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還是初二下半學期的時候,那時的我們成績優異,一直在班級里名列前茅,對於考試這種事情,自然不像其他同學那樣緊張兮兮的。
尤其是那次期中考試,我還清楚地記得,第一場就是考語文。
語文這門學科很難拉開太大的分數差距,所以我們心中並無多少壓力,整個人都很鬆弛
由於考試的關係,中午休息時間變得非常充裕。
我和唐炳喆事先商量好,跟家裡人說中午要在學校吃飯,這樣吃完飯後就能有更多時間複習準備下午的數學考試。
然而,說是吃完飯複習,其實不過是給我們不想回家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而已。
考完語文之後,我們回到教室,耐心等待那些喜歡一出考場就對答案的同學們背上書包離開。
終於,教室里只剩下我倆了。
因為布置考場的原因,桌椅都是隔開擺放的。
我們先去校門口的小賣鋪買好泡麵,然後回到教室後面接上熱水。
那時候的我們真是無比單純和容易滿足。只要能一起吃桶泡麵、買一些炸串,就能感受到無盡的幸福和滿足。
吃完泡麵後,我們面對面地坐在同一張桌子前,開始閒聊起來。那時的話題總是那麼天真無邪,他特別喜歡向我講述他所熱愛的動漫故事和設定,而我則總是靜靜地聆聽著。
有時,我們也會談論班級里的各種八卦新聞。
於我忍不住抱怨道:「好無聊啊!咱倆找些事情做吧!」
他想了想,然後建議道:「不如你看看點數學公式錯題吧?」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回答:「要看你自己看去,我真一點也不想看。」
「啊這,啊這。」
「別啊這長,啊這短了。」我白了一眼他,不耐煩地說道。
「那你說唄,你肯定有主意了才這麼說的。」
被他這麼一說,我還真有了主意。我眼睛滴溜溜一轉,隨後說:「你還記得上周張似錦發空間,他和家裡人去的那個農家樂嗎?」
「記得啊,咱倆不是還評論了嗎?」隨後他恍然大悟,說:「啊。你不會是想現在去那兒吧?」
「Bingo!」我調皮地朝他眨眨眼,「就是那裡,咱們還沒去過呢。」
「但那離這裡很遠的,而且下午還要考試呢。你玩真的啊?」他有點猶豫地說。
「哎呀你想想看嘛,三點才考數學,現在才十二點,一來一回最多也就一個小時,這樣我們至少還能在那玩一個小時呢。」我耐心地跟他解釋著。
「嗯......」他似乎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走啦走啦,就算你不去,我自己去的話,要是不按時回來,你也會被阿姨罵的。」我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往門外走去。
他不再反抗,乖乖地跟隨著我一同前行。
在下樓時,他仍喋喋不休地嘟囔著:「李夢然呀李夢然,你真是害苦了朕啊!」
我並未回頭,只是拽住他繼續下樓,並隨口回應道:「行了,別囉嗦啦,既然已經出來了,那就痛痛快快地玩吧!」
隨後,我們騎上車朝著北進發。因為那個農家樂位於北邊,過了河再騎一段路就到了。
中學時期,因為學校規定,我們都沒有電動車,都是依靠自行車出行。他的是一輛變速自行車,而我的是一輛普通的自行車。
正因如此,上學放學期間,他會因與我同行而放慢車速。
此刻,我們騎行於街道之上,心中充滿了溜出來玩耍的暗自歡喜。
此時,他的面龐已不再流露出憂慮之情,取而代之的是與我相同的興奮神色。
起初,路途頗為順暢,我們能夠並肩騎行,一邊騎車一邊聊天。
然而,當行至跨河大橋時,情況卻發生了變化。從這裡開始,道路的設計者顯然沒有將自行車納入考量範圍,所以放眼望去,整段路全部都是機動車道。
為了確保自身安全無虞,我們不得不採取一前一後的騎行方式,並且還要時不時地相互提醒,以躲避那些從後方疾馳而來的機動車輛。
經過十幾分鐘的艱難跋涉後,我們終於抵達了這家農家樂的附近區域。
這家農家樂占地面積很大,是去年剛剛新建而成的,因此各種設施都嶄新如初、一應俱全。
我們把自行車停靠在入口處,鎖好,然後邁步踏入景區大門,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面積很大的人工湖,湖中配備了划船等各類遊樂設施。
在此之前,我們僅僅是在張似錦的空間中看到過這些場景,而且那也只不過是一些靜態的照片而已,但當自己親身蒞臨此地時,內心卻是另一種感覺。
在我們這樣的小縣城裡,居然能夠擁有這樣的場所,實在是太具有吸引力了。
「夢然,你快看!那個船,我想坐。」唐炳喆興奮地指著人工湖旁的售票處說道。
「好呀,咱們快走!」我倆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塊兒去了。
由於時間緊迫,我們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衝過去的。
來到售票處,一張票只要二十塊錢,價格非常實惠。
而且整個航程只需二十分鐘,完全不會影響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負責售票的工作人員看上去像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哥哥,在遞給我們票後,他還開玩笑地說:「你們可得把這票收好哦,等你們高考結束後再來,拿這張票我可以讓你們免費再坐一次呢。」
