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烏雲翻卷,雷光隱隱閃現,雷聲轟鳴著向大地示威。天空之上突然傳來巨大的破碎聲,然後一個裂口就那麼出現在了天空之上,一點點蔓延,很快,一大片天空連著烏雲與閃電開始破碎。
一個穿著白色布袍的老者赤腳站在一片星海之中,他滿頭鬚髮皆白,此刻就亂糟糟地飛舞著,他抬手向碎裂的天空不斷輸送靈力,然而,直到他嘴角流出鮮血天空之上的口子也僅僅修復了一道。
而在外面,一個紅衣女子正帶著一堆弟子守在一處殿堂外,那女子滿臉鮮血,衣服也破破爛爛的,撕裂出露出幾道猙獰的傷口。她身旁站著兩個弟子,一個將劍橫在胸前身上全是灰,看起來也受了傷;一個扶著胸口擦去嘴角流下的鮮血,咬牙瞪著前面。
而他們身後的那些弟子皆戰戰兢兢的舉著武器,所有人的身上都有傷。
「為什麼這麼多「怨物」?這些都是哪裡來的啊!」
「主神呢?主神去了哪裡,她為什麼不請自來?!」
為首的紅衣女子聽著身後嘰嘰喳喳的議論聲,咬牙吼道:「閉嘴,不得議論主神!」
然而生死存亡之際,人性早已顯露,議論之人心中的恐懼早已達到頂點,又怎會有人聽她的?
而在她們的對立面,一個威嚴的男子背著手捋著鬍鬚,看熱鬧似的搖了搖頭,「煙蓮啊,我的好徒兒啊,何必呢?玄月殿已是名存實亡,你們擋不住這麼多「怨物」的,我說過的,只要你轉身幫我殺了他們,你依舊是我的好徒兒」。
紅衣女子用極其不屑的語氣說道:「我呸,玄月殿的生死存亡還輪不到一個蠶食同類的瘋子說了算!」
對面的人聽到煙蓮的話並沒有多大反應,只是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我怎麼能算蠶食同類呢?〖玄武〗〖白虎〗他們可不是人啊,他們是主神的一縷啊,吃人算作蠶食同類,可我吃的是神啊!」說這話時男人舉起了雙手,面露痴迷,神色癲狂。
煙蓮緊咬著雙唇,四象兩死一傷一失蹤,哪怕有著主神領域的加持,她不認為僅憑著自己可以保下身後這麼多人,更無法確保憑著這麼多人可以守住身後的秋月殿。
這時她左側的男子走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似的說道:「還有我,別擔心,我陪你守。」
煙蓮欣慰的笑了笑,幸好,你還在我身邊。
「眾弟子聽令!所有人死守秋月殿外,非死不退,待〖青龍〗大人歸來!」
「是!」
對面男子不屑的嗤笑一聲:「冥頑不靈。」他一揮手,原本那些在他身後蓄勢待發的『怨物』便嘶吼咆哮著沖了上去。
煙蓮向前轉身躍起,落在『怨物』中央雙手交叉結印,「南明離火!」霎時間她周圍的『怨物』都被燒成了灰燼。
——神域某處——
一手持長槍身穿玄色戰甲的女神與另一一位身穿白金重工刺繡長裙的位在一片星海中隔空對峙。
那戰甲女神揮動手中的長槍,將白衣女神的飄帶盡數斬斷,那戰甲女神突然皺著眉頭,捂住胸口,一大口鮮血從她嘴中噴濺出來,像盛開在星空中的花朵。
那戰甲女神咬牙切齒的說道:「〖聖心〗……」
被換作〖聖心〗的女神嘆著氣飄到了戰甲女神身前,「玄玥玄玥,你到底能不能對得起你這最強古神的名號?我果然應該在第一次終境海時就把記憶給你,兩個輪迴的時間,你依舊沒有找到儲存記憶的方法,真讓我失望啊……」〖聖心〗邊說邊搖著頭,看神色像是惋惜極了。
玄玥幾乎是在〖聖心〗靠近的一瞬間就將槍橫到了胸前,她依舊是捂著胸口皺眉:「什麼……記憶?」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快到極限了,那片空間距離這裡幾乎是天涯海角,高強度的精神力輸出,讓他的大腦現在昏昏沉沉的。
〖聖心〗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的頭。玄玥眼疾手快的揮出一槍,將〖聖心〗劈成兩半。玄玥眼前一黑,在這大腦失神的那一瞬間,無數記憶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中播放。
「下次要快一點兒呀。」被劈成兩半的〖聖心〗兩邊都嘴同時一張一合,看起來極為詭異,她一邊的身體扭動了一下牽扯著另一邊的身體也開始扭動,兩條身體很快扭地像一根麻花,一陣白光閃過,她又從兩條變成了一個。
玄玥低笑一聲,「呵,輪迴,狗天道。」她抬起頭看著〖聖心〗,神色相較於剛才好了不少,她們同時開口:「沒有時間了,下個輪迴見。」
——與此同時,秋月殿——
煙蓮一隻手撐著地,捂著胸口,單膝跪地,瘋狂吐血,那兩位弟子護在她身前。眾多弟子也只剩他們三人,弟子的鮮血從秋月殿的台階上流下去,周圍全是永眠的弟子,有多少人「分頭行動」?有多少人變成血肉碎片?又有多少人變成兩條?
