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上,夏星微的酒量讓人瞠目結舌。
別人用酒杯,她直接換了碗來:「父皇,他們雖是文弱書生,總也是七尺男兒,就用這麼個小杯子喝酒,有些失了男子氣度吧?不若換了大碗來,那才有喝酒的氛圍。」
夏淵聲音冷凝:「星微,注意你的言行。」
夏星微沖夏淵笑了一下:「我平日裡就是太注意言行了,給人一種我很弱的錯覺,而且,用碗喝酒怎麼就是不注意言行了?還是父皇怕他們這些書生喝不過我?沒關係,我不笑他們,畢竟百無一用是書生。」
夏淵看著夏星微發癲的模樣,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突突跳了兩下,又當眾不能發作,只能視而不見,任由夏星微舉起碗:「父皇,如今會試武舉都已經全部完成,兒臣還沒有好好恭喜父皇,能得了這些人才。」
夏淵只是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
夏星微笑著將碗中的酒再次一飲而盡,直接從席位上站起:「父皇,為了表示祝賀,兒臣不才,願意獻藝一番,博得父皇一笑。」
夏淵從心底里就覺得夏星微並沒有這麼簡單只是獻藝,淡淡說道:「只是一個平常宴會,不用如此費心。」
夏星微臉上笑容依舊:「並不費心,只需要借一把刀便好。」
她走到司徒修武跟前,聲音明快:「也就你的刀還夠分量,可能借我一用?」
夏淵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皺眉:「這是宴會,都是文人,舞刀弄槍有些不合時宜。」
夏星微直接上手,從司徒修武身上將刀直接拔出,在一眾侍衛防備之下,依舊笑著:「有何不合時宜?他們是文人,但能安然坐在家中讀書,安心參加科考,與前線的邊關戰士保衛疆土分不開關係吧?所以何故覺得武藝粗魯?父皇,自兒臣回京,你大概從未見過兒臣舞刀弄劍,現在兒臣就想獻醜一把,博父皇一笑。」
夏淵無奈,揮了揮手:「既如此,你自便。」
夏星微的眼睛雖然在笑,眼睛卻沒有多少笑意,大刀在手,舞得虎虎生風,與平日裡的只為輸贏不同,更是多了一些花哨動作,甚至一刀從桌上將一人面前的酒杯高高挑起,最後又穩穩落下,以森寒的刀刃,重新將酒送到了那人面前。
宴席之上,除了刀鋒揮舞的破風聲,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十幾個舉子看著夏星微在中間耍著大刀,都忍不住身體後仰,生怕一個不注意刀飛了出去落在自己的頭上,一套動作下來,夏星微將刀衝著司徒修武飛了過去,引得一群人倒吸一口涼氣,司徒修武似乎司空見慣,精準將刀接到了手裡,還刀入鞘。
夏星微行禮:「父皇可還喜歡?」
夏淵點頭敷衍道:「身手不錯,回座吧,若是醉了,可少喝一些。」
夏星微笑著回應:「兒臣還不曾醉。」
夏淵不想再讓她說下去,連忙進入到了宴席的正題,擠出一絲笑意來:「朕這個公主,性情就是這般灑脫,倒是與其他的公主有些不同。」
下面有一男子拱手稱讚:「安平公主不拘小節,韓雲深感欽佩,尤其是看公主身手不凡,更是讓韓雲折服,有公主英武如斯,想必陛下更是英勇。」
夏淵臉上帶了笑,連忙對夏星微介紹:「星微,他叫韓雲,是當今新科探花,是不可多得的才子,妙筆生花,大有謀略。」
夏星微淡淡看了他一眼,沖他敷衍笑了一下:「探花郎也喜歡武功?改日你我切磋一番?」
韓雲抱拳笑道:「公主說笑了,在下並不懂武功,只是很欣賞公主的英氣勃發。」
夏星微似乎有些遺憾:「倒是不巧,我只喜歡能與我過幾招的,還以為探花是要與我比試一番。」
夏淵連忙圓場:「文武不分家,一文一武說不準就是天作之合,新科探花即是欣賞你的武藝,其實倒也不妨多了解一番,此人品行高潔,為人正派,堪為良人。」
夏星微本以為自己這一番無禮的做派,定然讓那些讀書人望而卻步,不曾想依舊還是逃不掉要被當眾指婚的命運,心下冷笑,看向夏淵的時候,已是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父皇這是何意?就這麼著急要為兒臣指婚嗎?」
夏淵臉色凝重:「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四妹妹都已經遠赴經過和親,你身為長公主,自然也該早日議親,朕幫你相看的,必是最適合你的。」
夏星微看著他:「父皇,你這般著急要將我嫁出去,可是聽信了國師那煞星的言論?」
夏淵皺眉:「煞星之說,本就是術士無德亂說,自然不當真。」
「那父皇又何必這般著急要將兒臣嫁出去?難道不是怕我克父的名聲嗎?雖然經過國主定下和親後暴斃,我遠在千里之外,如何就這般靈驗了?父皇既然已經處死了那兼正,兒臣只當你不信,現在這又是如何?」夏星微皺著眉質問。
下面舉子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夏淵有些無語:「朕何時覺得……」
夏星微直接逼問:「既然如此,為何自打我一出生便被送到了邊關?若父皇真覺得不安,再將我送回去便是,我定然毫無怨言,也不願意因我連累到其他的人無故丟了性命。」
夏淵深深看向夏星微:「你不要胡說,你是長公主,自然該有長公主的榮寵,朕為你指婚,不光是君令,更是父母之命,韓雲文采斐然,胸懷大志,為人謙和,是最適合的駙馬人選。」
夏星微笑著:「如果他是你中意的駙馬,那父皇倒是可以讓三妹妹前來相看,星微命硬,怕傷了父皇的良才。」
夏淵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大膽。」
夏星微不服輸地抬起下巴,毫不畏懼迎上夏淵的怒色:「父皇,你前些時日跟兒臣說,我與顧長卿,可不必急於一時,您自有安排,難道就是這樣的安排?都說君無戲言,父皇又怎麼如此出爾反爾?」
夏淵狠狠摔了酒盞:「放肆,你當真以為朕不敢治罪與你?公然談論自己婚嫁,這是誰教你的禮數?你回宮這半年多,跟著嬤嬤學的規矩都學到了哪裡?來人,將公主帶回鍾粹宮,沒有朕的命令,再不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