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時之間,所有該到場的人,也是全都來齊了。
她是徐景好的身份,如今還真是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她的身世,現在也徹底弄清楚了。
至於顧青徽的傭人是怎麼把她弄到了徐家,如今已經沒有能夠解釋清楚了。
就在商幽和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的站在院子裡面的時候,外面又有一輛車過來了。
傭人過來說:「商小姐,徐氏集團的徐總很著急想要見你。」
商幽:「看到了。」
徐景仁下車之後朝著商幽這邊走過來。
他先是驚訝的打量了一遍周圍的人,然後開口:「姐,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周圍的人,有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
都站在這裡是為什麼,徐景仁也不懂。
商幽:「跟我去書房。」
外面這群人,她也不想說什麼了。
她也沒看顧青徽,反倒是顧青徽看,一直看著商幽那邊,眼淚是不停地流。
商幽轉頭帶著徐景仁上樓,顧青徽:「我……我這些年來,每年她的生日,都給她準備生日禮物,都……都在……」
顧青徽話有些說不清了,傅宴禮知道,商幽未必願意讓她進門去休息,於是讓自己的護士開了車門,讓顧青徽可以先去車裡面休息緩和一下情緒。
蔣皎姣:「媽,你別激動了,昨天才暈倒了一次,在激動,可能又要暈倒了。
你如果在妹妹這邊暈倒了,她怕是心裏面也會覺得不舒服的。」
顧青徽:「好,我儘量,儘量……禮物……」
顧青徽再一次的提到禮物,蔣皎姣:「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回去拿。
我去拿過來給妹妹。」
顧青徽張張嘴,也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是淚眼汪汪的點點頭。
樓上書房。
徐景仁:「我剛才叫你姐姐,你沒拒絕了。」
商幽慢慢走上前去,溫柔的擁抱住了徐景仁:「現在,全網都知道,商幽就是徐景好,徐景好就是商幽了。」
一句話出口,徐景仁眼淚一下子就擠出了眼眶,淚水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地往下掉。
「姐姐,我還以為,你永遠都不認我了。
三年了,我真的好想你。」
回來這些日子,商幽也總算是能夠掉眼淚了。
三年來,她最想念的人就是徐景仁了。
最放不下的,也是他。
徐景仁這麼一哭,商幽也跟著哭了起來。
商幽:「不認你,還能讓飯局帶著你嗎?」
徐景仁心裡倒是驕傲了一下,這待遇,傅硯池和周逾白可都沒有。
不過也對,他怎麼說也是弟弟,是不一樣的親人。
「不是說,來找我有重要事情要說嗎?」
徐景仁:「周大哥那邊,已經確定好了媽媽的手術時間。
姐姐,我一直都想幫媽媽給你道歉。
前幾年,媽媽對你不好,後來,你假死之後,她真的很傷心,很難過。
幾乎是每天以淚洗面,醒著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哭著的,整個人像是行屍走肉一樣。
媽媽真的很愛你,她不是不能接受你不是她親生的孩子,而是不能接受,爸爸連去世,都沒能交代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年,媽媽的朋友顧女士回來,媽媽心裏面一直都在想,會不會,爸爸也有小三。
媽媽太愛爸爸了,愛的無法接受爸爸是否會有感情上的問題。
我猜,如果爸爸真的有這方面的問題,說不定,媽媽早就瘋了。
這三年裡,媽媽是第二年就檢查出腦子裡面長東西了,可是位置實在是不好,沒有醫生敢當這個刀子。
萬一一刀下去,人就再也醒不過來。
我也害怕,怕我連最後一個親人都失去了。
所以,一直拖到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好在,周大哥回來了。
姐姐,你真的那麼恨我們所有人嗎?」
商幽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
她走向書房窗邊,從窗外看出去,還能看到別墅院子裡面,傅宴禮的保姆車還停在那邊。
看樣子,顧青徽也還沒有走。
「小仁,我不恨任何人,可是,在這座城裡,我被一遍又一遍的放棄。
最後,我自己也放棄了。
爸爸入院之後,媽媽精神就變得很脆弱,她對我的態度也變了。
當時我完全不能理解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那麼疼愛我的媽媽,會為了利益,說出一些讓我覺得十分難堪的話。
我堅持的,我愛的,我想要的,全都在那個時候失去了。
我懷孕了,可是醫生卻告訴我,我保不住我的孩子。
那時候的我,生命失去了全部意義。
能夠重新活過一次,是我哥哥給了我第二次的生命。
我被自己從未謀面的哥哥從鬼門關里拉回來,被他賦予了活下去的意義和希望。
所以,我才能再次站在這裡。
我不恨媽媽,我能活下來,也有被她和爸爸寵愛了二十多年的原因。
我怎麼會恨她呢?
