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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1 嫁衣(二更)

2024-08-22 15:59:53 作者: 暖笑無殤
  午後說了許久的話,晚膳後老夫人便去歇息了,談均瑤陪著,順便給二老號號脈,開些調理身子的藥方。【,無錯章節閱讀】

  時歡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早早地沐浴更衣準備歇下了,誰知內務府的嬤嬤托人連夜送來了紅珊瑚的耳飾,說是給大小姐先過過目,畢竟耳飾用料少,若是此時覺得哪裡不合適,還來得及修改。

  時歡沐浴完出來,內務府的人已經離開了,留下了耳飾。

  紅珊瑚的耳飾,以金絲勾勒,煞是明艷動人。

  曾有人說過,沒有哪個女人能走出紅珊瑚首飾的蠱惑,何況是內務府出品。即便是時歡,也有些愛不釋手。

  顧辭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時歡。

  她似乎瘦了些,微微低著頭的樣子,下巴愈發尖尖小小的一筆勾勒,纖長的睫毛又卷又翹,她似乎心情甚好,眨眼間,那睫毛宛若蝴蝶羽翅扇動,一路飛進了顧辭的心裡。

  簌簌地癢。

  上前兩步,顧辭傾身入窗軒,湊到時歡身後,附耳吃味,「紅珊瑚……這就是顧言晟那廝從陛下手中攔截下來的紅珊瑚貢品做的?也不如何嘛……成色遠遠不及我送你的那根,不過在市面上也算是值錢貨了。小丫頭好不識貨,我送你的那根怎從未見你如此珍視?嗯……?」

  尾音軟綿綿地挑著,呼吸落在耳畔,時歡下意識縮了縮脖子,耳垂堪堪划過對方嘴唇,幾乎瞬間整個人都顫了顫,「你……你怎麼來了?」

  顧辭答非所問,仍揪著紅珊瑚的事情不鬆口,「歡歡,你還未同我說呢……這個紅珊瑚耳墜好呢,還是我的紅珊瑚簪子好?嗯?」

  「自然……」她低著頭,眉眼斂著,溫柔似水的模樣,溫軟含笑,「自然,師兄所贈,於我心中而言自是世間萬物所不及。」

  雖有羞赧,卻仍大大方方地坦誠。

  彼時只覺得她看著耳墜目色溫柔,此刻兩廂對比,顧辭瞬得圓滿,他從時歡手中取過那耳墜端詳片刻,只擱在了她身邊的小几上,「雖不是什麼舉世無雙的珍寶,但比普通的玉石金銀要好許多,雖配不上你,倒也不算太折辱了去,畢竟……也算御用貢品。」

  御用貢品在他的口中,也就是差強人意……

  時歡笑笑,搖頭,將耳墜放回匣子裡,側目看顧辭,「師兄深夜前來,應該不至於是知道內務府送來了墜子,所以過來問問我的想法吧?」

  說話間,眼睛亮亮的,帶著幾分趣味與狡黠。

  顧辭稍稍直了身子,嘆了口氣……小丫頭自那日之後還是不大愛搭理他,看起來與平日裡沒什麼區別,但請了兩三回,偏只道忙沒時間,愣是連一面都未曾見到,如此,才尋了個理由深夜偷偷溜進來。

  說偷偷……大抵這時家上下,也沒人不知道了,他故意堂而皇之地走了一條大路。

  此刻聞言,卻也只是控訴抱怨,「我家有個不省心的小丫頭,這些日子怎麼請都請不來,既然請不來,那我就只好自己舔著臉上門咯……誰知過來一瞧,見她對著旁人送的紅珊瑚看地出神……真真兒令人傷心,偏我還以為她是真忙,苦哈哈大晚上的帶著她的嫁衣來,想要她一睹風華。」

  可委屈了。

  像一隻大型犬類控訴自己那個被一隻貓兒勾了魂魄的主人。

  時歡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軟著聲音解釋道,「這兩日內務府的嬤嬤總來尋我,我的確是不好走開……哪有師兄你說的那樣。」


  「不是因為氣惱?」

  「自然不是。」時歡肯定點頭,點地很認真,「我哪是那般不懂道理的人。」說完,眼神悄悄一閃。

  沒逃過顧辭的眼。

  只是,她既說不是,顧辭自然不可能揪著要她承認「是」,到時候得想方設法使勁渾身解數哄人的還是自己,何苦?他撐著窗台一躍而上直接跳進了屋子,獻寶似的將藏在身後的嫁衣捧著遞了過去,「看看,可喜歡?」

  說完,指尖輕輕一抖,嫁衣徐徐展開……紅色的雲朵,染紅了天地,微風拂過,輕盈鮫紗隨風飄動,其上金玉光芒閃爍,鳳尾栩栩如生。

  繡著鳳凰的嫁衣……其實是僭越的。

  雖說大成律例並未明令禁止這一點,但大家都會心有靈犀地下意識迴避有關於鳳凰的一切,大多就是「百鳥朝鳳」的白鳥罷了。而如今,鳳凰出現在了她的嫁衣上……還是一隻,金色的鳳凰,甚至在每一根翎羽尾部嵌了一片又一片的白玉。

  驚艷……

  她自認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相反,這一生她見了太多的好東西。

  不管是時家的、陸家的,還是宮廷之物,她都早已屢見不鮮,她的私人小金庫里,多的是世間罕見的寶貝。可……可即便如此,她便是連做夢,都未曾夢見這樣的嫁衣。

  這樣的……像是集這世間璀璨於一身的嫁衣。

  「喜歡嗎?」顧辭看著她眼底的驚艷,傾身低語,「一百零八根翎羽,一百零八片大小不一、形狀相同的暖玉,青冥說,一百零八是這世間最圓滿的數字,意為斷除一切煩惱疾苦。我自是不信神明,不畏鬼神,但若是擱至你身,所有福祉我都願意信。」

  不信神明,不畏鬼神,獨獨……信你。也願意為了你,信這天下所有吉利的彩頭,像最虔誠的信徒。

  胸膛里,似有擂鼓敲響,聲音帶動心臟,震地生疼。

  可喜悅,卻又似燒開的水,咕嚕嚕地冒著泡,一路冒到了喉嚨口,哽咽良久,又冒到了眼眶裡,凝成瑩潤的光澤。

  她點頭,道,喜歡。

  並不避諱,也未曾說什麼於禮不合,伸過去的指尖顫地厲害。

  顧辭眼底,似有光芒微閃——原以為,總要費些口舌,才能讓她同意穿這件「僭越」的嫁衣。

  他狐疑看她,探究,卻又覺得欣喜,「倒是覺得你……有些不同了。」就像是心底的最後一道枷鎖,終於應聲打開。

  這讓人格外欣慰與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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