那時的我和唐炳喆信以為真,所以一直將那張票保存至今。
接著,我們懷著興奮的心情,迫不及待地穿上那寬大且鮮艷的救生衣,敏捷地登上了船。
待我們穩穩地坐好後,工作人員熟練地開始划船,並迅速啟動船隻向前駛去。
由於地理原因,我們日常生活中很少有機會坐船,因此這次獨特的經歷讓我們感到充滿了新奇與驚喜。
我激動不已,盡情地感受著從湖面掠過的微風吹拂著髮絲,然後調皮地將手伸進湖水中,用力地把水潑向唐炳喆的臉龐。
「啊,李夢然,你太壞了!」他一邊慌亂地用手遮擋著臉部,身體向後傾,緊閉雙眼,一邊大聲喊道。
「哈哈哈哈哈……」正當我仰頭開懷大笑時,突然間,「噗噗噗」——唐炳喆那小子也給我潑水,還潑我嘴裡了。
「啊,唐炳喆,我要在你家門口放鞭炮,你一開門我就跑,你一關門我就回來繼續放!」我吐完嘴裡的水,假裝惡狠狠地說。
「我看你敢不敢放,啊?敢不敢?」他一邊嘲笑我,一邊繼續往我這邊潑水,「再放啊?再放啊哈哈哈!」
「又來?唐炳喆,我要給你作業用改正帶塗了,然後全選 C!」我在狹小的船上搖晃著身子,竭盡全力地躲避著他潑過來的水。
我們在船上盡情地嬉戲打鬧著,完全忘記了下午還要參加考試這回事兒。
當船靠岸後,我們便沿著小路朝著景區深處走去。
在通往最深處的農家樂之前,有一大片寬闊的田野,上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卉。
這些田地非常寬廣,幾乎沒有任何遮擋物,每一塊地都只種植著一種植物。用現在流行的話說,這裡真的很出片。
遺憾的是,當時還在上初中的我們根本不敢把手機帶進校園,因此也就無法留下照片作為紀念。
每次翻看照片時,我只能依靠回憶起那個時間點附近發生的事情,才能夠想起這段美好的經歷。
最開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薰衣草田,左右兩邊都蔓延到天際線。空氣中瀰漫著清新淡雅的薰衣草香氣,那股味道有點像唐炳喆身上散發出來的洗衣液香味,哈哈哈哈。
仿佛無邊無際的薰衣草田被一條狹窄的小道隔開,當漫步在這條小道上時,仿佛置身於歐洲古老的莊園之中,令人感到無比放鬆和寧靜,心靈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而在這片薰衣草田的後面,則是一片金黃色的向日葵海洋。
正午時分,燦爛的陽光灑落在向日葵上,散發出蓬勃向上的朝氣。我們的心情也隨著不同花卉的變換而起伏。
還記得唐炳喆站在向日葵地里時,他張開雙臂,轉過身來對我說:「等我將來飛黃騰達了,也要給你買下這麼一大片向日葵地。」
我略帶疑惑地問:「啊?」然後笑了一下,繼續說道:「為什麼選擇向日葵呢?難道是因為花語的緣故嗎?」
他微笑著搖搖頭,回答道:「不是的。」接著又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是因為向日葵可以吃呀!這麼多向日葵,足夠把你那兩顆門牙嗑成四顆!」
「大無好吧。」我被他氣笑了。
我們中午已經吃過飯了,因此並沒有前往位於最深處的農家樂。此外,由於還有一些空餘時間,所以在觀賞完向日葵後,我們便踏上了回程之路。
當到達景區大門時,我瞄了一眼時間——兩點,嗯,時間還很充裕,看似所有事情都正如我們所計劃的那樣順利進行著。
就在我們準備解開汽車鎖的時候,唐炳喆突然開始摸自己的口袋,接著又摸了摸褲子的兜。
緊接著,他的眼神變得驚恐不安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看到他臉色不對勁,我連忙問道。
「我們的車鑰匙好像被我弄丟了。」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
「啊?」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得不輕,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念頭:下午的數學考試會不會因此而缺席呢?如想到這裡,我不禁感到一陣恐慌。
「我也不知道啊,咱倆坐船前我把票放兜里的時候鑰匙還在,現在找不到了。」他焦急地說道。
「完蛋了完蛋了,肯定是丟了,這下咱們沒辦法按時回去了,這個地方還沒有計程車。」我瞬間慌了神,心跳加速,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趕緊折回去找吧,要是丟在售票處還好,要是丟在花地里那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了。」唐炳喆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往回走。
「對對對,趕緊去找吧。」我連忙點頭表示贊同。
於是,我們沿著來時的路,低著頭,彎著腰,眼睛緊緊地盯著地面,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掉落鑰匙的地方。一路上,我們心急如焚,祈禱著能夠儘快找到鑰匙。
就在我們終於走到售票處時,我們立刻抓住機會向剛才那位售票員詢問情況。
