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你老子素質真差。」周辰在楚瑤的目光下,一百八十度原地漂移。
對不起了溫叔叔。
楚瑤不發脾氣的時候就是小白兔,一雙大眼清澈明亮,無害的很。
所有人都說楚瑤性格好,只有周辰領教過她的凌厲。那張臉刻薄起來,溫景安那點刻薄算什麼?周辰摸了下鼻子,靠著多年職場的不要臉精神,強裝淡定,「嫂子,早啊。」
楚瑤不喜歡周辰,油腔滑調又色眯眯沒有素質。如果人品可以分類,他們這群二代就應該待在不可回收垃圾桶。
楚瑤越過他,徑直走進溫景安的辦公室。
「什麼時候去辦離婚手續?」楚瑤溫柔但不失強勢的聲音從辦公室里傳出來。
周辰猛的轉頭看過去,他聽到了什麼?
「砰——!」
溫景安摔上了辦公室門,周辰斂起情緒,跟溫景安的秘書面面相覷,抬手一整襯衣領口,咳嗽一聲,點點頭大步走了。
楚瑤提離婚?楚瑤要跟溫景安離婚?
辦公室內,溫景安陰沉沉的眼居高臨下睥睨楚瑤,「你來找我就這一句話?」
楚瑤沒有戴手錶的習慣,她拿出手機看時間,「我預約了十點去辦手續,現在九點二十分,再不去就來不及了。」
溫景安單手抄兜,深邃細彎的內眼角微斂,很標準的桃花眼,本應該是多情。偏他是個沒有心的玩意,含霧的眼珠常年掛著刻薄的嘲諷。
「我現在有事。」涼薄嗓音從他薄唇發出,沒有絲毫的感情。
「你不會是不想離婚吧?」楚瑤笑了下,她今天穿的上衣極短,身材曲線畢露,凹凸有致。細腰不盈一握,隨著她的動作,似乎軟腰肌膚隨時能露出來。
「你在做夢。」溫景安冷道。
「那現在可以去辦離婚手續了嗎?」楚瑤站的筆直,黑眸銳利。她皙白的指尖划過包的邊緣,不卑不亢的直視溫景安,「溫先生。」
溫景安蹙眉,覺得她有幾分陌生。不過他們陌生也正常,結婚三年,他就沒怎麼看過楚瑤。
楚瑤本來就美,她笑起來明艷動人。眼尾上揚,明亮一塵不染的淨,「這是你的卡,還給你。想停止給錢直接說就是了,大可不必在這上面做小動作,毫無意義。」
楚瑤從包里拿出那幾張副卡扔到桌子上,道,「從今往後,你我各走各路。」
楚瑤扣上背包的金屬扣子,咔嚓脆響,咄咄逼人,「走吧。」
溫景安落在褲兜里的手攥緊半晌才鬆開,他垂下黑眸,濃密睫毛遮住眼內陰翳。空氣寂靜,大約一分鐘,他大步往外面走。
「好,辦。」
「我在民政局等你,我放棄分割財產,只需要去□□就好。」
「隨你。」
溫景安走進電梯,他氣到外套都沒穿。菸灰色襯衣筆挺,俊美一張臉冷的仿佛淬冰,薄唇緊抿。
楚瑤沒有跟著一起進電梯,她等下一趟。
電梯門合上,溫景安才抬手擰開一粒襯衣扣子。滿目寒霜,楚瑤這麼想離婚?還是故意挑釁?引起他的注意?
電話響了起來,溫景安拿起來沒看來電就接通,「說。」
「我剛剛聽到了什麼?」
「你什麼也沒有聽到。」溫景安冷冷道。
「你老婆竟敢在這個時候提離婚?瘋了嗎?還是現在楚家有什麼動作?楚家覺得你失寵了,先棄你而去?楚雲海應該不會蠢到這個地步吧?」
「你沒結婚你不懂,老夫老妻的鬧離婚叫友好溝通。」溫景安嗤了一聲,昨晚他出去喝了兩杯酒,還是覺得楚瑤不會真離婚。楚雲海那邊一如既往熱情巴結,楚瑤敢離婚麼?「我們的感情非常穩定。」
「好好好,穩定,那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周辰一聽到溫景安秀恩愛就頭大,他極其不喜歡楚瑤,「剛剛的事還沒談完,我跟老二那邊的合作繼續,必須來往。這是履行之前跟你簽訂的合約,你不要多想。」
溫景安和周辰是大學同學,回國後溫景安做傳媒行業,周辰也入了這行,一直有合作。
「知道。」
「真搞不懂你們家老爺子,放任他們兩個肆無忌憚的搞事?這是玩『要讓他們亡先讓他們狂』?」
「三個都是他的種,他不會下死手去整誰。老大老二勢力大,鬧起來他招架不住。」溫景安說,「只能安排我,誰讓我是軟柿子呢。晚上聊,我這邊還有點事。」
溫景安出電梯又打給司機,很快司機就把車開了過來。溫景安拉開車門坐進去,道,「回家。」
溫景安也想不通楚瑤為什麼這個時候提離婚,絲毫沒有理智。楚家公司岌岌可危,楚雲海又是個不靠譜的。楚瑤一點依靠都沒有,自身沒什麼能力,離開他楚瑤能活?
