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酒吧。偌大的包廂,只有零星兩個人。
「事辦妥了,傅家一時半會兒還破產不了,」曲小亨舉著酒杯,懶散倚在座位上,一隻手隨意放在身旁女人身後的靠墊上。
熟悉的人會發現,無論什麼時候身旁都跟著至少兩三個美女的曲太子,已經是一個人很久了。
韓理香唇角彎彎,拿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輕聲道:「謝了。」
「我不明白,都到這種地步了,為什麼不直接了結了,還要拉他們一把?」
傅沛閒找到曲小亨這裡,都在兩人的意料之中,畢竟現如今上京城各家都沒搞懂韓家終止合作的原因,都不敢輕舉妄動,這個節骨眼還敢搭把手的,也只有曲小亨了。
曲小亨也出手了,傅家勉強脫離了破產的危機,只是公司遭受重創,再想讓傅家重回當初的輝煌,跟白手起家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再怎麼說,他還是我的丈夫,總不能真讓他們破產了,」韓理香煞有其事道,這話她自己都不信。
「你指定還憋著什麼壞,我還不知道你麼,」曲小亨唇角勾起,又道:「不過這傅沛閒到底有什麼魅力,他自己的親妹子都上趕著給他生孩子。」
對豪門世族而言,公子哥和千金背地裡常常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私生活混亂是再常有不過的事,只是這種事還是頭一遭,還是落在傅沛閒那樣假清高的人身上。
韓理香說了句「你不懂,大部分女人都抗拒不了他這種類型。」
這就是古早霸總小說的魅力所在,高冷霸道的男主即使對女主再粗魯,再怎麼對其百般折磨,讀者還是被他所謂的角色魅力所吸引,而溫柔男二再怎麼呵護愛護,女主也不會選擇他。
曲小亨看著她的眼睛,突然湊近問道:「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兩人離得很近,昏黃的燈光下,女人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蛋就在咫尺,眼下那顆美人痣迷人且危險,他能真切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淡淡的白茶味,帶了點烈火玫瑰勾人的後調,勾魂奪魄。
「嗯…」韓理香低頭思索,一顰一笑皆是風情,隨即說道:「我討厭他這種類型的。」
曲小亨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後靠倚在座椅上,「上次交代的東西已經辦好了,讓人給你送過去。」
「好。」
就在這時,曲小亨的手機鈴聲響起,在看見屏幕上的名字時,眉頭緊緊皺了起來,隨即道:「老頭喊我回去了,他不常跟我打電話,估計有什麼要緊事。」
「行,那今天就這樣吧,」韓理香起身,接過曲小亨順手替她拿起的包,「你先走,我開了車來。」
出了包廂,四周音樂很喧鬧,吵的人耳朵疼,來來往往都是人。韓理香不喜歡人多,沿沒那麼多人的牆邊走,好巧不巧,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穿著應侍生制服的青澀少年。
沒想到他還在這裡上班。
韓理香勾起唇角,看著在震耳欲聾音樂下還能困得頭點地的書景,感嘆一句年輕就是好,隨時隨地都能睡。
「啪」
清脆的響指聲在耳畔響起,書景猛地驚醒,下意識以為是經理又發現他在摸魚,忙低頭道歉:「不好意思經理,不好意思,我現在就去洗把臉清醒清醒。」
帶著笑的女聲徐徐響起:「是我。」
書景愣住了,看著眼前的韓理香,不知作何感想,只是臉上再沒了從前的警惕和厭惡。
自從上次韓理香替他出氣之後,他對她的印象改觀不少,而前幾天姐姐被那個男人送到家時跟他講了前因後果,他異常氣憤之餘,對韓理香的態度也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轉。
韓理香隨口問了句「好久不見,你姐姐還好麼?」
書景小聲嘟囔道:「只要離那個男人遠點她就好得不行。」
「定了下周的視網膜手術,各項檢查都已經做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開口問道:「通知我們的大夫說是一名姓韓的小姐幫忙找的視網膜,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再怎麼說,我現在還是沛閒的妻子,這是我應該做的,」韓理香看著他道。
「什麼應該做的,我姐姐和他可半毛錢關係都沒有,」書景一聽到這兩個字火不打一處來,氣憤道:「他這種人嘴上說著有多愛我姐多喜歡我姐,從我姐眼睛出事到現在除了跟狗皮膏藥一樣時不時來煩她,一件正經事也沒做過,視網膜到頭來居然還是你找的。」
「他知道後倒是開始獻殷勤了,每天一天兩三趟接我姐去做檢查,跑得比狗夠快。」
韓理香笑而不語。
傅沛閒這種人太明白什麼了,他深知書伊骨子裡的堅強倔強,知道她的底線在哪裡,只有通過她此時的窘迫和困境才能把她牢牢鎖在身邊,所以他不是不知道樓藏月當初並不是真心替他找視網膜,而是對此默不作聲罷了。
「書景,天字VIP又點了套一套黑桃A,小心送過去!趕緊的!」
就在這時,少年身上掛著的對講機發出一道急促的呼聲,書景來不及再說什麼,深深看了韓理香一眼,忙跑去送酒了。
他的背影很匆忙,卻有一股別人看不出來的堅韌,跟他姐姐書伊一樣。
如若不是書伊那朵小白花正是脆弱需要呵護的時候,傅沛閒很難去撼動她的心理防線,同上一世的韓嫻一樣,在遭受重大打擊之後,便慢慢將自己蜷縮起來,誰也無法打開。
韓理香收回目光,垂眼從包里翻出一支煙放在唇邊,但找了半天也找不到打火機,可能是剛剛忘在包廂了。
就在這時,一隻皮膚白皙的大手伸了過來,骨節分明,指尖乾淨,凸起的青筋在手背上如伏龍遊走,讓人無法輕易移開視線。
「呲」
打火機打火的聲音入耳,明亮閃爍的火焰噴出,在燈光昏暗的夜店裡,照亮了手主人的臉龐。
只一眼,韓理香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