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視著街面的芸芸眾生,眼眸里沉積了歲月的滄桑。
房門開了,走進另一位滿鬢斑白的老人:「董事長,明天就要退休了,是不捨得嗎?」
被稱作董事長的老人回過頭:「幹了一輩子,也該歇歇了,無所謂舍不捨得?」
進來的那個老人搖搖頭:「哥幾個當年一起打拼,創下了偌大基業,如今卻由外姓人繼承,想想真是不值。」
「誰繼承不重要,重要誰做得更好,能保證公司盈利,保證每一位員工的不失去工作,誰就是藤華最優秀的繼承人。」董事長笑了,話聲一轉:「副董,你跟我打拼了一輩子,明天酒會我們一起宣布退休吧!」
副董眼裡有股酸意:「雖然你從來沒說過,但作為一輩子的老朋友,我知道你有心事的。」見董事長眼神轉為深邃,嘆道:「算了,不說了,明天酒會上見。」
副董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寬敞的大室內顯著幾分淒清。
董事長回到椅子上坐下,慢慢的從衣兜里掏出了當年的綠翡翠玉牌,默默的放在唇上印了一吻:「小楠,你在奈何橋上一定等急了,也許大哥用不了多久就見到你了。」
他閉了眼睛,眼角滴下一滴淚水。
「我已經贍養完了咱們爸媽,是該跟你相聚的時候了,你別急著投胎,要等著我啊!」他望著玉牌自言自語,手指一點點的描摹,仿佛那根本不是玉牌,而是他心愛的姑娘。
他靜靜的坐著,眼睛一瞬不瞬的凝望著玉牌,透過玉牌,似乎看到了當年含著微笑的影子。
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把玉牌放進衣袋裡,接了電話,說了句:「進來。」
秘書帶了幾個員工捧了一摞的資料放在辦公桌上。
「董事長,這是您交代我們整理的,藤華從前的資料。」
董事長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他一本本的看那些資料,他是個念舊的人,很多東西都不捨得扔,自從把公司搬到美國,從前的東西也帶來了。現在他老了,行將就木,要親自處理掉。
他把那些資料一本一本的丟進碎紙機里,撿起光碟用手撫摸了幾下,再丟進垃圾桶。
資料太多了,忙的腰酸腿疼,也沒處理一半。
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陣,隨手撿了一張光碟正想丟掉,卻鬼使神差的放進電腦的光碟機里,沒多會兒屏幕上出現了一組畫面,是他三十幾五歲那年簽訂了一筆大合同之前,查到公司有內奸,特意安裝的監控錄像。
他邊看邊露出微笑,沉浸在回憶當中。
突然他瞠大眼睛,震驚的望著屏幕裡面一個身穿古裝的透明影子。
是誰?是誰?
屏幕上的男人正在傷心,坐在沙發上握著玉牌哭泣,透明影子站在一旁默默的流淚。
看清了,清麗的容貌說不出的熟悉。
他的一陣暈眩,從椅子上站起來,又坐下。
有一個聲音在腦海不停的迴蕩。
小楠回來了?小楠回來了?
他是視線再次移到屏幕上,那個傷痛的男人擦了眼淚,回到辦公桌前辦公,透明影子來到男人的身前,安靜的坐在他的腿上……
董事長再次掏出玉牌,緊緊的攥在手裡,仰天長嘯,淚流滿面。
第二日,曼哈頓最豪華的皮埃爾大酒店正舉行著一場盛況空前的酒會,商界,政界,賓客無數,主角卻遲遲沒到場。
藤華副董的從秘書手裡接到一張字條,看了一眼,來到主席台前宣布,藤華董事長不會到場了。
一個月後,位於Z國的某省的一座高山上,某個道觀里,一位頭髮花白的的老人虔誠的跪在三清祖師面前。
從此,晨鐘暮鼓,虔誠祈禱。
他不求財,不求祿,只求來世與心愛人相聚一場。
有一天,一個叫天崎的遊方道人來到道觀,給了老人一根毛髮。
老人接到手裡,一片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那根毛滲進手掌,消失不見。
他知道,神明給了他啟示。
他大喜若狂,跪在道人面前,磕頭如搗蒜。
回到住處,興奮的睡不著覺。
等待了一輩子,他終於可以見到她了,可以擁有她了。
下一世,他一定好好守護她,不離不棄。
只是不知道,跟她將以何種形式見面?
帶著對她的愛,對來世的期盼,他含著笑容的進入了夢鄉。
醒來的時候,他在大地上狂奔,四肢著地,身上全是毛髮。
他感覺到了什麼,惶恐的四處張望,看見一個水池,奔過去,查看水下的倒影。
他被竟然變成了一隻黑狼!
他仰著頭,嘴裡發出類似動物的哭嚎.
