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徐椿行說自己還有點事，要先走了。
留下沈驀和顧千霄兩個人一起去找老師。
顧千霄總算覺得自在多了。
經過中午一頓飯的相處，沈驀也總算沒那麼害怕他了。
雖然過去的陰影不會輕易消散。
但沈驀可不會再給顧千霄機會，來傷害自己了。
現在待在顧千霄身邊，沈驀走的又是另一條人設：裝乖妹寶。
不論顧千霄跟她聊什麼，沈驀都乖巧點頭。
兩個人之間的話題，大部分都和學習有關。
顧千霄主動向沈驀介紹了她後面幾個學期的專業課，然後問她畢業前後有什麼打算。
他是想委婉提醒沈驀，別為了愛情放棄深造，讀研究生更適合她。
顧千霄說：「像我們學校，本校保研的名額不少的，你應該能爭取到資格。」
沈驀就問：「哦哦，那我們本校面試難嗎？」
顧千霄本科並不是這所學校的，笑了笑說：「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回去幫你問問我其他同學。」
沈驀又問：「哦哦，那學長我們研究生補貼是多少錢呀？」
顧千霄一愣：「我一直忘了查看來著……你等我回去，我幫你看看。」
銀行卡里一筆幾千塊的進帳，如果是顧家二少爺，的確是不會放在心上。
顧千霄又說：「或者說你也可以選擇出國的，你的績點好像挺不錯的吧？」
沈驀說：「哦哦，但是我可能負擔不起學費。」
顧千霄抿了抿唇，說：「還可以申請獎學金的，沒那麼難。」
沈驀問：「哦哦，那獎學金是多少錢啊？機票我也付不起，怎麼貸款啊？」
說這些話的時候，沈驀的眼神很真誠。
刺痛到了顧千霄。
他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
向貧困生推薦出國深造，頗有一種高高在上何不食肉糜的感覺。
他雖然不恥沈驀攀高枝的行為，但在感情上，他自認為可以理解她。
這種想上位的女生，顧千霄見得不少。
他父親和哥哥身邊就有很多。
和她們比，沈驀至少是真的為生計所迫。
顧千霄半開玩笑地問：「你很缺錢嗎？」
想來貧困生都有獎學金和助學貸款，沈驀的生活應該不會太難過。
顧家每年也是會做慈善的，顧千霄多多少少聽說過一點，家裡資助了幾個大學生，會為他們負擔學費，並且大部分都是不要求償還的。
只能說他完全不知道，世界上還有很多人和沈驀一樣，各種出路都被堵死了。
沈驀大幅度地點頭，卻說：「還好啊，也不是很缺錢吧。」
顧千霄沒忍住問：「是因為徐少他會給……」
話還沒說完，沈驀就接著說：「之前大一大二的時候，我一天打三份工，從來不請假休息，一個月能賺到快一萬呢。後來因為徐椿行不喜歡我總是打工，也給我錢。哦哦，但是我媽每個月都會問我要走所有的工資，所以我一般只留五百塊生活費，不多嗎？」
當然不多啊！
沈驀的話真假參半。
在重生回來之前，她的確每個月都只給自己留下五百塊生活費。
實在是錢不夠用的時候，她會另外去找那種日結的兼職。
為的就是不讓吸血鬼養父母知道。
顧千霄從來沒有接觸過貧困生，對窮人的生活完全無法想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見他沉默了，為了緩解氣氛，沈驀說：「其實也沒這麼苦，我最近把兼職都辭了，打算跳樓的。」
顧千霄說：「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的話，也可以告訴我的，你知道的，我可以借你錢，不收利息。」
不好玩，怎麼就接不上她的梗呢。
沈驀不高興了，她決定待會把這句話再複述給徐椿行聽，看看他有什麼反應。
沈驀說：「哦哦，慈善家嗎？」
顧千霄說：「呃，也差不多吧。」
沈驀說：「哦哦，不要。」
顧千霄懂了。
她一定是不想麻煩別人。真是個堅強的好女孩，可惜選錯了人。
他還想說點什麼，但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老師辦公室門前。
沈驀沒再給他時間，抬手就敲了敲門。
和這種聽不懂人話的東西，沈驀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別一直找自己的麻煩，沈驀就謝天謝地了。
沈驀也不敢說得太過分。
她有理由相信，如果不趕快結束剛剛的話題，等一會兒顧千霄真的會打電話給校醫務室，上報說她有心理問題。
那可就糟了。
老師請他們倆進去，閒聊幾句以後，就開始專業方向的談話了。
顧千霄原本只是有個問題想請教，沒幾分鐘就問完了，被請出了辦公室。
沈驀頓時覺得空氣都清爽多了。
老師姓蔡，叫蔡升，名字挺中性的，但她是位女性。
蔡升人很好，跟沈驀的父母差不多大，家裡有一個明年高考的女兒。
因此她總是把學生當孩子看待，平時能幫的地方，都會儘可能地幫把手。
活了那麼大歲數，蔡升一眼就看出兩個孩子之間的關係不太好。
儘管不明緣由，但她想著得先讓他們倆分開。
兩個孩子可都是好孩子，都是她眼裡大有前途的學生。
要是真的合不來，倒也不必強求。
沈驀感興趣的專業方向，除了顧千霄之外，蔡升手底下還有幾個研究生也做。
他們的資質可能沒顧千霄那麼好，畢竟顧千霄是家裡從小培養的，資源什麼的都是一等一的。
但作為助教，帶帶學妹還是綽綽有餘的。
把顧千霄趕走以後，蔡升給沈驀找了把椅子，兩個人坐下聊。
沈驀今年大三了，雖然說大學生活才過去堪堪一半，但考研還是就業的選擇，還是要儘早決定的。
在專門負責大學生職業規劃的老師眼裡，人生規劃就決定了這些學生以後能走多遠。
蔡升對沈驀很上心，打算要幫她找到真正適合她的方向，然後讓她去做科研。
當然，這些職業規劃，沈驀是不太關心的。
別說現在她都重生了，就是在重生之前，貧困女大學生一朝變成千金大小姐，卻依然身無分文。
這種一手爛牌的局面，光規劃有個屁用。
不論人生有多少條出路，如果有人執著地想要你死，那你只能選擇死得早一點還是晚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