『怨物』源源不斷,可她們沒有源源不斷的弟子,天空的裂隙越來越大,或許大世者早已堅持不住了,〖青龍〗大人至今沒有來,主神領域的加持也越來越弱,她們至今的死守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煙蓮,放棄抵抗,你依然是我的弟子。」
可那……又如何呢?
「玄月殿弟子……寧死不退,寧死不降!」煙蓮站起身來,擦掉嘴角的鮮血,「南明……離火!」她翻身躍起,踩著一個『怨物』的頭跳到那人身前,火焰熊熊燃燒,一雙鳥瞳在她背後若隱若現,她的髮帶肆意飄揚。
那人抬手抵擋著煙蓮的火焰,「那,為師便送你,最後一程,北冥玄水,玄武之力,聽我號令,現!」
煙蓮與那人對峙著,而那些『怨物』都沖向了那兩個弟子。
「宮明軒!」
「去吧,我還擋得住!」
波濤洶湧的玄冥之水與熊熊燃燒的南明離火互相充斥著,但煙蓮畢竟內傷嚴重,她被那人的玄冥之水擊中,沖飛了出去,就在她快撞到柱子上時,一雙手接住了她,將她扶穩。
煙蓮微側過去看著剛剛接觸他的那男子,「呵,現在都要到了你幫老娘的地步了。」那男子並未多說,而是和她一起警惕著面前的敵人。
「好徒兒啊,既然你們這麼相愛,為師,便送你們去地下做鴛鴦!」說罷他舉起雙手暴喝一聲,從他的身後便湧現出兩股巨大的水柱,蜿蜒著向前衝去。
煙蓮和男子對視一眼,從水柱左右兩側貼著水柱向前衝去,在靠近那人後又向兩邊撤開一大步。
「離火焚天,朱雀展翼,妖邪退散,正氣長存!」
「天火炎炎,地火煌煌,火鈴一響,邪鬼伏藏!」
兩股不同的火焰從兩側包圍了那人,那人卻只是不慌不忙的轉過身施法。
「北冥之水,玄天之精,蕩滌不潔,淨化萬靈。神水漣漪,法力隨行,護我真身,邪魔莫侵。」他語速極快,在火焰觸碰到他之前,水便已經先出現了,他轉過頭,瞥了一眼煙蓮,「到底是沒有怎麼經歷過實戰的,我又不是魔物,你們還太嫩了一些!」
那些包裹著他的水突然開始抖動,然後瞬間爆炸,強大的衝擊力將他們二人炸飛出去,煙蓮本就受了極重的內傷,這一下衝擊讓她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她飛出去後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她已經有些看不清了,迷迷糊糊之間 ,他看見那人手裡靈光閃現,向自己走來,然後是一顆巨大的水球向自己飛來。可在那顆水球接觸到自己之前,她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
宮明軒正在一旁專心致志的對戰『怨物』,他的目光不經意一瞥,便看見了這一幕。爆炸聲響起,一角紅色的髮帶隨著風飄上了天,血液和屍塊一起砸在他臉上,他不可置信的咬著牙。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從小,所有人都在逼著他修煉,所有人都告訴他,只有強大才是真理,可是他已致元神境,卻依舊一個人都護不住,他還是不夠強。無止境的『怨物』不會累,但他會累。
隨著遠處的古鐘發出它又千萬年來的第二次聲響——「咚—」下一個輪迴又要開始了。
………………………??????輪迴後……
「傳說在遙遠的上古時期,一位女神誕生於混沌的黑雲之中。當時,天地間的諸神並存,高天之下滿目瘡痍,高天之上黑暗無邊。然而,在女神甦醒的那一刻,曙光乍現,華彩斑斕。女神以自身的靈骨化為一把鴻蒙劍,以自己為中心劃分出一方天地,迫使諸神退卻,從而創造了眾生。從此……」
「唉,主神離去,上界為仙,下界為人,老李,你的這個故事都快被說爛了,一直都不講後續,換一個吧!」
