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人生雖短,但是標準的女主角
解救人質從來都是難題,中野惠理在行動之前已經做足了準備和預案,拆彈專家已經備好,瞬間就到,但3分半的時間,上個廁所都不太夠,更別提面對一枚陌生的定時炸彈了,想做全面分析根本不可能。
拆彈專家匆匆看了一眼就得出和七原武一樣的結論,強行脫離炸彈不可取,容感電路過於複雜,不在全面分析的情況下就進行拆卸,直接引爆炸彈的可能性極高,不如想辦法切斷計時器的並聯電路。
「也就是說,我們要從這十幾根電線里挑一根剪斷?」中野惠理借應急燈明亮的光線,瞧瞧炸彈里花花綠綠十幾根交錯的電線,臉色十分難看。
拆彈專家也是額頭冒汗,飛快理著線分析道:「不,我們只要從白色和黑色之中挑一根剪斷就可以,這兩根其中一根可以停止計時器工作,另一根……是維持當前狀態的迴路,一旦短路,炸彈立刻會炸。」
「所以該剪哪一根?」中野惠理瞧了一眼計時器,還有2分35秒,馬上問道,「之前炸彈殘片有可以參考的地方嗎?」
在連環爆炸案中,警方並沒有繳獲完整的定時炸彈,哪怕突襲過西浦家也沒找到,當時製作炸彈的地下室炸了,資料、炸彈全部毀了,但殘片當然得到大把。
拆彈專家額頭汗珠越來越多,仔細回憶了片刻,遲疑道:「我不知道,也許可以繼續拆解一下,看看裡面的線路走勢……」
七原武在旁搖頭道:「來不及了,再往裡也有保護線路,綠線或是紅線,裡面可能還有應壓簧片,一樣有直接引爆的可能。」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鏡,閃過一道銳利白光,轉頭喊道:「還沒聯繫上嗎?」
「聯繫上了!」奧野泰治拿著一部警用步話機衝過來,遞給中野惠理,「浦西昭就已經在了。」
「浦西知子呢?」
「已經被逮捕了,就是中了一槍,受傷有點嚴重,正抬過來。」
中野惠理點點頭,接過步話機就冷硬說道:「浦西桑,你應該已經了解現在的狀況了,你和你妻子都不可能再離開監獄,現在告訴我停止炸彈的方法,不然我一定會讓伱天天盼著快點執行死刑。」
浦西昭在警署那頭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還會在乎這些嗎?」
「你也許不會在乎,但想想你妻子,你能忍受她未必可以。」中野惠理聲音依舊冷硬,快速說道,「單獨的洗澡時間,單獨的牢房,特別伙食和雙倍的放風時間,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談,現在馬上把停止炸彈的方法說出來!」
浦西昭一時沒說話,而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鏡,看了一眼計時器,又放緩了聲音說道:「浦西桑,你們的事已經無可挽回了,再害死一個無辜孩子根本沒必要,拜託你好好想想。」
浦西昭又沉默了七八秒,輕聲道:「黑線,打開最外側的蓋子,剪斷黑線就可以了,其他任何一根線都不要碰,碰哪根都會炸,也不要打開內層盒蓋,下面有斷路壓片,打開盒蓋一樣會炸。」
中野惠理長長鬆了一口氣,看計時器還有1分33秒,完全來得及,起身招呼七原武道:「七原,我們先離開吧!」
七原武沒動彈,向已經放下防護面罩的拆彈專家問道:「你準備剪黑線嗎?」
拆彈專家正放緩呼吸,免得過會兒手抖,本能答道:「他說的話和爆炸物的情況能對得上,應該是黑線沒錯吧!」
定時炸彈不是玩具,哪怕這炸彈是浦西知子單人製作,電線顏色肯定不會亂換,不然一個記憶混亂,在接線時說不定就先把自己炸死了。
中野惠理再次按響了步話機,嚴肅問道:「浦西桑,你確定是黑線嗎?」
浦西昭毫不猶豫道:「我發誓。」
七原武想了想,笑問道:「浦西桑,你恨警察嗎?恨我嗎?」
「不,一切已經結束了。」浦西昭微微沉默後嘆息道,「我們確實沒必要再多做什麼了,是黑線沒錯,你們可以放心。」
中野惠理鬆開步話機按鈕,伸手去拖拽七原武,「好了,我們先出去。」
七原武側身一躲,六七十秒都能跑出幾百米了,完全不急,摸著下巴道:「我想剪白線。」
中野惠理一愣:「你不相信浦西昭的話?」
七原武搖了搖頭,笑道:「我覺得還是剪白線比較好。」
拆彈專家猶豫起來,他剛才聽著浦西昭的話不像是謊話,感覺剪黑線更穩一點,而七原武看了看他的表情,笑道:「我來剪吧!」
中野惠理額頭上的汗又出來了,糾結片刻向拆彈專家下令道:「剪白線吧!」
拆彈專家對七原武了解不深,表情微微不滿,而七原武一推他倆,笑道:「沒時間了,還是讓我來吧,反正我本來也不打算出去,萬一剪錯了死兩個總比死三個強。」
拆彈專家怎麼也不可能把一個平民百姓留在這裡,一咬牙道:「好吧,就剪白線,你們馬上出去!」
反正都是50%的機率,有時這種事只能聽天由命,誰讓倒霉幹了這一行呢!
