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順平白得了銀兩、鐵器和工匠五十位,心中十分高興。結果快樂持續了只一會兒,便煙消雲散了。
原來張順渡河回來,卻發現蕭擒虎鬧將起來。這蕭擒虎本是山中獵戶,雖然是義士,但未必是忠臣,可他終究不是反賊。
本來這幾天結義了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心中也頗為得意。卻不曾想這一個哥哥一個弟弟,還沒暖熱,便轉身一變變作了強盜土匪。這弟弟前腳下來勒索了面前的城池,後腳便洗劫了河對面的村莊,這蕭擒虎又不是傻子,哪裡還不知道自己這是進了「土匪窩」了。
於是便要離開,那陳長梃就在他跟前。自家這個二弟還沒暖熱,哪裡肯放他走?自是拼命挽留。這蕭擒虎哪裡肯停留,自是拼命要走。一來二去,兩人便鬧將起來。
張順回來之時,這兩人鬧得正是熱鬧。張順走近一看,形勢卻是一邊倒。原來陳長梃自己也覺得做了「反賊」,又沒有告知「二弟」,有點抬不起頭來。
那蕭擒虎見了張順,更是來氣,怒道:「好啊,我的好大哥,好三弟!你坑我坑的好苦啊。我隱於深山,雖說沒什麼富貴,可好歹也是良民吶。如今我卻瞎了狗眼,居然和賊人結了兄弟。」
張順臉皮明顯就比陳長梃厚多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倒打一耙道:「二哥為何如此言語?劉皇叔生下卻也不是皇帝,不過織席販履之輩,那關張二人也沒嫌棄劉皇叔身份低下,為何蕭二哥剛剛結拜完畢,卻嫌棄哥哥和三弟我的身份來了?」
「你!」蕭擒虎差點氣的吐血,說道,「你這大家公子卻是尖牙利齒,最是狡詐,合謀長梃,哄騙與我,真是氣煞我也。」
「二哥息怒,此事全是順的主張,卻是冤枉了大哥。」張順眼見抵賴不過,倒也光棍的很,大大方方承認道,「我本是陳州府務農的種,祖上三代沒有富貴的命。誰料想我祖墳冒了青煙,被諸位老神仙批了『真命天子』的命。」
「那一日馬道長為我老父親做法事,見了我的真形,才知道世上原來也有如此天命。隨後我因此入了大獄,被眾人合力營救,我僥倖逃出了陳州城。」
「到了孟津黃河發水,饑民嗷嗷,我才應了天命。帶著大傢伙揭竿而起,南襲孟津,北破孟縣,過了天井,才遇到了蕭二哥。我見你是個英雄,有心請你和我們共打天下,將來做個征伐的將軍,等我來日坐了金鑾殿,大家好享太平。」
「我深知陳大哥講究義氣,若是告訴他我心中想法,恐怕他忠義難兩全,所以才瞞著你兩人作此決定。三弟我求賢之心日月可表,若有半點虛假,好叫我天打五雷轟!」
張三百和馬英娘聽了這裡,不由瞥了瞥嘴,這詞好像有點熟悉。可是蕭擒虎沒有聽過啊,聽到張順竟然在這裡發起毒誓,也不由心中動搖。便問道:「此話當真?你做這造反的勾當,還敢說自己得了天命?」
張順哈哈一笑,心想:我正等你這句話呢。於是說道:「此事如何,不能我自己吹噓,你可以問問我身邊的道家高人馬道長,鄉野遺賢趙魚頭,夢授天書陳金斗,經天緯地陳經之等人。」
這四個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綽號」一出,這蕭擒虎心中不由便信了兩分。再到「天命四吹」分別從面相法,聖人論、讖緯術和星相學一頓論證,蕭擒虎不由得為自己瞎了狗眼而羞愧。
這時候陳長梃也趁機插話道:「我陳長梃素來以關公自居,蕭老弟勇猛也不亞於桓候張翼德,此正是上天使我們以待劉皇叔也。今日主公落難之時,便如劉皇叔織席販履之時也,如果我二人不趁機從龍,他日如何稱為兄弟也?」
這人任你如何精明,最是怕別人給你灌迷魂湯。更何況這蕭擒虎久居塵世之外,哪有如此心眼,頓時就被「迷了魂」。於是稀里糊塗,反倒覺得自己形式不當,便學著陳長梃跪了下來,對張順拜了三拜,喊道:「主公,擒虎孟浪,不敢稱兄,日後但有驅馳,刀山火海,擒虎不敢不盡力也。」
張順聽了合不攏嘴,連忙將蕭擒虎扶起道:「二哥說哪裡話,一日為兄,終生為兄。日後你們兄弟齊心協力,將那京師的鳥皇帝趕下金鑾殿,我們一起去坐坐。」
蕭擒虎聽了,腿都嚇軟了,連道:「不敢不敢,擒虎命薄,比不得三弟,還是三弟來坐正好。擒虎但有一番勇力,願為三弟驅馳,斬盡狼蟲虎豹!」
「好好好!」張順聽了正是性起,便說道,「二哥既然今日入伙,三弟也身無餘財,正好此處購買了精鐵數百斤。二哥喜歡什麼兵器,我命工匠打造與你,權當弟弟的一片心意。」
蕭擒虎稍微思索一下,便說道:「大哥以關公自居,三弟乃是劉皇叔再世,擒虎我這幾日蒙哥哥教授,習得長槍之法,那我便打造一把丈八蛇矛可好?如此也全了我們三人結義之願。」
張順聽了,且不吐槽自己手下一片深度角色扮演症患者,反而高興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也講不出好在哪裡,便下令與工匠,回頭尋個時間給蕭擒虎打造一把精鋼丈八蛇矛。
如此這般,兄弟三人一番歡喜,早忘記了跟前潤城和旁邊劉善村的苦難,便拔營而去,沿河繼續北上。
行了幾里路,兄弟三人激情過去,各自忙活不提。張順又把那劉善村老者喊來,問起周圍地形及風俗習慣等事。這老者本姓劉,因為祖祖輩輩和鐵、礦打交道,他父親認為鋼乃鐵之精,便給他起了一個鋼字。
這劉鋼也是一個健談的人,說起周邊地形滔滔不絕,比如沿河前面幾里,便是屯城村。這屯城並非城池,乃是當年長平之戰時,白起屯兵於此地而得名。此村雖小,卻是風水寶地,有大戶張家,乃是官宦世家。此時正有一大官喚作「張金銘」的貶謫在家。
張順一聽,心中大喜:我正求賢若渴,理當請其出山,助我成就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