病房裡面每天一束她喜歡的鮮花,宋嘉嘉每天去醫院看望帶回她的照片和消息,我知道她的一切情況。」
徐景仁:「姐姐,你既然知道媽媽的情況,她手術那天……」
商幽:「我的身份,已經沒什麼可隱瞞的,自然會去的。」
商幽話音落,徐景仁遞過來了一個蠟封信封。
「這是我後來回家裡面做別墅翻新的時候找出來的,是爸爸的筆記,筆記看上去很多年了,是給你的。」
商幽看著信封上『徐景好』三個字,熟悉的字體和筆跡,她伸過去接的手都微微顫抖了下。
「爸爸的……」
徐景仁:「是啊,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給你看到,所以,自己收起來。
前兩天才去保險柜裡面拿出來的。」
商幽顫抖的這手,拿著信封走到書桌前面去將信封拆開來。
取出裡面的信紙,倒是保存的十分完好,展開就看到了徐山川那蒼勁有力的字。
愛女景好,看到這封信時,爸爸或已不在人世……
商幽只不過看了開頭一行字,就已經淚如雨下了。
這封信,商幽從頭到尾的看下來。
一封信,就像是人生的一副解藥一樣。
商幽看完之後,伏案哭泣。
徐景仁輕輕拿過信看了,看完之後也是被震驚到了。
「爸爸一直都知道,他竟然一直都知道你不是親生的。」
徐山川在信中交代了自己親生女兒出生後還沒活過一個小時就去世了,他轉頭自己在一邊哭泣的時候,看到有人丟棄剛出生的女嬰。
便把女嬰要了過來,當時抱著女嬰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當成自己的孩子來養。
原本還想跟陌生人要女嬰更多的出生信息,以便以後可能孩子長大了知道真相要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卻不想跟上去,就看到那個女人被車撞,當場死亡,從此再也不知道女嬰的親生父母是誰了。
「媽媽最擔心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商幽已經抬起頭來,滿臉淚痕,妝也花了。
她連當初知道自己要死了,都沒哭這麼慘過。
商幽:「爸爸那麼愛她,怎麼會背叛呢。而我的親生母親,才是在我一出生就要丟棄我的人,死掉的,不過是她身邊的女傭而已。」
徐景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姐,你已經知道你的親生母親是誰了?」
商幽:「你也認識。」
徐景仁:「我還認識?」
商幽:「顧青徽。」
徐景仁這次是徹底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好半晌之後,徐景仁才開口:「怎麼會?她和媽媽之前是很好的朋友,你假死之後,她還特地來看過媽媽,可是她從頭到尾,什麼都沒有提起過。」
商幽:「她也不知道我就是她和商璟桁生的女兒,我一出生,就被她交給女傭,命令丟掉。
女傭是把我處理了,自己卻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跟她交代,人就死了。
若非是我病的快要死了,被大哥在醫療庫中找到,這一輩子,我都不可能會知道我的生父生母是誰。
可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生父已經去世了,生母卻厭惡我將我丟棄。
小仁,其實沒關係的。
知道這些的時候,我都已經是大人了,都這麼大了。
小的時候,我就已經得到了很完整的家庭,很完整的父愛母愛,如今,無論再給我什麼樣的母愛,都太遲了。」
徐景仁算是明白了,我們來的時候會看見顧青徽了,似乎好像,顧青徽臉上也有淚痕。
原來他這是趕上認親現場啊。
不過,徐景仁立馬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顧青徽的兒子傅宴禮,和傅硯池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姐你從血緣上來說,你和傅宴禮也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啊。」
原本還悲從中來的商幽這下子悲情感就消失了。
傅硯池這貨接下來,能死死纏上她吧?
