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將某些人從睡夢中驚醒。
秦康站起身,挨著天台做出個瞭望的姿勢。他精確拿捏著時間,既要剛好被合影的隊伍望見,又要趕在對方進一步反應之前離開。差不多了,他丟下槍,急竄幾步彎腰抬起竹竿,朝著朱順他們過來的反方向奔去。
在這一邊,與隔壁那幢樓的間隔距離最短。
生死存於一線,秦康也不裝了,助跑中發動了倍速。手裡一抖,竹竿的一端點上了天台邊緣的條石。
像坐上了過山車,視線迅速上揚,望見了灰濛濛的天空。
越過頂點,身體被重力牽引著迅速回落,眼裡看到了對面的樓頂,景物迅速擴大,占據整片的視野。
「噗咚」一聲,秦康掉在了對面樓的天台上,落在雪地上連打了五六個滾才停了下來。
他一骨碌站起身,顧不得滿身的雪粉,徑直衝向了天台的大門口。
沿著消防樓梯疾速向下,一路狂奔,很快眼前就出現了底層的樓道口。
秦康跨出一大步,驀地從道口一側閃出一條黑影,兩人差點撞個滿懷。
是黎青陽。
……
朱順領著隊伍向著17幢樓靠過來,行進中他連續發布著指令。
「一組!跑步前進,依次進樓搜查,前後兩人做好間隔,數到二十再跟上,不要擠在一塊!」
「二組到五組都有!行軍中散開隊形,以那幢樓為中心,對四周進行搜查!」
朱順看過調查局傳過來的卷宗和關於黎青陽的情報,他知道人員聚集意味著什麼。
本來都已經準備收隊了,突如其來的槍聲打亂了他的部署。
他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當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剛才那一槍應該是故意引自己過來,可又不能放任不管。
明知是餌還要湊上去聞,這感覺真是討厭。
煩人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朱隊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趟不是沒有危險嗎?」
朱順扭過頭,對上那獅子沒好氣地說:「不知道!戰場上瞬息萬變,一會兒跟緊了,真打起來子彈可不長眼。」
那獅子把脖子往裡縮了下,幾乎要把整張臉埋進了鬃毛。
眼見著朱順腳下不停已走開了幾步,一咬牙趕緊跟上。
按照剛才的排兵布陣,一組的十名士兵陸續進入了17幢樓,每兩人之間大概隔開了一到兩層樓的距離。
與此同時,其他人三兩個為一組,端著槍,撥草尋蛇般細緻地搜索起了附近的綠化帶。
忽然,有人影在一處灌木後閃過,帶起了樹葉的沙沙聲。
「站住!」
人影在灌木叢中穿梭,對這一聲呼喝置若罔聞。
「噠噠噠!」一梭子子彈射向了灌木叢,打得枯葉和雪塊紛紛擾擾落了一地。
士兵們大跨步朝著異動出現的方向追擊。
「等等!」一隻藏狐從後將士兵叫住,「人已經不在那兒了!」
周圍的士兵紛紛停下腳步,目不轉睛盯在他身上。
只見藏狐的耳朵豎起,如雷達般向著四周轉動,捕捉著最細微的聲音來源。
「在那裡!」他指向位於另一側的杉樹。
就在這時,17幢樓的方位傳來聲聲沉悶的響聲,就像是有人在微波爐里加熱雞蛋,突然爆開了。
異響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朱順。他眼尖地瞧見了濺在一扇窗戶上的血,那是一抹鮮亮的紅色,正貼著玻璃往下流淌。
「別管雜兵了!先殺黎青陽,他就在附近,給我打!」
隨著朱順朝前一揮手,密集的彈雨傾瀉而出,罩住了17幢樓周邊每一寸隱秘角落。
跟在他身後的兩名異能者也各自發動能力,火球和冰錐朝著前方連續掃射。
然而攻擊並沒有取得效果。17幢樓里再次傳來了類似雞蛋爆開的聲音。
這邊步槍的連射都還未結束,圍攻的隊伍又聽見身後有戰友發出一聲悶哼。
待轉過頭去,只看到發出聲的士兵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槍也不見了蹤影。
一滴冷汗從朱順的腦門滑落。
難道,剛才從外圍偷襲的才是黎青陽?
已收集的資料里只提到黎青陽的異能是遠程施放的,但具體可以有多遠則是語焉不詳。
剛才倒下的士兵所在位置距離那幢樓足有百米開外。
如果隔那麼遠還能發動這麼恐怖的異能,那還打個屁啊?
他又扭頭看向身旁的一條牧羊犬:「你的追蹤飛盤能不能打到他?」
牧羊犬露出一臉沮喪:「那也要讓我先看到他啊!」
伴著驚恐的呼喊,樓里傳來連串的槍響,聽著像是清空了彈匣。
進樓的士兵似已在巨大壓力下精神崩潰。
兩聲沉悶的爆響後,槍聲和喊聲都停了,樓里又重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這次的悶響來自於低樓層,結合前兩次,那爆炸的次序就是從上到下,依次清樓。
朱順把視線從那幢樓移到藏狐臉上,對方哀痛的表情與殯儀館的司儀匹配度極高,已經說明了一切。
「撤退!全體撤退!」
一直跟在朱順後頭的獅子這時忍不住上前插嘴:「朱隊長,你不能一遇到逆風局就跑路啊!這敵人都沒看到……」
「閉嘴!你行你上啊!」
吼完這句,朱順也不再管他,向著全體招呼道:「所有人聽著,化整為零,各自突破,出了小區大門,到停車點集合!」
跟著,朱順便身先士卒,發揮出了一個體術型異能者應有的水平,跑出了一溜煙不見了蹤影。
主將都先走一步了,其他人還等什麼?個別成員乾脆四腳著地,原始野性一時間又取回了身體的支配權。
即使這樣,朱順仍然是第一個衝線的。
他越過小區大門的那一刻,從鼻子眼裡噴出兩道濃重的白氣,腳步也放慢了,渾身有一種劫後餘生的虛脫感。
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
「朱隊長,是我!」
在朱順猛地轉身的那一瞬,秦康迅疾切近到他的身前,同時手裡一揚。
一團如霧似煙的白色粉末罩住了朱順的整張臉,他大驚之下,呼吸不免沉重,待意識到了已是吸入了不少。
與此同時,秦康撒藥的那隻手也化作手刀,一下劈中了他的側頸。
朱順到底是身體素質強橫,晃了晃腦袋,眼睛都已經半眯了,居然還未倒下。
於是秦康只得繞到他背後,對準槽頭肉又補了一記手刀。
胖大的身軀向後摔倒,被秦康從兩腋夾住,拖到了路旁一棵足有兩人合抱粗細的老樹後面,背倚著樹幹放好。
秦康緊握自動步槍,蹲在朱順身旁,槍口抵住了他的前胸,靜靜地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