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避難所位於火車站附近。有了謝瀾的指引,加上從記憶里見過的畫面,秦康沒費多大力氣也就找對了位置。
到底是政府部門設立的,氣派的門頭高懸著亞太聯盟的國徽,大門右側的牆上掛著塊豎排的白底黑字招牌,印著標準的宋體字。整體大氣莊重的風格中又透露出一絲簡樸。
這次秦康直接駕駛著雪地摩托抵近了大門口。
圓墩樣的崗亭上站著一個哨兵,一早便朝著秦康抬起左手,同時右手搭在了配槍之上。
秦康雙手離開摩托的握把,鬆開油門,摩托在慣性下繼續滑了一小段,在離開崗哨一米左右位置停下。
他翻身下了摩托,一路亮著手心來到崗哨前。
哨兵對他回敬了個軍禮,開口盤問:「來幹什麼?」
「我是異能者,是過來投奔的。」
哨兵拿出對講機,調了個頻道,匯報了情況。隨後便領著秦康來到了門房間。
門房裡另一個士兵走上前,和哨兵完成了交接。
「例行公事,先把隨身攜帶的武器都拿出來。」士兵的語調如機器般不帶一絲感情。
秦康從腰間解下雁翎刀,擺在了桌上。
為了避免引起懷疑,這回他只帶了這個。
士兵又拿出一支金屬探測器,掃過了秦康的全身和攜帶的行李。確認沒問題後,他移步到桌子後面,拉開抽屜,取出一張表格和一支筆遞了過去。
「填一下個人信息。」
不知道是誰設計的表格,內容紛繁複雜,從姓名性別年齡民族籍貫,從小學開始的教育經歷,工作經歷……直到最後才發現一欄「異能類型」。
好不容易都填完了,接應的人也過來了。
那是一頭母豬,全身鼓鼓的肥肉被緊緊裹在件羽絨服里。她的身後又跟著兩個全副武裝的士兵。
母豬黑亮的小眼睛在秦康身上來回掃了好幾遍。隔了有一會兒,她伸出了一隻豬蹄。
「你好!我是藍天避難所的人事主管,朱莉。等下由我負責對你進行一次面試。」
秦康略一遲疑,隨後伸右手和她握了握。
這個朱莉的記憶告訴了他,這次握手沒有危險。
她是四隊隊長朱順的妹妹,本身並沒有異能,坐上人事主管的位子自然也是靠了她哥的關係。
秦康帶上了他的行李,除了雁翎刀被一名士兵收在了手裡。朱莉走在最前面,領著一行人出了門房間,沿著一條小路向著避難所內部走去。
進入一幢五層樓房,朱莉把秦康領進了底樓的一間空曠房間。
不同於一般的面試,這裡更像是一間訓練場地,地板和水泥牆上斑斑駁駁的,還留存著被破壞後修補過的痕跡。
房間的一邊擺了張桌子,與桌子隔開三米外中門相對的是一張孤零零的不鏽鋼摺椅。
朱莉指著摺椅,對秦康說道:「請坐!」
說完她把自己先埋進了桌子後頭的轉椅里,蹄子夾起秦康填好的表格,兩眼左右回掃。
「錢亦辰是吧?」朱莉一邊問,一邊在手邊一台軍規的筆記本電腦上快速地敲擊鍵盤,看那方位應該是數字鍵。
她的視線在電腦屏幕和秦康的臉上打了個來回,確認照片和本人能對上後,又提出下一個問題。
「怎麼想到來我們這兒的?」
「食物都吃完了,來尋個出路。樹挪死人挪活嘛。」
朱莉點了點頭:「天災也有兩個月了,這段日子都是怎麼過的?」
「我是個末日生存迷,平日裡就有儲存物資的習慣。只是沒有想到這次災難持續的時間會那麼長。」
朱莉往紙上打了個勾,將表格翻頁,隨後又抬頭直直看著秦康。
「你在異能類型這項填的是讀心術。這是什麼?具體講講。」
「就是字面意義啊!」秦康咧開嘴一笑,「就比如說你嘴上一直在說要減肥,可還是忍不住要往大麥茶里放糖,只是把兩塊減成了一塊,這樣能讓心裡好過一些,沒太多負罪感。」
朱莉夾著的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艱難地縮著肚子,想要彎腰去撿,但這舉動對她來說無疑難度超綱。嘗試了半天,最後還是邊上候著的士兵看不下去了,幫忙撿起。
朱莉臉上還有些尷尬,清咳了兩聲,又從桌上取過一把測能槍,樣式看著比秦康的那把來的高級。
「803!」
朱莉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她不禁懷疑是這新發下來的測能槍壞了,又試了好幾次。
朱莉猛地將脖子一扭,對著一名士兵喊道:「快!快去找呂隊長!」
士兵還沒走出房間,又被朱莉從背後叫住。
「等下……還是去找朱隊長。對!把朱隊長請過來!」
四隊隊長朱順推開門,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一件皮夾克敞懷披在他身上,臉上架著墨鏡,頗有一副硬漢的腔調。他的身形健碩,不是那種渾身顯塊的精壯,而是有點像小日省的相撲,一身肌肉都藏在肥膘底下。
朱順摘了墨鏡,眼睛迅速掃過房間每一個角落,跟著走到他妹妹面前。
朱莉拉起他一扇耳朵,湊近了嘀咕幾句。
朱順的眉頭擰在一處,隨後他往後倒退了兩步。朱莉抬手,使測能槍對著朱順嘀了一下。
四隻小眼睛湊到屏幕上方,登時睜得滾圓,像是一列排開的玻璃彈珠。
朱順走上幾步,來到秦康面前站定,壯大的身子頓時遮蔽住了本就不多的光線。
「你叫什麼名字?」
「錢亦辰。」
「你的能力就只是讀心術嗎?」
秦康兩手一攤:「我是沒發現別的。」
朱順扭頭在房間裡尋找,然後像是找到了什麼,又回過頭咧開一張大嘴對秦康問道:「那把刀是怎麼回事?」
秦康回了他一個笑臉:「世道不太平,我總要有樣傢伙防身吧?」
朱順沒有再說什麼,他逐漸收起了笑容。
驟然間,他像堵矮牆一樣的身子幻出一道殘影,向著秦康的方向猛地撞了過去,周遭的空氣受到擠壓,讓在場的所有人呼吸都為之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