揚起四蹄,向遠處奔去。
大地無邊無際,它卻不知何去何從。
下雪了,又融化了。
樹葉綠了,又枯黃了。
原野上,山川上,沙漠裡,東海之濱,西陲大地,北國雪原,南疆蠻荒,都留下了它的足跡。
一年一年過去。
黑狼行走的腳步一直沒有停歇,只為了心中那份憧憬。
☆、105晉江獨家發表
葉慧跟著大老公身後來到秦家的主屋,腿還沒邁進客廳的門,就聽見裡面傳出秦老娘陰陽怪氣的女高音。
只聽秦老娘罵道:「林大嫂子早上還一口一個陪銀子了事,不賠銀子拉著見官去,咋的等到官差進門反倒歪門掩了腚變成了傻子。」
被稱作林大嫂子的女人笑道:「都說的玩話,哪能真讓你們家陪銀子?」
秦老娘越罵越起勁:「你家二小子昨個爬我家牆頭,踩壞了我家的磚還沒讓你陪,大早上耍哪門子瘋跑我家來要銀子,我把你個驢吊下的死老婆子,趕緊拿走那些幾包破點心滾出我家大門去。」
林嫂子臉色變了變,賠笑道:「咱兩家都是多年的老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大嬸子你看鬧僵了多不好看。」
「誰跟你是鄰居,你個老死婆子,當我不知道你家葫蘆里賣的什麼藥,還不是因為你家幾個小子大早上被抓去了衙門,想求我家二兒媳婦把他們弄出來?」秦老娘雙手掐腰,啐了一口:「呸,死老婆子,老娘告訴你沒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皇親國戚都是真龍天子家的親戚,身上長著龍鱗,金貴著呢,是你說見就見的?」
林大嫂子一直陪著笑:「我也就想給你家二兒媳請個安,磕個頭,沾沾喜氣,你家二兒媳嫁成了咱潁唐人的王妃,咱這做鄰居的也臉上沾光不是?」
秦老娘捧起一盆水潑過去,啐了一口:「什麼東西,要你跟著沾光?」
林大嫂子被淋成了落湯雞,冷冷打戰,卻笑道:「你還別說,剛我都快熱死了,被大嬸子這麼一潑涼快的不得了」
葉慧拈了裙角邁進門檻,往屋裡掃了一眼,秦家的一眾人都在,見她進來後,都站了起來,情緒緊張什麼似的。
秦老娘呆了會兒,樂得眉開眼笑,幾乎小跑過來,扶著葉慧的到椅子,親自倒了杯熱茶端過來,笑道:「二兒媳怎麼不多睡兒,還沒吃飯吧,我讓廚房做了些好吃的魚肉,待會端過來。」
「爹娘、大哥大嫂,你們都坐,別跟我客氣。」葉慧把茶杯放下:「娘你不用忙活,左右我不是外人。」
秦老娘呵呵笑著:「那哪成呢,二兒媳如今是皇室的妃子,要是被皇家人抓到我的過錯,只怕這腦袋就被咔嚓了。」
說到底還是沾了皇室的光!葉慧不好再說。
林嫂子看見那女子十八-九歲,身形苗條,大眼睛,皮膚如雪,腦後露出一頭烏雲般的秀髮,斜插一支鑲寶石的簪子。身穿白色繡著淡粉色玉蘭花墜地長裙,手挽薄霧煙綠色拖地煙紗,坐在椅子上,小巧的緞面鞋子露出來,竟然墜滿了星星點點的彩色珠子。
這一身穿戴要值多少錢!
林大嫂子這輩子見了官差都嚇得不行,何況皇親,兩腿直打戰,站也不是,跪也是。
葉慧不是刻薄之人,瞥了她一眼:「待會我讓人往衙門遞個帖子,把你家人都放回來,你現在可以放心走了。」
林大嫂子跪下來,抹著眼淚道:「阿彌陀佛,都說天家的人是菩薩心腸,老婦婆子生生見到了。」一回身,正好看見早上那位冷麵的年輕王爺,嚇得不能言語。
老十一繞開她,來到妻子面前,臉上湧現柔情:「我早上回宮一趟,帶了些御膳房做的膳食,剛才送到你房間了,還溫熱著,娘子回去吃了吧!」
他處理完了鄰居的糾紛,想到妻子昨夜行房的辛苦,心裡難受,立即快馬回宮,帶了補品回來。
葉慧汗了一下:「你忘了我在突厥大營那會兒吃過好些天的糙食來著,怎見得吃不得苦,補品既然那麼好你怎麼從來不吃?」
老十一皺眉道:「你是女孩子不一樣,哪能跟我們男人比?」
秦宇航拉起她的手:「趕緊回房吃飽肚子,娘子剛才還說要給秦家生個孩子,不養好了身子哪成?」
秦老娘激動起來:「噯喲,秦家孫子要是生下來那還不得是皇親,可大意不得,二兒媳婦趕緊回房好好歇著,待會我讓福兒把熬好雞湯給你端過去。」
秦老爹興奮的手都發抖,忙勸道:「你娘說的有理,二兒媳身子重要。」
這話說的,好像她已經懷上他們老秦家的骨肉了!
葉慧窘死,從椅子上起身,朝婆婆大人福了福,哪知秦老娘怪叫起來:「扶住,扶住,你是王妃娘娘,哪能給我著老婆子行禮,這不是折我的壽嗎?」
秦宇航兩手攬住妻子的後背,把她凌空抱起來,微笑道:「娘子是有身子的人了,聽話好好回去養胎。」
葉慧絕倒,八字沒一撇,養胎從何說起?
秦老爹看到小兩口出了客廳,樂得手舞足蹈:「咱們家總算有傳宗接代的孫子了。」
秦老娘樂的眼睛都眯起來:「聘二兒媳那年我就看出她是個有福的,你們還都竟跟我搗亂,說啥錢家丫頭又懂事又標緻,應該跟二兒子合得來。呸呸呸,連吃點米都好意思上咱家借的窮光蛋,別想做我兒媳婦。」
秦老爹嘴一撇,數落道:「錢家那丫頭是你的本家外甥女,跟二兒子從小認識,你這婆娘咋連自己娘家的親戚都嫌?」
「我打你這個沒腦袋的老東西,不說話能啞了?」秦老娘眼睛冒火,給了丈夫一拳頭,罵道:「錢家算那門子的親戚,我跟那丫頭的娘是姐妹不假,又不是同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