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一眼宇宙
李修看著七竅不斷流血近似瘋狂的唐天真，眼神依然沒有一絲感情，冰冷的像是一台機器。
在他的眼裡，唐天真已經不是人，甚至不是一個生命，只是一堆數據罷了。
以前因為身體的原因，李修不能把自己的靈識開放到最大程度，一般都只是剛剛過線，身體就支撐不住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的靈識似乎到了某個極限，不能再像往常一般隨意的提升了。
唐天真的雙目，竟然漸漸染上了一層白色，那白色甚至於浸入了他的眼睛之內，黑色的瞳孔中出現了一道道白色的螢光紋，那是李修的靈識入侵的表現。
修煉天真無邪流的人，本身意志是無比強大的，縱然靈識比他強大一些，也無法影響他的意志。
這是天真無邪流的特質，靈魂至真至純，能夠以弱擊強而不損，幾乎不可被沾染。
更何況唐天真已經把天真無邪流修煉到了這等地步，他的靈魂之堅貞，更是難以想像。
李修的靈識竟然漸漸浸入他的靈魂之中，由此可知李修完全放開的靈識有多恐怖。
四周的異象突然間快速消失，這並不是說兩個人之間的對抗變弱了，而是因為李修已經取得了壓倒性的優勢，自身的靈識不斷的入侵到唐天真的靈魂之中，唐天真無法在外界與李修形成對抗了。
異象消失，貝羅娜等十六祖靈終於沉淪中醒了過來，這還是因為他們本身是絕世級，再加上他們是鎮靈石孕育的第一批生靈，本身的靈魂是最接近世界本源的緣故。
換成一般靈魂比較弱的絕世級，未必能夠這麼快就擺脫靈魂的幻想，甚至有可能一直困在靈魂幻想之中。
一一清醒的祖靈，看到唐天真在李修面前鮮血崩流，明顯已經被壓制，一個個皆是大喜過望。
「李修的靈魂力量之強，是不是有些強的太過分了，我們這個宇宙的生物，靈魂竟然能夠強到這種程度，著實有些讓人不解。」老頭祖靈又驚又喜地說道。
「這自然是他姐姐的功勞。」貝羅娜說道。
「未必。」老頭祖靈神色古怪地搖頭道：「之前我也這樣認為，可是現在看來，應該並不是那麼回事，至少不完全是因為他姐姐。」
「他姐姐的力量，確實與靈魂有關，但是與李修的靈魂力量還是有些不同的。」老頭沉吟著繼續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李修本身的靈識就不同尋常，然後又受到了他姐姐的力量影響，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恐怖的情況。」
「本身就不同尋常，你的意思是……」貝羅娜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得看向與唐天真進行靈魂之戰的李修。
老頭祖靈微微點頭：「不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一個鐵塔般的男性祖靈皺眉道。
紳士祖靈在貝羅娜身邊開口解釋道：「他們的意思是，李修很可能是世界運氣之所在，通俗一點講，就是命運之子。」
「那怎麼可能……且不說命運之子根本就是一種假設……世界的氣運怎麼可能加於一人之身……就算真有命運之子……那也應該是我們這些鎮靈石孕育出的生靈……人類根本不是鎮靈石孕育的生命……怎麼可能會是命運之子……」雄壯祖靈搖頭道。
「我也只是猜測，理論上來說，命運之子應該是鎮靈石孕育而出的生靈，但是若非命運之子，他的靈魂實在強的有點離譜了。」老頭祖靈說道。
眾祖靈還在思索這個問題的時候，靈魂之戰的兩人發生了異變。
唐天真被李修的靈識入侵，身體原本已經全然不受他自己的控制，隨著靈識的入侵，別說是對於身體的控制權，就連他的意志都已經開始鬆動。
可是就在這時，唐天真卻突然露出一抹笑容，被染成了白色的眼睛變的虛無空洞。
原本十分艱難入侵的靈識，一下子失去了抵抗，像是決堤的洪流一般，湧入唐天真的靈魂之中。
「你的靈識之強，確實無與倫比，很像是傳說中的先天靈胎。但是縱然是先天靈胎，也一樣奈何不了我唐天真。」唐天真眼神空洞，仿佛是無盡的深淵。
任憑李修的靈識如海洋一般湧入，都難以在那深淵之中泛起一絲浪花。
「天真無畏，無邪至強，你可知道為何無邪至強嗎？」唐天真流血的七竅已然恢復正常，整個人都變的如同深淵一般沉靜。
李修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靈識依然不斷地爆發。
見李修不說話，唐天真繼續淡淡地說道：「山嶽再強，終要立足大地之上；海洋廣闊，亦要依附於溝壑而生；日月星辰，宇宙星空看起來包羅萬象，但終究只是虛空中的微塵。有形之物總有窮盡時，虛無才是永恆，我心虛無，縱然萬般邪魅入侵又能如何，終究不過是我心中的微塵罷了。縱然一切皆毀滅，虛空依然是虛空，你的靈識再強，對我也難以造成任何傷害。」