「是啊,換一個,換一個!」聽眾們紛紛議論起來,台上的說書人老李只能無奈地指著下面的觀眾,最後深深地嘆了口氣。
「吾即是……玄玥。」
在下界與上界的交匯處,站著一個身著藍墨紗袍、頭戴斗笠的女子,她靜靜地凝視著交匯處的那片漱玉森。
此時,從她身後遠遠傳來腳步聲,不久,一個聲音溫柔而略帶稚氣的男聲響起:「剛才我看見姑娘一直望著漱玉森,是不是也接到了上界的玉令,準備前去選拔?」
「選拔?」女子微微側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素袍的清秀青年拱著手,微傾著身子站在她旁邊,「是,你要一起走嗎?」女子緩緩開口,聲音清冷且帶有壓迫感。
「正有此意。」青年直起身子,因為斗笠的帽簾,他看不清面前女子的容貌。他帶頭走進漱玉森,女子緊隨其後。一進入漱玉森,青年便驚訝地說:「難道是因為今年的選拔有問題?漱玉森周圍的靈氣波動為何如此劇烈?」
「不知公子來自上界的哪家氏族?」女子開口詢問。
「姑娘,你怎麼知道我是上界的人?是因為我腰間的令牌嗎?」
女子輕笑一聲:「哼,從下界到上界只有這條路,而經過漱玉森的人只有兩種選擇——一是被上界宗門選拔的下界人士,能得到一塊玉令,以此保護自己不受漱玉森的壓迫,但玉令卻只能使用一次;二是上界世家貴族子弟所擁有的,能承受上下兩界壓迫的赤令,這種令牌我見過,公子你身上的這塊決不是玉令,赤令稀有,能使用的家族並不多,不知公子是哪家?」
「宮家,宮明軒。」
女子略顯詫異,隨後神態轉為和緩:「劍指蒼穹,揮舞長空,風雲變幻,談笑間。宮家少年翩翩起舞,御風翱翔,仙界遨遊。真是幸會。」宮明軒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姑娘過獎了,那不過是上下界不符的讚譽罷了。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得知姑娘的芳名?」女子沒有回答,沉默了一會兒,說:「過了漱玉森,我自然會告訴你。」宮明軒便沒有再追問。
漱玉森的景色真的很美。這裡仿佛被夜空的星辰所描繪,雖然外面看上去平凡無奇,但只有真正踏入漱玉森的屏障之中,才能體會到這裡的絢麗。然而,如果沒有玉令的保護,普通人莫說進入,即使靠近屏障,也會被震得粉身碎骨。
兩人相伴前行,一路無言。一個時辰過去了,倆人依舊望不見上界的影子。宮明軒開口問道:「姑娘累嗎?再堅持一下吧,快到了。應該還有一刻鐘,在漱玉森終是望不見前後的,其實我們離出口應該很近了,雖然我們沒有感覺,但其實應該已經跨越了多層空間逼近上界了 。」
女人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嗯,不累。」宮明軒也沒有再說話。
一刻鐘以後——兩人走著走著,忽然覺得穿過了什麼東西,巨大的靈力波動化作一陣金光,像漣漪般四散而開。待到金光散盡,只見一座巨大的石門屹立在那兒,石門背後是如下界一般的城池、街道、行人,有擺攤賣靈芝的小販,有吆喝著售賣功法的,天空中還有一道道劍氣划過,有不少青年真御劍朝城池深處飛去。相較於下界這裡隱隱泛著一股神性。
宮明軒指著城池後方金霧繚繞之處說道:「那裡便是各大世家與宗門屹立之處,穿過那巨大的石城門,我們便算到了上界,不知這下可否有幸得知姑娘芳名。」
女子雙手環抱在胸前,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沒有開口。她給宮明軒的感覺很奇怪,明明她就在自己眼前可自己只能看清她的身形她的容貌仿佛不存在一般。
「我叫...雲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