————
楚瑤坐上車取出一支煙點燃,銀色打火機撂到儲物盒裡,手機響了起來。楚瑤拿起來看到來電是顧煙,接通,「顧律師。」
「看到你發過來的錄音了,可惜,我們現在不能把這些放出來,不然能把程又貞的臉打腫。」顧煙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遺憾。
「真遺憾。」
「你最近不要上微博,程又貞的粉絲死灰復燃,可能要攻擊一波。一個內部消息,程又貞四月份有本舊書改編電視劇要開機了,主演都是大紅流量。影視方應該也會下水軍,我們現在罵她成本太高。」
楚瑤笑出聲,顧煙跟她很對脾氣,「明白,我很理智。」
「離婚辦的怎麼樣?有沒有跟我師兄聯繫?」
「今天在辦,不想打官司了,耗時太長,我現在多看他一眼都煩。很累,不要錢,淨身出戶最快。」實際原因是楚雲海現在和溫家合作到關鍵時刻,一旦銀行的錢批下來,楚雲海還能蹦q好幾年。楚瑤怎麼能讓楚雲海自在了呢?她拼著淨身出戶也要立刻離,把這層關係給搞黃。
「瀟灑。」顧煙說,「晚上要不要出來玩?我這邊有個派對,一起熱鬧。」
「那謝謝了。」
楚瑤又跟顧煙聊了一會兒抄襲案,才結束通話。一支煙抽完,楚瑤按滅煙把車開了出去。
白色越野車霸道的穿過街道,行雲流水一把方向倒進車位。車停穩,車門打開,高挑挺拔的女孩從車裡出來。微一偏頭,不施粉黛的臉就顯露出來。膚白如雪,湖眸清麗,她關上車門拿出手機剛要打電話,另一邊黑色奔馳車也停了下來。
楚瑤靠在車邊,手裡拎著文件袋。
黑色奔馳後排車門打開,男人長腿先落出來,踩到地面上。微一傾身,他筆挺的身型徹底脫離車廂。淡漠的眼掃過來,握著車門的手戴著黑色手套,像個變態殺手。
他關上車門走了過來。
楚瑤站直快步往離婚辦事處走去,兩人誰也沒有說話,一路沉默。預約已經作廢,需要重新領號碼排隊。
走到門口,溫景安停住腳步,楚瑤轉頭看過去。
他不會是反悔吧?
溫景安從口袋裡摸出口罩,撕開包裝戴上,高鼻樑在口罩下面顯出一條筆挺的弧度,只餘一雙深邃的眼在外面。
細菌怎麼沒吃了你!
「需要財產分割的提前填寫協議。」
大廳了一片喧譁,溫景安眉心緊蹙。站定腳步,堅決不往裡面多走半步。楚瑤沒他那麼嬌氣,她在一邊的長椅坐下。
溫景安走到窗戶邊,看向玻璃倒映中的楚瑤。他從沒想過離婚,他以為結婚了他們就會永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維護共同的利益。
楚瑤坐姿優雅,目光平靜,似乎在強撐。
如果楚瑤現在認錯,他就順勢給楚瑤一個台階,這婚不離了。
溫景安抬手整了下衣領,強行移開視線。手指猝不及防的碰到脖子肌膚,心裡仿佛長了蜈蚣,十分難受,一萬隻腿在爬,立刻放下手。
楚瑤在玩手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她唇角一揚。那笑猝不及防,但十分明艷。溫景安忽然想到領結婚證那天,那段時間他在忙一個很重要的收購案,三十個小時沒睡,下飛機直接趕往民政局。
沒看清身邊的人,拍照時攝影師說靠近一點表現的親密些。
他轉頭看楚瑤。
楚瑤揚唇輕笑,溫景安意外的發現她竟然有梨渦。
簽字蓋章領到結婚證,從民政局出去,楚瑤輕聲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她的聲音很好聽,溫軟柔糯,十分具有催眠效果。溫景安聽清了但實在太累,就沒有回答,他上車歪頭就睡著了。
「溫景安。」
溫景安緩了一下才回神,「嗯?」
「去辦手續。」楚瑤拿起文件,快步走向離婚登記處。
「楚瑤。」
楚瑤回頭,「溫先生,你還有什麼問題?」
都到這裡了,楚瑤還不求饒,依舊硬著骨頭撐?「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要說什麼?」楚瑤清凌凌的眼黑白分明,直視溫景安,「我需要說什麼?叫號了,再不辦又要等。」
不見棺材不落淚。
沒有孩子沒有財產分割,兩個人手續辦的飛快。
鋼印落下去,結婚證變成離婚證。
兩人沉默著往外走,一前一後。烏雲飄過,遮住了陽光,外面又起風了。□□大廳溫暖乾燥,與外面的清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走出民政局,溫景安沒有看身邊的人,輕咳一聲嗓音冷傲,「離了這婚,我們再沒有關係。你後悔也沒有用,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
身邊沒有回應,溫景安回頭,身邊屁都沒有。
楚瑤呢?
抬頭,纖瘦婀娜的女人已經走到白色線條冷硬的越野車前,她拉開車門坐進去。龐大的越野車漂亮的倒出車位,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