眼看著唐天真雙目如淵如虛，仿佛化身可以容納萬物的虛空，十六祖靈皆是大驚失色。
唐天真一直被李修靈識壓制，無法動彈的身體，竟然再次動了起來，手中的鎮靈石再次推向近在咫尺之間的李修。
眾祖靈皆是心膽欲裂，若是被他把最後一片鎮靈石打入李修的身體之內，李修融合了完整的鎮靈石，那就等於是變成了毀滅世界的機器。
「李修！」貝羅娜不由得聲嘶力竭的叫喊，雖然也知道再怎麼叫喊也沒有用處。
其他的祖靈瘋狂爆發光能，準備要拼死一搏，他們也知道自己遠遠不是唐天真的對手，但是明知是死，也只能拿命去填，哪怕為李修創造一點時間也好。
可是他們的身形還沒有動，就已經無法動彈了。
不只是他們，就連唐天真的身體也再次靜止，只見李修的眉心豎眼之中，仿佛有億萬星辰在沿著不同的軌跡運轉，那小小的一眼之內，似有一個無窮盡的宇宙在衍化。
明明只是區區指甲之地，卻讓人一眼看不到盡頭，大千世界皆藏於其中。
「他的眼中……有宇宙……」無法動彈不能言語的祖靈心中，生出了這麼一個念頭。
李修看著面前的唐天真，依然沒有一句話，只是冷漠地看著他，如小宇宙般的豎眼之內，億萬星辰不斷地衍化。
唐天真空洞的雙眼不斷地瞪大，眼中只剩下了李修，他那似虛空一般的雙眼之內，出現了點點星光。
越來越多的星光出現在唐天真空洞的雙眼之中，讓那雙眼睛不再空洞，變的如同星空一般璀璨奪目，越來越多的星光出現在他的雙眼之中。
「不可能……不可能……縱然是先天靈胎……也不可能以靈識化身小宇宙……」唐天真似是瘋癲一般狂吼。
可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只是雙眼中的星光越來越盛，最後占據了他的整個眼眸，他的咆哮聲也越來越弱，最終變的寂滅無聲。
手臂無力的垂下，手中的鎮靈石碎片也掉落了下去，唐天真的身體也無意識的向著虛空垂落。
「靈化小宇宙……竟然真的有人能夠做到……這樣也好……這樣很好……也許你能夠到達我未曾到過的地方……看我未曾看過的風景……此身當為梯……助你上九宵……去看那人世間不曾有過的風景吧……」唐天真閉上了眼睛，身體上升騰起一道道靈光，竟然在一剎那間解體，化為萬千星辰升騰起來。
一時間整個魔靈國度的天空之上，都布滿了唐天真所化的星辰，烈日也難與星辰奪輝，白晝星空奇詭瑰麗世間僅見。
李修眉心的豎眼收斂消失，眼中的靈識之光也漸漸暗淡了下去，恢復了原本的模樣，有些疲倦地看著那詭異的白晝星空。
他用自己的靈識所化的小宇宙，填滿了唐天真的虛無靈淵，自身的靈識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唐天真難以駕馭那麼恐怖的靈魂力量，選擇了靈化。
漫天星辰般的靈光，突然間如宇宙墜落一般，向著李修飛來，讓李修不由得微微一怔。
那漫天星辰，可以說是唐天真與李修的靈識力量結合而成，原本李修以為唐天真是要靈化回歸宇宙，將那無窮的靈力散於宇宙之中。
可是看現在的情況，唐天真並沒有選擇那一條路，他竟然要把這些靈力給予李修。
「我這二哥，還真是讓人難以琢磨！」李修看著那漫天星斗墜落的壯觀景象，嘴上說著理解，心中卻又似乎有些明白，只是說不清楚罷了。
眼看著那靈力所化的億萬星斗就要墜入李修的身體，在李修的前面卻突然有一道光綻放。
那片鎮靈石上不知為何，竟然自動綻放光彩，升騰而起迎向了那墜落而下的億萬星辰。
這一切來的太快，李修又不敢碰那片鎮靈石，眼睜睜的看著鎮靈石碎片與那億萬星辰撞擊在一起。
李修分明看到，在那鎮靈石之內，一點鮮血散發著琉璃異彩。
轟！
天地之間一片純白，強如李修也難以直視那純白的光彩，只能扭頭避開。
等那光彩漸漸收斂之後，貝羅娜等人看向撞擊之處，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只見一身紫衣，白髮似雪的男人立於虛空之中，渾身散發著靈光，恍惚間若聖輝中走出的神明，一舉一動仿佛都能夠震撼心靈。
「李……伯……陽……我早該想到……像他那樣的人……又怎麼會如此輕易死去……」貝羅娜苦澀地喃喃自語。
「還是難以避免嗎？」李修看著宛若神明的白髮紫衣李伯陽，不由得喃喃自語。
「你做的很好。」李伯陽微微一笑。
「這也在你的計劃之內嗎？」李修輕嘆著說道。
現在他的靈識力量虛弱之極，李伯陽卻吸收了唐天真靈化的所有靈識力量，此消彼長之下，讓李修的處境變的非常惡劣。
他雖然也算到了李伯陽沒那麼容易死，可是卻沒有算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局面。
李伯陽搖頭道：「唐天真竟然是天真無邪流的創始者，這也在我的意料之外，讓我不得不重新調整計劃。我若是與他拼死一戰，勝負難料，縱然是勝，恐怕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到時候也難以再繼續之前的計劃，更何況我還沒有把握能夠贏他，所以我也只能行險一搏，放棄了肉身，讓他以為我已死去，縱然是他，也絕想不到，我會放棄自己的肉身，畢竟那是我在主宇宙立足的根本，換成是誰，也不會冒這樣的風險。還好，我賭贏了，而且贏的比想像中更多。」