售票員看到是我們,也告訴我們,我們把鑰匙落在了船上。
想必一定是我們剛才互相潑水時,身體搖晃導致不慎掉落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如釋重負,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緊接著,我們馬不停蹄地朝著景區門口狂奔而去。這一路上,我們已經經歷了太多的波折,耗費了大量寶貴的時間。
當我們打開車子準備疾馳回校時,意外接踵而至。
不知為何,回程的車輛突然增多,道路變得異常擁堵。
我們的車速不得不被迫放慢,原本回程的道路就是一段上坡路,如今這般狀況,我們的速度簡直與步行相差無幾。
經過漫長的等待和艱難前行,我們終於抵達了學校。
一看時間,竟然已經是下午三點半!我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仿佛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一般。
毫無疑問,這次考試絕對是無法參加了,我的內心充滿了無盡的恐懼。
記得這次考試前,老師還專門把我們幾個好學生叫到教研室,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們這次考試至關重要,讓我們一定要好好發揮。
可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場重要無比的考試,我們竟然缺考了一門!成績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一落千丈啊!
考試期間的教學樓是全封閉的,別說考試了,我們連教學樓都沒能進去。
沒辦法,我們只能坐在操場上,望著那緊閉的教學樓大門,我們一臉生無可戀,心中充滿了各種擔憂。老師會怎麼罵我們?同學們又會怎麼看我們呢?
更糟糕的是,我爸爸和唐炳喆媽媽都在這所學校任教,如果被他們知道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想著想著,我感覺自己的世界都快崩塌了。
唐炳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毀滅吧,趕緊的。」
我們耐著性子仔細分析了一下目前的情況,最後得出結論:必須向老師坦白從寬。畢竟我倆都是教師子女,如果想要撒謊矇混過關,那肯定會被輕易識破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熬到了下午放學。我們鼓起勇氣,主動來到了班主任的教研室。
「請進!」隨著這聲低沉的呼喊,我們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情變得愈發慌亂起來。
我們小心翼翼地挪步走進辦公室,向班主任解釋下午未能參加考試的原因。
現在距離事發時間非常接近,班主任顯然還沒有得知這個消息。
當他聽到這個意外情況時,我們明顯感受到他的聲音突然提高了八度,語氣中充滿了憤怒:「什麼?你們兩個竟然沒有參加考試?馬上給你們的家長打電話,讓他們立刻過來!」
短短五分鐘後,我的父親和唐炳喆的父母便匆匆趕到了班主任的教研室。
人一到齊,班主任便毫不客氣地開始訓斥起我們來:「這麼關鍵的期中考試,你們倆居然在午間跑去農家樂玩耍,你們兩個的書還想不想念了?你們這是公然表達對我的不滿呢?」
聽到這番斥責,我爸爸在了解完事情經過後,也加入了批評我們的行列。
而林阿姨則在責備我們的同時,不忘安撫老師的情緒:「你們兩個也太不像話了,完全沒有一點學生該有的樣子。看給你們老師氣的。」
接著她又轉向班主任說道:「老師您別生氣,我們回到家一定會狠狠責罵他們的,保證類似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我們就像兩根電線桿一樣,一前一後地戳在那裡,又是保持著挨罵的經典姿勢。
老師的責罵聲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足足持續了大約二十分鐘之久。
他似乎也逐漸意識到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能無奈地嘆息道:「你們兩個啊,除了成績稍微好那麼一點點,平時就沒做過什麼好事!真是的,壞事倒是幹了一籮筐!」
最終,這場鬧劇以我們寫下一千字的檢討書並在班上同學面前念一遍而告終。
這件事情一直深埋在我的心底,直到我和唐炳喆旅行結束的那個夜晚。
當晚當我在臥室里翻閱手機相冊時,翻到那個時間點附近的一些照片,突然間,那段被遺忘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我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機,給唐炳喆發去一條微信,詢問他是否還記得這件事。
他說他也想起來了,最終通過我們共同的回憶拼湊,那曾經模糊不清的往事漸漸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