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公,您可算是回來了!」聖宸宮內燭火通明,洪德全老淚縱橫。
「哎呦您是不知道,您不在的這幾天,咱這門檻都快被踏爛了!」
老太監悲催的倒著苦水,回想這兩日,與官員暗衛打交道,一個個精明的像峨眉山的猴子,幾次三番險些瞞不住。
林櫱無語,暗罵這皇帝的掌權能力有什麼好,他就是走了兩日,又不是沒了兩年。
他不耐的嘆口氣,衝著喋喋不休的洪德全擺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末了,又補充道:「吩咐下去,給聖宸宮的下人們這兩日俸祿翻三倍。」
「遵旨!」洪德全大喜。
行禮退下時,餘光瞥向前方乖巧坐在林櫱身邊的少年帝王,觀青年太傅的神色似乎是默許,他默不作聲的上了心。
上來的御膳也是試探性的擺出兩副碗筷,林櫱瞥一眼,吩咐眾人下去。
他不動筷,謝書寒自是不動。
林櫱打眼瞧他,卻發現小孩眼神逃避,身體略帶僵硬,似在緊張。
【宿主,注意ooc哦。】
【嘁。】
「試毒。」林櫱懶散的說。
謝書寒眼睛睜大,身子先行反應站起來,斂去心緒,沉默的拿起碗筷。
青年太傅闔上眼睛假寐,誓死不看小白蓮花男主,懂什麼,哥這是讓你吃飯。這些御膳都是小太監先試過毒的,自然不怕謝書寒出什麼事。
「先生,好了。」謝書寒垂眸放下碗筷,盛上一碗藥膳湯遞到林櫱旁邊,期冀的的看他。
林櫱睜開眼睛無視掉謝書寒的動作,自己拿起一旁的酒盅倒入杯中。
「我不需要,你自己拿去。」
說著又動手將一些清淡菜品擺到謝書寒面前。
謝耶耶整個人蔫下來,虛空感覺兩隻耳朵和尾巴都無力垂下。
「看我做甚,用膳吧,身為臣子,臣也不會虧待陛下。」林櫱想著,雖然小孩現在只能食一點葷腥,但假以時日養著,健康身體指日可待。
無他,實在是謝書寒這小孩長的太對他這個大直男的審美了,讓林櫱根本不捨得虐待他。
說來有系統的幫助縮短了任務時間,現在應該已經能培養謝書寒了。
打定主意,待用完膳,下人將膳食撤去,林櫱開口道:「去收拾一下那冷宮小院,往後無需住在那裡。」
「當真?!」少年猛然抬頭,似是沒有意料到這一幕,耶耶耳朵歡快的豎起來。
「我還不知陛下居然是聾子。」林櫱出言嘲諷。
「啊,我不是……我說我,謹遵指令。」
比預料的反應有些大,林櫱仿佛看到一隻大型犬正開心的跟自己主人撒歡。
正欲開口讓他走,念頭一動,忽然想到那小屋子裡原主留下的滿牆刑具。
「……我與你一同。」青年太傅暗中咬牙。
林櫱沒有如上次一般浩浩蕩蕩的帶許多人來,只有他跟謝書寒,還有暗處保護的影衛。
不論是哪裡的夏天,都屬夜晚最為涼爽,一路微風拂面,抬頭一看月亮如圓盤,竟已經是十五了。
別說這宮中修建的綠植花草是真乃絕色,看的林櫱心痒痒,也想親手栽上一棵小樹玩玩。
兩人又走上那條偏僻幽靜的小路,腳步聲此起彼伏,不知為何,身後的謝書寒忽然頓住腳步。
林櫱聽到動靜轉身,打量著月色下的玄衣少年,少年黑色的眼珠看著他,良久才開口:「先生,九天攬月,五洋捉鱉,世界上真的存在嗎?」
林櫱沒想到謝書寒在糾結這個,不由一愣。
當然存在,存在於那個飛速發展的時代,存在於紅色巨龍照耀的土地上。
青年太傅的聲音悠遠而堅定:「千年萬歲,欲則得矣。」
「凡人所以為的神跡,皆在荒誕的夢中誕生。」
謝書寒猛地一顫,手指微緊,不多時從喉嚨里發出一陣輕呵。
月色下他輕輕抬手,眷戀而溫柔:「夜晚太暗,我實在怕,先生牽著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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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將軍府。
韓林坐在書房,因為思慮眉頭緊鎖。
房門被輕鬆推開,韓夫人端著一碗湯走進來,輕輕放下。
「一回府就在這,好歹吃點。」韓夫人嗔怪道。
「夫人……」韓林回神,反而握住韓夫人的手,正欲邁進不惑之年的大將軍,此時竟微微無賴,「我明白,你早些歇息。」
夫人笑著拍他的手,臨走還不忘囑咐:「記得喝了。」
韓林看夫人關上門,低頭看正冒著熱氣的湯,不由想起今日的場景。
林櫱將謝書寒推出去的暗門,連接的是劉府後廢棄許久的雜草空地。
因前面有府邸擋著,後面的場景幾乎是不會引發太多關注。
韓林找到就費不少功夫。
待他終於走近,竟是沒注意,一腳踏上帶著鮮血的雜草。
粘稠的血液量讓他心驚,不難想像,這瘋長的雜草之下,究竟受過多少人血的滋養。
他眉頭一挑,趕忙向里走去,終於明白出自何處。
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死侍和花蛇的屍體,彼時,屍群的頂上,謝書寒嬉笑著,將短刀戳進最後一名死侍的喉嚨。
噗呲一聲血濺四處,再無聲響。
謝書寒用衣袖擦拭短刀,感受到視線漫不經心的向下看去。
一抹震驚划過韓林的喉結,他沉默著跪下:「臣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少年帝王笑意愈深,故作不解:「朕自覺面具戴的極好,將軍怎麼會知曉?」
「臣若真識不清,那才是真老眼昏花。」韓林苦笑,戰場上行軍作戰多年,所面對過的明暗風險不知多少。
「即是如此,朕自是希望將軍識清的。」不知這話是否帶些深意,少年帝王走下屍群,親身將韓林扶起來。
「南面,去尋林櫱。」謝書寒收起短刀,輕輕揣進懷裡,「至於這,也要勞煩將軍手下清理好。」
韓林道:「人數過多,恐怕打草驚蛇。」
「怎麼會……」謝書寒將手指搭在唇上,「自是沒有任何傷亡,林有和林寒已經死在裡面。」
韓林一頓,不再言語,觀謝書寒要走,不住發問:「您……」
「朕?朕去給劉家這渾水裡舀上碗血。」
少年帝王柒柒的笑,白衣上的血像是入了畫,殺意,殺意,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