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辰認出了此人，十年不見，變化竟如此之大。
歲月真的是一把殺豬刀，硬是把一位翩翩公子，變成了一個油膩大叔。
楚辰驚訝的不是舊人重逢，對方只是記憶的一個片段，他驚訝的是江懷義此人。
十年前，先皇后還在世的時候，她拜託夏皇，讓江懷義擔任太師一職。
當時年僅22歲的江懷義身居戶部尚書，最終他還是接受了任命，指導太子學業。
楚辰和江懷義的師徒之情，僅維繫了一個月。
一月後，皇后意外去世，朝局大變，蕭氏退居朝野，江懷義引咎辭職。
所以，楚辰對江懷義的印象並不深，但知道此人大才。
十年間，江懷義做了什麼沒人知道。
可就在三年前，天下第十個「氣聖」出現，那就是江懷義。
他是史上最年輕的狀元，也是史上最年輕的「十聖」。
怪不得，蕭景睿如此厲害，他有一個史上最牛的老師。
江懷義的出現，叫楚辰隱約感到有股勢力正向他靠攏，那就是「蕭氏」。
之前，夜鶯也說了，萬寶閣背後的勢力是「暗冥」，看來暗冥也和蕭氏有關，那麼蕭氏的實力到底有多恐怖，這十年間他們又做了什麼？
楚辰抱拳，行了師生之禮：「老師，安好。」
江懷義隨口道：「無所謂安不安好。隨心而活，隨性而為罷了。」
確實，在楚辰的印象里，江懷義是一個很隨性的人。
當太師那會兒，帶過太子掏過鳥窩，摸過魚，一起看過日出和日落。
當時的太子對江懷義十分的崇拜，感覺他的胸懷能容納整個天下。
「十年未見，我們出去走走。」
江懷義要求楚辰參觀萬寶閣，讓夜鶯和長樂隨意，吃喝嫖賭全算在他的帳上。
楚辰知道江懷義的用意，並欣然接受。
離開賭區，經過三層的空中走廊，楚辰停下腳步，高處遠望下方的風景。
下方是一片非常美麗的園林，樹木、花草、水池，布局得很有格調。
「這個給你。」江懷義將五萬兩塞給了楚辰，說道：「東宮重建需要銀兩，就當為師的一點心意。」
「我說了……」
「小子，別人面前我尊你一聲太子殿下，私下別不知好歹。」
楚辰一振，這傢伙怎麼說變臉就變臉，那表情還有點可怕。
江懷義看著手裡的銀票：「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銀票這東西不存在骯髒與高貴，它只不過是商品交換的媒介。金錢是流轉的，你敢說你手裡的銀票是乾淨的嗎？」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小時候帶太子去看日出，江某告訴過你，心胸要寬廣，志向要遠大。金錢用對了地方就是高尚，用錯了地方就是骯髒。有些事不要太拘泥，落了個迂腐。」
楚辰慚愧一笑，原來是自己格局小了，注重於形式。
「學生受教，請先生繼續。」
楚辰接受了那五萬兩銀票，並虛心請教江懷義，因為他的話總能給人啟發。
江懷義呼了口氣，與楚辰一同欣賞著前方的風景，似乎有很長的話要說。
「江某在弱冠之年高中狀元，可是沒有世家背景作為依託，才華無法得到施展。後投入蕭氏，四年間位極人臣，官居二品尚書。當時真的是……算了，都是過眼雲煙。」
「十年前，你母后意外離世，蕭氏一夜之間離開朝堂，可他們並沒有因此沒落。少了束縛，甚至比從前更加強大。對於你這個有蕭氏血脈的太子，蕭氏也從未放棄過。」
「殿下因為先皇后的離世遭受打擊，荒誕於世人，沉迷於酒色。先前以為殿下是真的墮落，所以蕭氏能做的就是暗中保護，讓殿下平安度過一生。」
「可是不久前，殿下性情大變，王者之氣盡顯，還深受夏皇期待。蕭氏的判斷是太子韜光養晦，所以開始對你有所行動。當然蕭景睿參軍是他自己的行為，與蕭氏無關。」
說到這裡，江懷義拍了下楚辰，表情嚴肅：「殿下，這只是蕭氏的初步判斷。世界比你想的要大，人心比你想的要深。包括夏皇，你走的每一步棋都要格外小心。一步錯，萬劫不復。」
最後一句，在楚辰心中掀起巨大的波瀾。
現代知識加持是一把雙刃劍，現代人的身份遲早會被懷疑。
楚辰感覺四面楚歌，江懷義的話叫他看清楚了很多現實，以及自己即將要面臨的各種危機。
現代人的身份，三皇子、六皇子不可撼動的實力，還有北方可怕的敵人，楚辰感覺自己已經陷入了困局。
重建東宮，掌控兵權，這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敵人會給你這麼多時間嗎？
北方的大楚長公主，現代特種女兵王，她是否也遇到和自己一樣的困境？
楚辰看著遠處的風景，深深地陷入沉思。
江懷義看著楚辰的表情，再次呼了口氣，問道：「你知道你六弟在做什麼嗎？」
「為何這麼問？他好像在北苑。」
「根據我們的消息，豫王現在不在北苑，而且五城兵馬有五百精兵不知去向。」
「那楚雲……」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知道這件事情。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實力，能讓東宮東山再起嗎？即使有，他們會給你時間嗎？」
楚辰昨晚就考慮到了這一點。
無論是蕭景睿，還是江懷義，他們背後的目的就是希望東宮和蕭氏聯盟。
東宮有地位，蕭氏有實力，可謂珠聯璧合、相得益彰。
可是，蕭氏真的可信嗎？
楚辰是軍人，戰場上對戰友要絕對信任，所以對合作夥伴的要求，起碼要做到信任、
十年前，先皇后的去世始終是個謎，蕭氏為何一夜之間退出朝堂也不得而知。
所以，楚辰對蕭氏無法做到信任。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這時，江懷義拍了下楚辰，然後帶著他去了珍寶閣。
視角轉換到剛才那間廂房。
之前撫琴的女子站在窗口，俯看窗外的風景。
她摘下面紗，露出一張精緻美麗的面容。
「母親大人，他就是姐姐要嫁的人嗎？挺有意思的一人。真不知道，她們兩人相處會是什麼樣的情景？」