停地在腦海閃現,而唐炳喆曾經的形象瞬間土崩瓦解。終於,我無法再忍受這樣的折磨,使出渾身解數,猛然站立起來,然後不顧一切地衝出擁擠的人群,只想尋得一處寧靜之地,稍稍平復一下激盪的心情。
我像一陣風一樣疾馳到學校食堂旁那片圓形花叢邊,以往這個時候,花叢里總會有成雙成對、卿卿我我的情侶們出沒,但不知為何今日卻是空空如也。我顧不上那麼多,徑直走到裡面一棵小樹旁蹲下身來,繼續發泄著內心無盡的委屈。
剛剛蹲下沒多久,上課鈴聲便驟然響起,但此時此刻的我根本無心返回教室,只想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任憑心中思緒紛亂如麻。
我試圖替自己尋找藉口,也嘗試著為唐炳喆辯解開脫,可終究還是徒勞無功。
我實在想不明白,為何連他也要站出來幫白欣欣說話;更想不通,他為何不能在這件事上稍稍偏袒一下我;最令我費解的是,當看到我如此痛苦難受時,他竟然毫無反應!這些問題如同亂麻一般纏繞心頭,越是深究,便愈發感到煩悶苦惱,卻始終理不出個頭緒。最後,我只能無奈地長嘆一口氣道:「唐炳喆,我真是恨透你了!」
隨後,我便沉浸於無盡的遐想當中:莫非唐炳喆已然被白欣欣蠱惑,甚至喜歡上她了?
通常人們在悲傷痛苦之際,思考方式容易走向極端與偏頗,此刻的我也無法逃脫此般規律。
正當我盡情發泄內心委屈之時,突然間注意到有一包紙巾進入了我的視線範圍內。我毫不猶豫地伸手拿起這包紙巾,迅速擦拭起自己的鼻涕和淚水。
"語文課代表呀,別再傷心啦,趕緊回教室上晚自習吧,可千萬別讓老陳給瞧見咯。"
直到聽見這個聲音傳來,我方才知曉原來來人正是張晃。我緩緩抬起頭瞄了他一眼,隨即便又垂落下去。
"哎喲喂,夢然啊,老唐他就是那個脾氣,你何必生這麼大氣呢?以他那種直男個性,又怎能理解你心中所想呢?"眼見我沉默不語,張晃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的憂慮之色,繼而不停地勸慰著我。
「「跟你有什麼關係?」我冷漠地從嘴角擠出這幾個字,連正眼都懶得給他一個。
接著,我用充滿鄙夷和不屑的眼神瞄了一眼他,便迅速低下頭去,不再理會。
「嘿,別這麼冷淡嘛,當朋友的,我也是好心過來關心關心你。老唐那傢伙還稀里糊塗的呢,就白欣欣那種人,你還能指望她給你道歉不成?」張晃一邊說著,一邊也蹲下身來,蹲在我身旁。
然而,由於我始終低著頭,所以根本看不到他此刻臉上究竟是怎樣一副表情。
「嗯。」對於他的問題,我並沒有給予正面回應,但心裡卻著實因為他的這番話而稍微好受了一些。畢竟,在這種時候,有個人能站出來安慰自己,總比獨自承受要好得多。
「行啦,趕緊回教室去吧。等會兒老陳要是到班裡發現你不在,肯定會四處尋找。萬一被他問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那大伙兒可就都有麻煩咯!」說罷,張晃直起身子,向我伸出一隻手,似乎是想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明天體育課好好放鬆一下,調整調整心情,我陪你打羽毛球咋樣?」
我並沒有握住他遞過來的手,而是選擇依靠自己的力量從地上爬起來。同時,嘴裡漫不經心地應道:「好吧。」隨後,我便頭也不回地朝著教室的方向走去,完全不顧身後緊跟著的張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