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大娘子送回房間!」齊大夫人焦急地指揮著女使們,一邊吩咐道:「去請大夫!馬上去!」
女使們七手八腳地將林若雪扶回房間,齊大夫人目送著她們離開,又回過頭來,對一旁的小廝厲聲吩咐:「去把少爺叫回來!公事固然重要,可家裡出了這樣的事,他必須回來!」
小廝不敢耽擱,立刻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老夫人看著這一切,臉色變得陰晴不定,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自然的辯解:「我可沒讓她跪暈過去,是她自己身子骨不好,哪能怪到我頭上?」
齊大夫人冷笑了一聲,正欲開口,老夫人卻不等她再說什麼,轉身就朝外走去,邊走邊揮了揮手:「既然出了事,你們處理就是了。我年紀大了,可不經折騰,今天就到這裡吧。」
大夫的離開讓屋內暫時安靜了下來,但齊大夫人的心卻無法平靜。
她望著昏睡中的林若雪,眉頭緊鎖,既是欣喜又是憂慮。
欣喜的是她終於有了齊澤深的骨肉,可那一句「流產的徵兆」卻像一根刺,深深扎進了她的心頭。
「嫣紅,嫣然,你們兩個務必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大娘子。」她語氣沉沉地叮囑,目光凌厲,「任何人不得擾她清靜,若是有閃失,我唯你們是問。」
「是,夫人。」兩個女使齊聲應道,低眉順眼,卻不敢有一絲鬆懈。
這時,院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沒多久齊澤深大步走了進來。
他一進屋,目光便落在榻上的林若雪,既有擔憂也有隱隱的欣喜。
「母親,大夫怎麼說?」他的聲音略顯急促,眸光炯炯地望著齊大夫人。
「澤深,」齊大夫人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臉上難掩喜色,「大夫說,若雪懷孕了!不過,她的身體太弱,有流產的徵兆,必須好好靜養,不能受任何刺激。」
聽到這話,齊澤深先是一怔,隨後眼底划過一抹難掩的激動,嘴角揚起一個輕微的弧度。
他快步走到床榻旁,低頭看著林若雪的臉,目光溫柔如水。
「她……」他的聲音低沉,卻掩不住其中的喜悅,「她懷孕了?」
齊大夫人點點頭,叮囑道:「澤深,我知道你高興,可現在不是興奮的時候。你得記住,不能讓她再受任何委屈,特別是情緒波動,極容易動了胎氣。」
正說著,齊澤深的目光瞥見了林若雪膝蓋上的紅腫,嫣紅正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藥。
他眉頭驟然皺起,聲音陡然低沉:「這是怎麼回事?她膝蓋上的傷怎麼來的?」
嫣紅和嫣然對視一眼,猶豫了一瞬,還是低聲回道:「少爺,是老夫人讓大娘子跪在院子裡,說是教訓她,大娘子跪了一盞茶的功夫,才……」
聽到這裡,齊澤深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他的拳頭微微攥緊,隱忍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夠了。」他的聲音冷冽得讓人不寒而慄,「照顧好她,我去找老夫人。」
他轉身大步離開,步伐決然,齊大夫人連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澤深,你要冷靜些!」她語氣急切,目光中透著擔憂,「我知道你心疼她,可老夫人畢竟是你的祖母,說話不要太過激烈,免得再鬧得家宅不寧。」
齊澤深回頭看著母親:「母親,她是我的妻,是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我可以忍,但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被欺負,尤其是在她懷孕的情況下。」
齊大夫人看著他那雙堅定的眼眸,嘆了一口氣,鬆開了手:「去吧,但記住我的話,說話留幾分餘地。」
齊澤深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
老夫人院子外,齊澤深神色如常地走到門口,卻被守在那兒的嬤嬤攔下了。
嬤嬤低眉順眼地說道:「少爺,老夫人頭疼病犯了,正在休息,要不您改日再來吧?」
齊澤深嘴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嬤嬤,這可不行。我今日是來給祖母報喜的,天大的喜事能治百病,見了我,祖母的頭疼病就會立馬好轉。」
嬤嬤有些為難,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道:「可是少爺,老夫人真的不宜被打擾,這會兒……」
話音未落,齊澤深已經抬腳越過她,邁進了院子。
他背著手,神態自若地往正廳走去,邊走邊說道:「嬤嬤放心,我就是進去說幾句話,不會耽誤祖母的休息時間。」
嬤嬤眼睜睜看著他走遠,連攔都攔不住,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正廳里,老夫人靠在軟榻上,手中握著一個玉暖手爐,神色不善地看向門口。
她看到齊澤深進來時,眉頭皺得更深了,冷哼一聲:「澤深,你又來幹什麼?我不是說了,這幾日不舒服,誰也不見。」
齊澤深神態自若地行了個禮,聲音朗朗:「祖母,我這不是聽說您頭疼病犯了,特地來給您送個好消息,沖喜嘛。」
「什麼好消息?」老夫人微眯著眼,「別繞彎子,有什麼話直說。」
齊澤深勾了勾嘴角,語氣炫耀:「若雪懷孕了,祖母,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們大房早日開枝散葉嗎?這下如您所願,您要當曾祖母了。」
老夫人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懷孕是好事,但懷了又如何?你們大房也別指望靠著一個孩子就能在齊家翻了天。」
齊澤深依然帶著笑,目光卻變得凌厲:「祖母,若雪懷的是我的骨肉,是齊家的下一代。若是若雪和孩子有什麼閃失,我會千倍萬倍討回來,不管是誰造成的後果,都別想好過。」
老夫人聽到這話,目光一沉,但並未正面與他爭執。
她擺了擺手,語氣意味深長:「你也別在我這兒嚇唬人了,我看你是因為若雪懷孕,連規矩都不要了,敢這麼跟我說話。」
齊澤深笑意更深:「規矩是什麼?是用來保護一家人和睦的,而不是用來傷害家人的。如果規矩不能守護家人,那它就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