蔣皎姣送來了顧青徽二十多年來為商幽準備的全部生日禮物。
蔣皎姣跟商泰求情之後,商泰答應讓傭人拿進屋,等商幽自己做決定。
禮物進屋五分鐘之後,商幽出來了。
跟在她身後的是一群傭人,手裡抱著的,正是剛才拿進去的那些禮物。
禮物的盒子上還綁著蝴蝶結,都沒有被拆開過。
商幽揮了揮手,傭人抱著禮物,全都拿去丟掉了。
顧青徽看到全部禮物都被丟進垃圾桶之後,差點再次的暈過去。
而商幽卻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丟過我一次,你的東西,我也丟了。就當,我們扯平了,此生互不相欠。」
顧青徽:「互不相欠?是……是什麼意思?」
商幽:「意思就是,從此以後,你我陌路,你就當,沒生過我。我也只當,此生只有一個母親。」
顧青徽話還沒聽完,人就已經暈過去了。
幸虧蔣皎姣扶著她。
「妹妹,媽媽真的已經悔恨了二十多年,你至少給她一個機會啊。」
商幽:「人都要學會往前走,我已經過了需要父母的年紀了。
而且,我的童年和青年時期,過得都很幸福。
我建議,還是先送顧女士去醫院吧。」
蔣皎姣實在是沒辦法,只能先帶著人回醫院。
走之前,傅宴禮自己操控輪椅上前,看著她:「商幽,我說不出任何要求你的話,因為沒有資格。可是,我想,每個周末能見見你,你不用為難,我遠遠地,看看就行了。不要讓你的傭人轟我走,行嗎?」
面對眼前這個身殘志堅的哥哥,商幽對於他說的不算是要求的要求,沒辦法拒絕。
傅宴禮想查她在京都城的行蹤,不是什麼難事。
他要遠遠的看她,她能說什麼?
或許,都不會靠近。
商幽沉默著,沒有說話,或是默許。
傅宴禮微微一笑,轉頭看向傅硯池:「你總是認我這個大哥的,既然如此,你敢欺負我的親妹妹,收拾你我不會手軟的。」
傅硯池頭皮發麻:「無形之中欺負她的每一次,我都沒放過我自己。」從小到大!
傅宴禮:「自討苦吃。」
丟下三個字,傅宴禮操控輪椅上了保姆車,離開了。
傅硯池終於走到了不得不承認自己身份的商幽面前。
商幽情緒不好,傅硯池話也不敢說。
這次,反倒是商幽先開口了。
「別以為,我會原諒你。」
傅硯池聽到這句話,反而高興了起來,臉上都帶著笑容。
「沒關係,只要你肯跟我說話,不管多久,我願意等。」
商幽送了個白眼給他,然後轉身走開。
傅硯池自己站在原地,竊喜良久……
尹司南是沒眼看啊,三十來歲的人了,因為老婆一句話,激動地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伙子,真是沒眼看。
傅硯池:「網上最近有什麼能讓我老婆開心的話題,把之前充值的錢全都砸上去買熱搜。」
尹司南:「這兩天,全網都說,高冷傅總,實際上是他老婆的舔狗。請問傅爺,這樣的話題,能買熱搜嗎?」
傅硯池:「買,就買這一條。」
尹司南:「……」
兩天後,許西宜手術室外。
商幽換了一身休閒裝,戴了帽子,她始終緊張的拉著徐景仁的手。
這次的手術關係著許西宜的生死,她實在是擔心得很。
儘管兩天前,商泰離開的時候,還從港城調來了商家醫院裡面最頂尖的醫生過來給周逾白做助手。
商幽依舊害怕,她們母女之間的緣分,她不想這麼快就結束了。
曾經那三年,商幽早就已經不計較了,養育之恩,她從許西宜身上竊取了她對自己親生女兒全部的愛,如今,她也該回報她了。
「姐,媽媽會沒事的,等她手術完,就會記得我們了。」
商幽緊張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經歷了這麼多,她們之間的母女關係,還能回到從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