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能救她

2024-09-13 01:16:43 作者: 請彎彎唇角
  只一小會兒,十幾鞭打完,宮女背上就已經皮開肉綻,嬤嬤的鞭子都被染紅了,衣服上的血被雨水打濕,順著後背,一直流到地上,染紅了一整片。

  「目標任務即將出現,請宿主尋找時機儘快將人射殺!」

  果然,趙笑寧再往下看時,便看見四個宮女圍著一個婀娜多姿的女人走出來。

  紫衣嬤嬤撐著傘過去迎接,殷勤笑著,意有所指地道:「娘娘,要不要去隔壁看看?」

  女人衣著華貴,眉間盡顯多嫵媚,眼底閃過一絲狠辣,偏頭問道,「火燒到哪兒?」

  「快要燒到西院了。」紫衣嬤嬤叫停了打手,宮女體力不支,躺在了血泊中。

  「那個小雜種呢?」柳如煙的聲音隔著帘子傳出來。

  「奴才去的時候,沒見著,估計是被曾寶林給藏起來了。」

  昭妃聞著血腥味,眉毛輕輕一挑,淡淡瞟了眼雨里瑟瑟發抖跪著的宮女,轉眸,看到一地的狼藉,皺了皺眉,冷聲哼道:「下賤胚子。」

  隨後,只聽她淡淡下令道:「這賤人的血,污了本宮的東西,一併扔了吧。」

  那躺在血泊中的宮女,和一地的金銀首飾,就這樣被兩個帶刀的侍衛拖出了紫霞宮。

  房頂上,趙笑寧快要崩潰了。

  這破槍沒有紅外線瞄準,她剛剛試著開了兩槍,都沒射中。

  眼下,她只有最後一次機會了。

  外面人聲沸騰,人頭攢動,宮女太監們急急忙忙穿梭在大水塘和偏殿之間,抬的抬,提的提,潑的潑,忙得不可開交!

  系統提醒道:「宿主,你還剩不到兩刻鐘的時間。」

  「別催別催,我不是正在努力嗎?」趙笑寧抹了把額頭上的汗。

  她上輩子軍訓的時候,射擊可是滿分,次次都是十環,怎的今天連開了兩槍,都牛頭不對馬嘴的。

  趙笑寧在內心祈求:「系統大哥,我是新人,能不能多給幾次機會?」

  「我們的抹殺設備是最先進的,就算使用者技術不精,只要大致方向不錯,也會自動瞄準的,除非你偏得太離譜」

  趙笑寧看著自己都成帕金森的手,「……」

  她再次努力握緊槍口,再次將其對準屋檐下的昭妃,眯著半隻眼睛瞄準,片刻後,虎口一緊,指尖微收。

  瞬時間,一顆無形的子彈從槍口射出。

  這次終於瞄準,透明子彈徑直穿進昭妃的胸口,沒有傷口也不見血。

  那邊,昭妃突然表情痛苦,死死捂住胸口,然後從椅子上翻倒在地,一臉狼狽樣,與先前目空一切的姿態大相逕庭。

  宮女嬤嬤們見狀,紛紛圍上去,紫衣嬤嬤大喊著往外跑:「太醫,傳太醫,快去叫孟太醫,昭妃的心疾又犯了。」

  趙笑寧收了槍,收好槍,迅速從房頂上爬起來,深吸一口氣,腳尖一點,身體快如閃電般從各建築樓上掠過,尋著火光沖天的地方而去。

  下面的宮人太監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誰也沒有注意到,房頂上那抹黑色身影,出現又消失了。

  片刻後,雨逐漸停了,紫霞宮裡一處小偏院。

  一個墨發小少年亦步亦趨地往院子深處走,宮女太監們忙著救火,沒人管他,也沒人喊他停下。


  紫霞宮裡的宮人們都知道,這場火是誰放的。

  這宮中嬪妃數以百計,光是皇子都有二十幾個,陛下哪裡顧得著一個名不見經傳小宮女生下的兒子。

  十九皇子出生時,皇帝沒來看過一眼,只賜了些財寶過來,就將這對母女扔在這紫霞宮,將人寄養在昭妃名下。

  大家心知肚明,這曾寶林一死,小的也早晚都會被昭妃弄死,昭妃娘娘可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主,可不會把仇家的兒子當寶。

  他們並不想得罪昭妃,如此也好,小皇子自己往火堆里扎,燒死了省事。

  小少年沉默不言,步子越來越快,小小的身體推開一扇又一扇沉重的大門,因跑得急,早已經累得一頭是汗。

  娘親讓說要跟他玩捉迷藏,可是他一個人躲在狗洞裡,躲了很久,娘親都沒有來找他。

  他隱隱猜到,娘親可能在騙他。

  昭妃娘娘早上來的時候,賜了娘親一塊白布,那布是做什麼的,他不明白,但看到娘親瞬間發白的臉色,他當即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昭妃是個壞女人,一直在欺辱他的娘親。

