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時光,總是容易讓人犯困。
對於坐班又沒什么正經事可乾的秦康來說,尤其如此。
所以當羊若欣提到有一批物資要送到軍營里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跳出來,自告奮勇接下了這趟活。
那是裝滿了三個紙箱的菸絲。
都是地下城的種植園裡自己種的,收完曬乾、切絲,交付給駐軍讓大兵們自己卷。
末世里日子難熬,對於他們來說這個就是必需品。
這麼點重量對於秦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得儘量裝出一副有些費勁的樣子。
這個尺度不好拿捏,必須得高於普通人的上限,同時在異能者裡頭又顯得很弱雞。
秦康覺得奧絲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他搬著箱子來到了軍營。守衛聽明白了來意,朝著最靠西邊的一排房子指了指。
「都是他們要的,只有人族部隊才抽這個。」
戶外環境過於惡劣,此時營地里自然不會有人訓練。除了一個貓在牆根避風處站崗的警衛員,其餘人應該都躲在房間。
秦康找到他,把堆疊成一摞的箱子擱在腳前,出示了員工卡。
「我找你們廖隊長,有一批菸絲要移交給他。」
警衛員起身,使腳踢了踢地上的箱子,轉而向秦康伸出了手。
「隊長在忙。單子給我,幫你簽了。」
秦康搖了搖頭:「重要物資,必須本人簽收。」
「哎?你怎麼聽不懂人話呢?以前送貨的都是把東西放下,隨便勾勒一下單子就走了。就你事多!」
秦康表現得格外頂真。
不過他也沒再和警衛員繼續糾纏,而是抱起箱子,邁開步向著當中的一間房子走去。
他單手抱著箱子,騰出來的另一隻手已經拍在了門板上。
身後的警衛員氣得直跺腳。
「誰啊?」
屋裡的聲音已透出十二分的火氣。
警衛員吐了下舌頭,把脖子往回縮了縮,轉頭對秦康怒目圓瞪。
秦康沒再搭理他,把箱子放在腳邊,靜靜等待。
隔了總有五分鐘後,門打開了。
廖精武似乎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披了件大衣在身上,兩手叉腰堵在了門口。
「格老子的!是哪個不開眼的壞老子好事?」
警衛員挺身立正行了個軍禮:「報告隊長!是他!」
伸出的手指頭真恨不得把秦康一下戳死。
廖精武的眼角滿是血絲,瞪人的樣子也頗為唬人。
「你個龜兒子是哪裡冒出來的?」
秦康拎起掛脖子上的員工卡晃了晃:「後勤部的,找廖隊長簽收物資。」
「什麼狗屁物資非要老子親自簽收的,找警衛代簽下不就完了嗎?」廖精武聲音拔高了好幾度。
這時候,伴隨著一聲嬌滴滴的「老公」,一個穿著緊身瑜伽褲的女人動作誇張地扭著豐臀從裡屋來到了門口。
「什麼事啊?發那麼大火……」
廖精武回過手在女人屁股上扭了一把,激得她一聲嬌叱,把個上窄下寬的燒瓶樣身段扭得更劇烈了。
來的正是許燕妮,她的頭髮沒有梳過有些蓬亂,臉上的妝容也被汗水化開。
「你來的正好,這人說他是後勤部的,認識嗎?」
「不認識。」
未等得廖精武發作,秦康淡淡地說道:「我是新來的,今天是上班第二天。」
廖精武的一團怒火像被壓了個蓋子,堵在心裡頭燜燒。
他一張麻子臉上肌肉抽了兩下,忍著脾氣對秦康伸出了手:「拿來!」
手上過於用力,筆尖都劃破了簽收單的複印紙。
他把簽收本往秦康手裡一塞:「以後這種事情找警衛員,他簽了就是我簽了。」
警衛員懟到他身前,兩人的鼻尖幾乎相觸。
他嘴裡不屑地切了一聲,頗為地道地詮釋了什麼叫小人得志。
秦康退開兩步,衝著他們幾個都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他已經看過了他想看的,不會冤枉任何人。
晚飯時秦康只是匆匆扒了幾口,撇下陶正晞就先撤了。
他在地下城裡看似漫無目的地溜達,一圈兜過後悄悄來到了門口的位置。
眼見四下無人,開鎖,側身一個箭步閃出了大門。
從下往上走甬道來到地面之前,秦康已經穿戴上事先備好的一個頭套,僅僅露出眼睛和口鼻。
晚上七點是換防的時間,到第二天早上七點前,這段時間裡廖精武和他的手下都在避難所周邊巡邏。
巡邏主要是防止外敵來犯,對於園區內部未免鞭長莫及。
借著夜色的掩護,秦康穿梭於牆根和樹影之間,一路上小心查看著周邊動靜,避免與任何人的遭遇。
室外的嚴寒此時成了他的朋友,沒事誰會在這個點出來溜達?
放眼整個避難所,無論是異能者、士兵還是普通人,夜間的娛樂方式都特別單一。
秦康繞了個大圈子,從最西側直接摸進了人族部隊的營地。
現在整個營區里只有幾間房裡還亮著燈,這裡頭就住著許燕妮,廖精武其他的小妾,以及白天見過的那個警衛員。
這些人的住處自然都是從那個警衛員的腦子裡摳出來的。
秦康把後背貼上了一間營房的牆壁,反手探到門上,敲了敲。
「誰啊?」屋裡傳來了許燕妮的聲音。
沒有聽見回答,那聲音隔著門再次響起。
「這麼晚了,誰啊?」
秦康捏著嗓子憋出一句:「萬大哥讓我來問候你。」
「什麼萬大……」
許燕妮覺出不對勁,壓低的語調里已經有些顫抖。
「你不要亂來啊!我老公可是帶兵打仗的,有人有槍!」
「呵呵,我也有人有槍。」
「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問個真相!」
「什麼真相?案子已經結了,人是章芸殺的,和我沒關係。」
「那好,我信你。你把門打開,我問過幾句話就走。」
……
「你以為不開門,我就不能闖進來嗎?」
說著秦康用力把門向里一推,力量之大,震動了整個門框。
「啊~!」許燕妮發出一聲尖叫,也同時發動了她的異能,讓秦康略微感到了一絲暈眩。
以這間房為中心,周遭的個體都受到了影響。
此刻他們都不約而同停下了手上的活計,圓睜著無神的雙眼,拖著行屍一般的步伐,由近及遠,向著許燕妮的方向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