「別爭了,我選的我負責嘛!」七原武微笑道,「還有不到一分鐘,再爭就來不及了,反正我不會出去。」
頓了頓,他又望著中野惠理,認真道,「中野小姐,我想剪白線,但我離開後,這位警官大概率不會剪白線,所以……還是我來吧!」
清見琉璃一直旁聽討論,不敢發聲,生怕耽誤了時間,這時也突然說道:「惠理姐,你和這位警官出去吧,真的沒時間了。」
中野惠理扶了扶眼鏡,深深看了他們倆一眼,拖著拆彈專家就轉身出門,而拆彈專家十分驚愕:「中野警部,這會出大問題的!」
「出了問題我會承擔責任。」中野惠理深吸了口氣,望著他問道,「你能保證你剪白線嗎?」
拆彈專家微微遲疑,內心深處他還是覺得剪黑線靠譜一點,不到下剪那一刻,他也說不好到底會剪哪根——生死前可是有大恐怖的,而且他雖然掛著拆彈專家的名號,但實際上真沒多少實戰經驗,畢竟曰本這會兒爆炸案真的不太多。
中野惠理也沒再說什麼,直接把他拖走了,等待接下來的情況。萬一出事,她應該會前途盡毀,99.99%要被迫體面辭職,成為下一個毛利小五郎。
這時日高司帶著幾個人,氣喘吁吁,終於把血跡斑斑的浦西知子抬回來了。中野惠理馬上撲到擔架前,冷聲問道:「白線還是黑線?!」
浦西知子勉強挺身望了一眼小房間,臉色難看道:「我說是黑線,你信嗎?」
中野惠理冷冷盯了她一眼,沒再繼續問,問了也沒多大用處了,直接轉頭望向小房間。
…………
時間倒回四十多秒前,中野惠理和拆彈專家一出房間,七原武就把小剪刀塞進了線盒裡,這種土製炸藥威力不大,只要離開這房間基本就沒有什麼危險了,要死就單純死他倆。
「等等!」清見琉璃馬上就止住了他的動作,也不敢看炸彈,小臉蒼白地問道,「還有多少秒?」
七原武看了一眼計時器,笑道:「38秒。」
「那我說快點!」清見琉璃強行鎮定一下心神,快速說道,「告訴我媽媽,我愛她,能成為她的女兒我很幸運,下輩子我還願意做她女兒,再幫我向她道個歉,說我對不起她,但讓她別怪我,我是為了做正確的事才遇害的,我救了很多人……對,我抓到了很多罪犯,能算救了很多條人命,一直在做好事!」
七原武啞然失笑,提醒道:「都是我救的,你就是一路跟著打醬油,沒幹多少正事。」
清見琉璃氣惱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都這時候了,他還不肯承認她女主角的地位,不肯承認她的功勞……
好吧,就算功勞不大,難道就沒有苦勞了嗎?
這都要被炸死了啊!
