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北淮

  雨似乎沒有停下來的跡象。薄霧升起，霧氣並不濃厚，建築物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街頭巷尾的燈光透過霧氣，散發出柔和的光。

  一輛黑色的轎車迅速地駛入了，車輪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車裡男人低啞的聲音叮囑了幾句，桑榆點點頭將手機熄了屏，下車來到車尾後備箱，彎腰伸手抓住行李箱的把手，用力將它拖出來。

  桑榆拖著箱子撐著傘，握著手機，手機屏幕慘白的光打在他的臉上。

  「先在這兒住一段時間，好好上學，別像以前那樣了。」坐在車裡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錢不夠了跟爸爸要。」

  桑榆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撐傘，進了樓道。

  「哦，好，十幾樓來著？」

  「十九樓，別走錯了。」

  桑榆走到電梯前按下按鈕，等著電梯從一樓升上來。發現這棟樓有些年頭了，牆壁有些斑駁，電梯門上貼著各種小GG。

  電梯緩緩上升，桑榆盯著樓層數字不斷變化，走出電梯，找到對應的房間，他深吸一口氣，然後輸入密碼。

  然而，密碼並沒有如預期那般打開門鎖。桑榆皺起眉頭，再次嘗試，結果仍讓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密碼。正當桑榆準備撥打他爸的電話時，房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出現在眼前，「有什麼事嗎？」

  「欸？」桑榆看到房子裡有人時，他知道自己記錯了。

  「有事嗎？」少年靜靜地站門裡，在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事，這裡不是1909號？」

  砰！門用力被關上。露出了門牌號1906。

  「啐，什麼人。」桑榆又拉起箱子朝1909走，但他確實被嚇了一跳，因為他從來沒在一個人的臉上看到過那種神情，冷漠而疏離，聲音冷冰冰，讓人不敢靠近，也不想靠近。

  全身生人勿近，熟人勿擾的氣息。

  說白了，就是臉臭唄。也不知道擺著個臉給誰看呢？

  桑榆輸了密碼進了房子，標準戶型，對他一個人住來說，挺大的了，整個房子都裝修好也打掃過了。

  他把行李箱平攤開，把一件件衣服掛起來。

  桑榆有個習慣，喜歡把自己的東西，按類別分類好擺放，他總心血來潮收拾一次東西，但下一次永遠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他費了好大的勁鋪好床，累得他躺在床上直冒汗，抬手拿遙控器打開空調。

  他從來沒自己鋪過床，這種事以前會有人幫他去干，但以後可沒了。

  桑榆他倒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少爺，只是家裡條件還不錯，從長輩那裡受到的寵愛和關注，讓他在某些方面顯得有些嬌縱和任性，他習慣了被人捧在手心裡。

  以後不會了，以後就是一個人了。

  桑榆癱在床上想道。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樓層太高懶得下樓，看外面的天氣也挺熱，桑榆索性等到傍晚再下樓。

  於是桑榆窩在沙發里打了一天遊戲。到飯點才準備下樓吃個飯，順便去買明天甚至後天的食材。

  桑榆邊走邊打遊戲，在一處小巷裡停住，靠在眉頭緊皺滑動手機屏幕。

  刺耳的摩擦聲響起，桑榆聽到聲音抬起頭向巷口看去，桑榆定睛一看，是昨天那個冷漠的少年。少年的眼神依然冷淡，他停下了電動車，兩條腿撐在地上，問道，「你站在路上幹什麼。」

  「這路就這麼窄，怪我了？」桑榆。

  「你自己要站路上……」

  還怕被車撞？季昀笙還沒說完話被打斷這半句話就掛在了嘴邊。

  「哦，今天我就站在這兒，你敢撞嗎？」屏幕上的角色陣亡了，桑榆收拾手機饒有興趣地看著季昀笙。

  這個年紀的孩子，只要遇到了煩心事就會找個人發泄一下，更何況面前的人是同齡，大不了就打個架去警局喝喝茶什麼的，這個年紀的孩子最不怕事了，但眼前的少年的長相一看就不是找事的，不像街頭巷口那群抽菸壓馬路的gai溜子。

  季昀笙沒多想，就當車胎被石子卡了一下要晚回家兩分鐘隨後就騎車離開了，留下桑榆一個人站在巷子裡發呆。

  桑榆輕笑了一聲像是自嘲。

  自己這是個什麼操作，會被人笑死吧。但是這人怎麼回事，成天拉著個臉，這種人真的有朋友嗎？

  桑榆邊走邊想著，被門檻絆了一下，進門又打滑了一下，好在他站的穩。

  「哎，小心，剛才有個客人出門把飲料撒了，地剛擦了一下沒幹。」收拾碗筷的服務生貼心提醒道。

  真心希望下次別再遇見他，見到他淨是些倒霉事。

  桑榆在樓下吃了碗面，又去超市買自己想吃的菜，結果沒有幾樣是新鮮的，阿姨告訴他要買新鮮的蔬菜要早上七八點來，阿姨看他是個小伙子還告訴他一定要知道砍價。桑榆點點頭，提著袋子準備回家。

  桑榆從小在鄉下外婆家，每次去集市都會帶上他，外婆也常常跟攤販老闆砍價，有時還能吵起來。而他，在一旁攔著不讓吵架，有時候攔不住還會大哭一場，這場吵架就會平息。

  夕陽西沉，華燈初上，雲層翻滾著遮住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