  這火是昭妃命人放的。

  偏殿裡的丫鬟宮女都跑光了,稍微值錢的東西也被那個壞女人搬空了。

  白綾不見了,娘親也找不到了。

  他推開最後一間房,便看見娘親身體僵直地吊在房樑上,脖子上勒著那塊白布,地上是一隻翻倒在地的圓木凳,四隻凳子腿朝天,像是預示著什麼。

  「母妃!母妃!」溫循連爬帶滾地站上重重的圓木凳,去夠女人的身體。

  他抱緊女人的雙腿,用盡全力,也沒辦法將人放下來,「哐當」一聲,自己從凳子上摔落下來,胳膊肘先著地,火辣辣地疼。

  他忘記喊疼,立馬掙扎著爬起來。

  「來人啊,來人啊,有沒有人,誰來救救我母妃。」「咳咳咳,咳咳~」濃煙漸起,屋子裡越發沉悶,空氣越來越稀薄。

  無人來救他們。

  他搬來一個凳子,費力地將其疊在之前的凳子上,再次爬上去,再次重重地摔了下來。

  再爬上去,摔下來,再爬,再摔……如此往復了不知多少次,全身都被摔疼了。

  他全然不覺,他要救娘親。

  時間一分一分流逝,濃煙滾滾中,這次他沒有再摔下來,小小的胳膊拿著娘親掉落的簪子,用力去劃那白布,試圖將其劃破。

  快一點,再快一點,手臂酸得厲害,他也沒有放下,後背的衣裳早已濕透。

  終於,縛住母妃的白綾斷開,女人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連帶著他也跟著摔了下去,腦袋磕在凳子角上,差點將他磕蒙。

  胳膊和膝蓋都摔紅了。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爬到娘親身邊,抱著娘親的胳膊搖起來,「母妃,母妃,你醒醒,你別扔下孩兒,母妃,你醒醒啊。」

  無論他怎麼搖,女人始終沒有睜眼。

  小少年的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打濕了娘親的衣袖,他跪著爬起來,慌亂又無措地挽起袖子和褲腿,努力伸到女人臉前,「母妃你看,我受傷了。」

  「娘親,你看!你怎麼不看呀?」他聲音稚嫩嘶啞,撕心裂肺。


  「母妃,孩兒好疼,你起來給我吹吹好不好?」

  溫循哭到近乎暈厥,娘親卻始終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像根木頭,永遠不會動了。

  他悲傷到了極致,再也沒有力氣哭喊,爬到母親身旁,緊緊挨著她,感受著母親身上最後一點溫度。

  煙霧將他們母子二人裹住。

  母妃再也不會醒過來了,他陪著母妃,母妃就不孤單了。

  他好看的小臉白得嚇人,眼睛下的睫毛微顫,意識越發薄弱。

  忽然,一陣風從背後掠過,「吱呀」一聲脆響,有人進來了,接著,一道黑影出現在房內。

  趙笑寧食指放在唇邊,示意男孩安靜。

  溫循起初滿臉驚恐,直至對上她清澈柔和的眼睛,她扔過來一塊打濕的黑布,「蒙住嘴巴鼻子。」

  他下意識照做。

  黑衣人一手夾一個,將人帶出了濃煙滾滾的房間。

  趙笑寧跪在女人右側,雙手用力拍了拍了她的肩,「喂喂,醒醒,姑娘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女人沒有任何反應。

  趙笑寧摸了摸女人脖子上的動脈,沒有脈搏,胸廓也沒有任何起伏。

  系統阻止道:「警告警告!宿主,請不要做任何任務之外的事情,不然您將破壞小世界的秩序,違規三次,您將受到生理懲罰!」

  趙笑寧當做沒有聽到,仍繼續自己的動作。

  什麼狗屁的生理懲罰?她方才去救那宮女,卻發現小姑娘已經斷氣,此刻這個再救不活,她才是真的會受到心理上的折磨。

  她雙手交疊,按在女人胸骨下三分之一的地方,正要按壓,手卻被一隻小胳膊猛地掃開,「你休要傷害我母妃。」

  小孩目光兇狠,像只幼狼,明明精疲力盡,但若誰要她傷害了他至親,他就能立刻衝上來與她魚死網破。

  趙笑寧不能浪費救人的時間,簡單直白地丟出一句話:

  「我可以救你母妃。你想一想,若我今日不來,她會死,你現在攔我,她也會死,現在你別攔我,讓我救她,她也許不會死。」

  「你聽懂了嗎?」

  溫循視線再次對上她的,這是一雙無比清澈乾淨的眼睛。

  這樣的雙眸,溫循僅有的幾年記憶里從未見到過。

  母妃的眼睛裡有股淡淡的渾濁,她從來活得很累,走一步要算三步,總是悲天憫人,仿佛所有絕望與失落都裝進了那雙眼睛。

  昭妃的更甚,她的眼神又毒又髒,充滿了無數陰謀詭計,讓人看了就不由得懼怕發抖。

  身邊的那些宮女們,她們虛偽又貪財,平時里慣會看人下菜碟,當面一套背地一套,所以她們的眼睛裡有時是阿諛奉承,有時是陰暗厭惡。

  她們的眼睛裡儘是污濁。

  眼前這位,眼睛裡什麼都沒有,很乾淨,好似從未被這個世界污染過。

  他緩緩放開了手,任由這位黑衣姐姐將手按在母妃的胸膛上,她的姿勢古怪熟稔。

  按了數次,母親仍沒有要醒的徵兆。

  袖袍下,溫循的拳頭攥得死緊。

  黑衣姐姐額間滾落一粒一粒汗珠。

  她每按一會兒就要捏著母妃的鼻子給她渡氣,這是他從未見過的救人方式。

  但正如她所說,她不來母妃會死,他下手阻止了母妃會死,這是事實。

  時間慢慢流逝。

  院子外面的喧鬧聲消失,宮女太監們滅了火,一撥一撥散去。

  「誒誒,走了走了,就是來做個樣子,那對母子應該已經燒死了吧。」

  「我看那邊火勢挺大的,應該燒得只剩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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