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個大男人第二次見面亦是不歡而散。回到歐菲堡小區,劉子夜發了一通大火,將床鋪上的白色抱枕丟棄在地面上,不斷錘擊,踢打。
「江平野,你有什麼了不起,給你臉你還不要臉。」他怒吼,將心中的憤恨發泄出來。
她忙上去勸阻,卻被他關閉在門外。眼看勸說無果,她識趣地退出來。
百無聊賴,見華燈初上,肚子餓的咕咕叫,想著去便利店買一份便當充飢。轉身看一眼毫無煙火氣息的屋子,打開門扇,獨自出了門。
冷清的街道,人煙稀少。來來往往的行人行色匆匆,包裹著衣領子,頭也不回地離去。
空碧如洗的街道,一塵不染,偶有枯黃的樟樹葉子在半空中飛旋,繼而落地。便利店亮堂堂的,還處在開業狀態。白色的字體閃亮亮,預示著今天的生意不錯。
她縮了縮脖頸,推開玻璃門扇,走進便利店內。只見店鋪內整潔如新,一排排的新式貨架擺放著,零食區、飲料區、日常用品區、洗護區,分隔清晰明確。
店內燈火通明,吊頂上安裝一盞盞瓦亮瓦亮的白熾燈,照亮整個室內,顯得一片白晃晃。她路過收銀台,徑直朝熟食區走去。
貨架上碼放的滿滿當當的,再也塞不下任何食物。上面擺放著日式飯糰、溫泉蛋、各色泡麵桶、叉燒飯等,應有盡有,擺滿整整三個貨架。
她手裡拎著一個塑料筐,拿一個美味的日式飯糰,站立在泡麵桶架子上邁不開腿。
猶豫再三,拿起一桶金湯豚骨面,穩穩放入筐內,又順手拿三個溫泉蛋。
瞟一眼貨架,暗自感嘆,想買的東西太多,忍住強烈的購物慾望,回到收銀台。
收銀的小姐姐看她一眼,熱情洋溢地邊幫她將物品掃碼,邊跟她閒聊。
「曉筠,今兒個空閒來便利店買東西?誒,你老公呢,平時不都一起來的嗎?」
她嘆息一聲,不想提及擰巴的劉子夜,強忍住滿心的不悅,說:「他呀,窩在家裡睡覺呢。今天有什麼打折的東西嗎?」
收銀小姐姐指了指面前的口香糖,精明地說:「口香糖打折,來幾塊?」
她聳聳肩,攤開手掌,無奈地說:「行吧。」
收銀小姐姐拿三條口香糖塞進塑膠袋內,扯出一張購物清單,遞給她,暖心地說:「一共四十五塊八。」
她拿出五十元遞給她。收銀小姐姐彈開零錢盒子,手腳麻利地算錢找錢。
手掌里堆放四個一元硬幣,兩個一毛硬幣,客氣地遞給她說:「找你四塊二毛,拿好咯。」
她客套地點點頭,拎著一袋東西往門口走去。突然門口擠進來一個面目醜陋的矮個子男子。
蹭她一下,差點害她跌倒。幸虧她扶住門框,這才沒有被擠倒。她剛想要咒罵,抬眼一看,這不是上次在工廠外圍偷拍自己的記者嗎?
咦,怎麼又遇上他,上次偷拍,還有一次送外賣,今天又來便利店買東西,真是陰魂不散。
她剛想走,不料男子回過頭,兩隻眼睛正好對上。糟糕,被發現,得趕緊躲起來,她暗自想著。
她沒有多想,拎著東西,匆匆出便利店,在大街上快速走著。她一步三回頭,生怕被男子追趕上。
她暗想,大路上太寬敞,她一個單身女子,太容易被識別。
於是她扭頭拐進一條小巷子,誰知男子尾隨其後。一條如同魚腸一般狹窄的小巷子裡,她匆忙奔逃,單手扒著飛奔,尋找出路。
誰知越走越深,不僅沒找到出路,反而困死在巷子中。眼看男子緊追不捨,還傳來陣陣陰冷的笑聲,她不寒而慄。
更糟糕的是,前方巷子的盡頭竟然是一堵實體牆。咣當一聲,她撞在石牆上,雙手趴在牆壁上,身軀漸漸癱軟。
好似一隻被砸中的綠色壁虎,掉落在牆角。她歪著腦袋,模糊間似乎看到男子離她越來越近。她因為緊張而嗓音嘶啞,手指痙攣,抖動不止。
「砰」一聲,男子應聲倒地。她側過臉,看到劉子夜正拿著一根棒球棍,站立在男子身後。
「還愣著幹嘛?快走。」劉子夜大聲呼喊,臉龐因為暗夜的詭譎,綻放似彼岸花。
她反應過來,酸軟的腿腳恢復力氣,掙扎著起身,剛想跑出巷子,卻被他一把拉住。
「慢著,我背你。」他像個男子漢大丈夫,堅定地說。
她喘著氣,雙手環繞在他的脖頸。「抓穩。」他輕聲安慰,繼而在巷子裡飛奔,好似長飛毛腿一般,迅速出巷子,往小區樓道上跑去。
回到家,他氣喘吁吁將防盜門緊閉,並將雙重鎖一扣。放下她,他癱軟在牆角,額頭上滲透出顆顆豆大的汗珠。
她扶住他的雙臂,呼喊說:「子夜,你怎麼樣了?」
他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如清冽的泉水,「我能有什麼事,倒是你,大半夜跑街上拋頭露面幹嘛?」
她嘟囔著說:「我不過是下去買一包泡麵,誰曾想遇到神秘記者啊。」
「你呀,太不小心,剛才幸虧我下樓尋找你,不然你完蛋了。」他虛驚一場。
「謝謝你,子夜,這麼久以來,都是你關照我。」她終於肯服軟。
她蜷縮在他的寬厚胸膛裡面,感覺腦袋昏沉,打著盹兒,慢慢進入夢鄉。
朦朧中漸漸清醒,發現自己躺在溫馨的臥室床上。忽聞窗戶邊一片躁動不安,好似無數隻鳥雀在耳邊嘰嘰喳喳,又像數十隻蚊子在眼前飛來飛去。
她掙紮起身,昨夜緊張的肌肉還未完全緩解,肩膀還是酸疼的。她揉揉睡目,走到窗戶邊,打開一看,嚇了一大跳。
小區樓下,黑壓壓的人群,從大門口一直排到她家樓道下。
咦,這是怎麼回事,小區物業做什麼老年活動嗎,她暗想。
轉念一想,不對,這群人拿著話筒,還有黑色的攝影機,戴著口罩,神秘兮兮,鬼鬼祟祟。分明是一群媒體的記者,有的記者還在門口直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