不過這會兒時間有限,她也沒辦法和七原武吵吵,只能忍著這口氣繼續說道:「你再幫我和美玉說一聲,我當姐姐不該經常和她吵架,也不該經常打她腦殼,如果下輩子她還願意當我妹妹,我不介意,也會多忍讓她一點。然後……再拜託她替我照顧好媽媽……嗯,還有外公和外婆。」
她說完猶豫了一下,又小聲道,「你……本事很大,又聰明,能不能也……」
七原武微笑點頭:「放心,將來你家有難事,我肯定會幫忙。」
「謝謝。」清見琉璃堅強點頭,然後說道,「好了,現在把剪刀給我,我自己剪,你快些出去!」
「你都看不見,怎麼剪?」
「你把我的手放到線上,出去就行了,記得一定要把我的遺言告訴我家裡人。」清見琉璃眼圈紅了,哽咽道,「還有,謝謝你願意在這種時候陪我在身邊,願意冒這種險。」
要是這次不死,她發誓,以後會對七原武再好一點。
「不用謝,這沒什麼,這事我本來就有責任,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七原武隨口說了一句,又關心地問道,「還要繼續說遺言嗎?」
「沒時間說了吧?」
「還有,你可以說快點。」
「好,你可以一定要看好時間。」清見琉璃馬上快速說道,「再幫我告訴優子,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以後會保佑她參賽奪冠。還有淺井姐,讓她繼承我的遺志,當個好刑警,我也會保佑她的。」
「好的,我記住了,別的還有嗎?」
清見琉璃抹了一把眼淚,又吸了吸鼻涕,哽咽道:「還有……還有過會兒我要死了,一定死得很難看,你不要過來看,也不要讓我媽媽和妹妹看,讓……讓惠理姐幫我收屍,讓她一個人幫我收屍,一定要記好了。」
「明白,別的呢?」七原武一臉溫柔地遞上紙巾。
清見琉璃拿紙巾擦了擦眼淚,又擤了一下鼻涕,但這麼一擦,越發堅強不起來了,抽噎著說道:「還有你,雖然認識你只有幾個月,你還整天欺負我,整天氣我,像狗一樣,就是個討厭鬼,但我不後悔認識你,下輩子我還願意和你做朋友,但你不能再欺負我了……你將來也不准忘了我,要是有時間,一定要記得去給我掃墓。你說過的,被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別讓我真死了……」
說到這裡,她終於忍不住了,嗚咽著哭道:「嗚,對不起,媽媽,我不想死,你也要記得去給我掃墓……」
七原武又掏出幾張紙巾遞給她,沉吟道:「我們去給你掃墓好說,但你竟敢說BOSS像狗一樣,這我真沒想到……」
「你就是、呃,就是像狗一樣,你比狗還狗。」清見琉璃打了個嗝,抹了一把眼淚和鼻涕,奪過他手裡的剪刀,一抽一抽地說道,「好了,遺言就這麼多,你快出去吧!」
她覺得怎麼也該沒時間了,準備自己拼死一搏,要死就死,沒什麼可怕的,但沒必要連累到七原武這狗東西。
她不是膽小鬼,也不後悔,她人生雖短,但很精彩,是標準的女主角。
「不著急!」七原武摸著下巴道,「還有時間,再說說你平時在心裡是怎麼罵我的。」
「還有時間?」清見琉璃吸了吸鼻子,奇怪起來,努力低頭看了看計時器,「怎麼還有38秒,我感覺我說了好多話了……為什麼數字不跳了,這是停……」
說到一半她反應過來了,難以置信地望向七原武,「你剛才就把電線剪斷了?」
混蛋,哪有一聲不吭就直接拆彈的,連個提醒都沒有嗎?
你看沒看過小說?
七原武一臉無辜地笑道:「當然,不剪難道留著過年嗎?或者你想像電視劇里一樣,等到最後一秒再剪?」
真的剪了?這是不用死了嗎?
清見琉璃打著嗝,一時恍如隔世,有點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那……那為什麼你還要我說遺言?」
「我沒讓你說,好好的你自己就說起來了,我看你那麼投入,也只好配合你一下。」七原武沉吟道,「但我還真沒想到你竟敢一直在心裡罵我是狗,你平時嘴上罵人明明沒幾個詞的——你這表里不一樣的傢伙,以前小瞧你了啊!」
清見琉璃又打了個嗝,看看他,再看看炸彈,再看看手裡的剪刀,慢慢臉上的表情消失了,猶豫是不是一剪刀插進他脖子裡。
混蛋,你不是狗誰是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