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心月內心很不平靜,丹鳳眼不斷閃爍,愈發覺得關寧的推測不無道理。
「你真的只有二十二歲?我怎麼覺得你更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狐狸?」她審視。
關寧撇嘴:「你是在罵本世子,還是夸本世子?」
「都是吧。」樓心月淡淡道,對關寧始終有一些戒心,特別是愈發了解關寧的深不見底後。
關寧正要說什麼,就有人來了。
「見過諸位,貴客來訪,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只見來人是一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身穿乾淨的長袍,談不上富貴,談不上俊朗,但給人感覺是很有教養的那一種。
關寧還禮。
「在下是盧霄,盧廣義是我的父親,敢問閣下大名?」
「在下關樓。」關寧隨口胡編了一個化名。
「原來是關公子,在下有禮。」
盧霄道:「關兄遠道而來,是我盧家蓬蓽生輝,只是家中父親中風已有數年,無法下床,也無法說話,狀態極差。」
「在下只能代父前來接待,還望關公子恕罪。」
關寧笑道:「沒事。」
「盧老的病,我早就聽說了,今日過來就是特地來探望盧老的。」
「這位是我花重金請到的一名名醫,或許能治好盧老的病。」他一臉認真,指了指樓心月。
樓心月愣了一下,完全跟不上關寧的思維,自己怎麼成名醫了?關鍵是這傢伙還不事先通知一聲,張口就來,她算是徹底服氣了!
此言一出,盧霄以及他身後的下人明顯眼神微微有些變化。
「關兄,實在是有心了。」
「但家父的病已經沒有治了,而且家父現在的狀態,無法見人,所以,還是多謝你的好意了。」他拱手。
此言一出,關寧和樓心月似乎很有默契,對視了一眼,皆察覺到不對勁。
正常來說,聽說有名醫,盧霄這個當兒子的反應應該是死馬當活馬醫,萬一能有效果呢,看盧霄卻是拒絕,而且拒絕的很徹底,這不符合常理。
關寧再次試探:「萬一有希望呢,盧兄千萬不要覺得麻煩。」
盧霄尷尬:「關兄,真的不用,治不好了,我看,咱們還是去廳堂喝茶吧,我已經讓下人備好了茶水。」
樓心月忍不住要開口。
關寧一把拉住:「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勉強了,只是遺憾不能見盧老一面。」
「我會將您來拜訪過的事告訴父親的,想必父親一定很高興,自盧家衰落,不瞞公子,您還是第一個前來的呢。」盧霄露出苦笑。
「應該的應該的,請!」
「請!」
盧霄在前,關寧走在後面。
樓心月忍不住低聲:「剛才你拉著我做什麼?」
「別急,就算你強闖過去,人家裝中風,你一樣問不出什麼,還會被當鬧事的抓起來。」關寧道。
樓心月抿唇,再一次按捺下來。
進入廳堂,這裡大氣,但又很樸素,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為之的低調。
幾盞清茶冒著滾滾熱氣。
幾人落座,但身後都有盧家的下人站著,很難脫身。
「關兄,請。」
「請。」
關寧端起茶,喝了一大口,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時候,盧霄道:「在下看關兄氣宇軒昂,不知道來自那個關家?」
「隴西。」關寧脫口而出。
「隴西?」盧霄驚詫,那裡可是門閥盤踞之地。
「那裡距離京城可有上千里,公子來京城不會是只為這件事吧?」
「當然不是,也算是順路吧,這一次來京城是想要謀取個一官半職,投門報效朝廷的。」關寧一本正經道。
盧霄聞言,眼神一亮,繼而羨慕:「關兄還真是抱負遠大,前途無量啊。」
一旁的樓心月差點就信了,心中搖頭,這老實巴交的盧霄怎麼可能是這傢伙的對手。
「嘿嘿,不敢當不敢當。」
「盧兄你如此才俊,也可以啊。」
聞言,盧霄苦笑:「關兄,盧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
說著,他雙眼露出了一抹落寞,出身名門,但卻家道中落,沒有背景和關係,想要謀取一官半職,那簡直是難如登天。
看的出來,他不想平庸,但卻無可奈何。
關寧繼續試探道:「盧大人就算病了,一些門生故舊總該有吧?」
盧霄苦澀搖頭:「家父自被罷免後,那些以前經常來巴結父親的人就變了一副嘴臉。」
「我曾經去找過那些所謂的故舊,但……連門都進不去。」
關寧點點頭,然後又跟盧霄聊了一會,了解了一下盧家的近況,得到了盧霄的信任,然後感覺時機差不多了。
便突然大叫一聲:「哎喲!」
盧霄等人一驚:「關兄,怎麼了?」
「嘶……」關寧捂著肚子,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盧兄,不知道是不是吃壞東西了,我這肚子好疼,受不了了,能不能借你家旱廁一用?」
那逼真的樣子,讓勝七二人都險些信了,真以為吃壞肚子了。
「啊?」
「這……快,張老,你帶關公子過去一趟,快點。」盧霄人還是不錯的,迅速交代。
「是!」
「多謝盧兄,我去去就來。」關寧說著跟著人迅速離開。
樓心月仿佛收到了某個信號,起身道:「盧公子,我過去看看關公子,若是吃壞肚子,可能還需要抓點藥。」
「好,你去吧。」盧霄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甚至還覺得有些慚愧,反覆詢問下人茶水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一處安靜的偏房,這是盧家入廁的地方,盧家的下人正在外等待著。
砰!
砰砰。
一些輕微的碰撞聲響起,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只見旱廁頂部的木板突然自己移動,露出了一個窟窿,關寧在狹小的空間內艱難的爬了上來。
「你可真會編故事,一會是請名醫,一會是謀取功名,一會又是肚子疼,平日裡你這種世子爺,沒少騙女人吧?」
樓心月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頂,二人完成匯合。
「放屁,本世子是那樣的人麼?少廢話,拉老子一把,卡住了!」關寧沒好氣,用紙塞住了鼻孔,畢竟大熱天的,旱廁還是有些臭的。
樓心月看了他一眼,頗覺得有些好笑,斗籬下的紅唇竟是罕見上揚了一下,而後輕輕一拉,將關寧拉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