「靈識本是我的弱項，現在我以鎮靈石為基，融合了靈化宇宙重塑之身，縱然是唐天真復生，靈識也已不及我，這樣的身體，比之我那身體更加完美，這也要感謝你。」李伯陽說道。
「你已經擁有了這樣的完美之體，是否可以到此為止？」李修看著李伯陽說道。
李伯陽輕嘆道：「我也想到此為止，可是就算擁有這樣的完美之軀，沒有鑰匙，我也一樣回不去。」
「這麼說，你我一戰無法避免？」如果有可能，李修真的不想和李伯陽拼命。
「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李伯陽搖頭道。
「唐天真說你心有羈絆，到底是真是假？」李修看著李伯陽問道。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重回主宇宙。」李伯陽淡漠地說道。
李修深吸了一口氣，平靜地看著李伯陽繼續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此話何意？」李伯陽問道。
「若是你心有羈絆，我還無法堅定本心，既然你沒有羈絆，我也就放心了。」李修緩緩解釋道。
「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有心思想那麼多的事。唐天真說的沒錯，你的心思太多了，就算讓你去了那裡，這也會是你的致命弱點，恐怕難以走遠。」李伯陽輕描淡寫道。
「我到是不覺得心思多是一件壞事。」李修不動聲色地說道：「說到底，我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從未想過一生只為一事而活，多姿多彩的人間，才是我的追求。」
「抱歉，你的這個願望我無法實現。」李伯陽輕嘆道：「你還有什麼願望，除此之外，我皆可幫你完成。」
「願望到是沒有，到是有一件事想要問清楚。」李修看著李伯陽說道。
「說。」
「仔仔是何來歷？」李修盯著李伯陽問道。
李伯陽微微皺眉：「那個從翡翠之門出來的孩子嗎？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蘭妃，我不知道她的來歷。」
「我問過她了，她並不知道仔仔的來歷，我還以為你知道，原來你也不知道。」李修心中一動，臉上卻是不動聲色。
如果李伯陽真的不知道仔仔的來歷，也就是說姜蘭陵看到的未來還沒有出現。
現在李伯陽還不知道仔仔能夠幫他打開世界之門，現在的李伯陽，還是只想著要把他李修當成鑰匙。
「光陰隧道所謂的未來，畢竟只有對未來的推衍，並不是真正的未來，只要我能夠在這裡阻止李伯陽，就可以改變未來的走向，我所看到的那些未來，也就有可能不會出現。」李修心中閃過許多念頭。
「我確實不知道那個孩子的來歷，不過也不難猜測，那個孩子應該是蘭妃從光陰隧道中帶出來的孩子，只是不知道她是怎麼把那孩子從光陰隧道中帶出來的，理論上光陰隧道中的那些人都是幻想之物，沒有鎮靈石作為輔助，是不可能帶出來的。如果你想知道詳細過程，我可讓蘭妃為你解答。」李伯陽淡淡地說道。
「不用了，知道或者不知道，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李修自然不可能讓蘭妃過來，那只會讓李伯陽知道仔仔的來歷，那對於李修沒有一點好處。
李修說話的時候，身上的光能已經開始凝聚，他靈識消耗的厲害，光能卻並沒有消耗太多，與唐天真一戰，本就是純粹的靈魂之戰。
縱然沒有靈識力量，李修依然還是宇宙級的強者。
「你能贏唐天真，是因為你的靈識異於常人，能夠用靈識擊敗修煉天真無邪流的唐天真，連我都沒有想到。」李伯陽看著李修淡淡地說道：「現在我擁有了你們靈識所化的靈力，而你的靈識卻已經過度消耗，你已經沒有機會了。你的那些力量對唐天真沒用，對現在的我一樣沒用。」
「我卻不信。」李修說著直接一拳轟向李伯陽。
這一拳凝結了終極之光的巔峰力量，拳頭轟出的一剎那，空間就被直接打的不斷坍塌，層層空間似玻璃一般碎裂，形成了一道天痕貫穿向李伯陽。
那幾乎把天地都給貫穿的一擊，到了李伯陽的面前卻陡然間化為泡影。
「天真無邪流到了極致，諸天萬物皆為虛妄，唯我唯真，世間的一切對於我來說，都只是幻影泡沫而已，傷不得我分毫。」李伯陽說著，伸出一隻手，抓住了李修的拳頭。
「萬般皆虛妄……那也許只是你的幻想……」李修目光冷厲，手腕上陡然亮起光紋，白色的手鍊瞬間化為萬千光絲，包裹住了李修的身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